第61章 活得好著呢
感受到顧陳氏凌厲的目光，李氏忙改口：「那人還活着吧？」
「活着，活得好著呢。」顧二郎張口回道，語氣里竟透出些埋怨。
「真的假的？」李氏一臉不信，「他那一身的血都快流盡了。」
顧蓁蓁提着的心也沒放下來，追問道：「劉大夫怎麼說？」
「二郎你賣什麼關子，趕緊說！」股陳氏也着急，抬手打了顧二郎一下。
「你們急什麼，我不正要說嘛，」顧二郎揉着被打的胳膊，瞥嘴道，「那傻子又傻又啞，話也不會說，看到他那一身血我們一開始以為他要死了，結果劉大夫去了后，用熱水給他清洗身上才發現他身上的血都是那頭野豬的，他也就胳膊上有幾道划傷，就是不上藥過幾天也能自己長好。」
這話一出，灶屋內三個女人面面相覷，都有些難以相信，李氏更是驚呼出聲：「那傻子赤手空拳獵殺一頭三四百斤的野豬，自個卻只划傷了胳膊？這要是真的，他不是比戰場上殺人如麻的將軍還要厲害？」
不等旁人回應，李氏又兩眼放光地抓住顧蓁蓁的胳膊：「小妹，這傻子厲害，日後你嫁了他咱家不愁沒肉吃了。」
李氏這見風使舵的本事讓顧蓁蓁嘆為觀止，不過知道趙大牛身上並無重傷后她提着的心放了下來，迎上李氏放光的雙眼輕嗤一聲：「二嫂想得這麼美，不如先到院子裏從那頭野豬上割下兩塊肉？」
李氏被堵得面色難看，而這時院子裏也有了動靜，正是趙老六兩口子借了板車趕進來。
或許是聽到顧蓁蓁這句話，趙老六兩口子面色警惕地朝灶屋瞥了眼，一邊着急忙慌地抬野豬上板車。
李氏心有不甘，急跨出灶屋喊道：「趙六叔，你家大郎還在咱家醫治，你怎麼也得分我家一些……」
只這話未說完，顧奕辰自前頭堂屋走出，眼神朝她這邊一掃，李氏就如同被掐住了脖子一般，聲音戛然而止。
不過見着顧奕辰這個少年秀才后，抬着野豬的趙老六兩口子也慌亂，腳下一個踉蹌，趙六婆子就啪嘰摔到，半頭野豬也砸在她身上，疼得她大叫：「哎呦，我的腰斷了！」
顧奕辰就站在堂屋屋檐下，一言不發，趙老六忙掀開野豬，踢了自家婆娘一家：「瞎叫什麼？趕緊起來！」
「你個沒良心的老貨，老娘的腰真斷了，起不了身！」趙六婆子癱在地上叫嚷，「你快去叫劉大夫給我瞧瞧！」
趙老六有些遲疑，但他不敢去瞧堂屋前的顧奕辰，而是轉向灶屋那頭，但他的目光剛轉過去，李氏就被顧二郎扯進灶屋，咣當關上了門。
趙老六被那聲響震得眼皮抖了一下，惱羞成怒地狠踢了自家婆娘一腳：「你還想看大夫？兜里比腚還光，看個屁的大夫！你趕緊給老子爬起來，把野豬推出去賣了，不然耽擱幾天臭在地里，你一文錢也得不到！」
趙六婆子知道自家男人鐵了心不肯花錢給她看腰，顧家人也不肯讓她佔便宜，只得罵罵咧咧自己爬起身，又擔心野豬留在顧家久了真被李氏割了肉去，便咬牙忍痛搭手將野豬拖上了板車。
被拖進灶屋裏的李氏卻猛地想起一件事，拉開門就喊：「等等，把你家傻子拉走——」
可她的話剛喊出口，剛剛還在彎腰喊疼地趙六婆子噌地直起腰朝外跑，趙老六也骨碌碌推著板車往外奔，只當沒聽到李氏的話。
氣得李氏啐罵：「再沒見過比他們兩公婆更無恥的人，誰要跟他們沾上關係就是到了八輩子霉！」
隨後出灶屋的顧二郎，對李氏這話深表贊同，又沖顧陳氏道：「娘，小妹跟趙家的親事不能作數，不然以後還有得煩。」
顧陳氏並沒有接話，眉頭卻是皺緊，顯然是預料到了以後的麻煩事。
「娘，別的事先不說，既然那傻子並沒有受什麼傷，那就趕緊讓他離開咱家，總不能他們趙家一毛不拔，咱們還留着那傻子在咱家白吃白喝。」顧二郎一臉憤然，又衝堂屋前的顧奕辰徵詢，「四弟，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顧奕辰自出來后一直不曾言語，這次也不曾回應顧二郎，而是將目光轉向走出灶屋的顧蓁蓁，其他人的目光也轉向她。
盯着眾人的目光，顧蓁蓁抬頭問顧奕辰：「四哥，他的傷處理好了嗎？我能進去了嗎？」
顧奕辰眉頭夾了一下，不待他開口，顧大丫自堂屋衝出來央求：「奶奶，四叔，小姑，咱們留下趙家大哥吧。趙家他回不去，咱家要是再趕他走，他就沒地方住了，而且他身上還有傷……」
「大丫，不要說了，這事跟你沒關係。」大房王氏急急跑過去，抓住她的胳膊打斷她。
顧大丫卻掙開胳膊，堅持道：「奶奶，趙大哥今日進入獵殺野豬本意是要給咱家的，他還為此受了傷，咱家要是把他趕出去，村裏人肯定會議論咱家的。」
「議論咱家什麼？咱就是得到他趙家好處，還是佔了他家便宜。」李氏先按捺不住，搶過話頭沖着顧大丫嗤笑，「我看你這丫頭根本還想着嫁給那傻子，真不知你爹娘怎麼教你的，還未及笄就惦記着男人，還是個傻子。」
作為顧大丫親娘的王氏一下子變了臉色，眼底也透著懷疑地看向顧大丫，顧大丫紅着眼眶辯解：「娘，我沒有，我從未想過搶小姑的東西。」
小姑顧蓁蓁：「……」
「李氏！」顧陳氏暴怒，手指向還想張口的李氏喝道，「你給我回你屋裏去，再敢胡言亂語今晚就不用吃了！」
顧二郎見老娘怒了，忙扯住李氏：「快回屋裏去，別惹娘生氣，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李氏不情不願地被顧二郎拉去西廂房，院中人的目光又聚集到了顧蓁蓁的身上。
顧陳氏欲言又止，一臉憂色，顧蓁蓁安撫沖她一笑：「娘，我想先見見他，跟他談談。」
「你能跟他談什麼，他是個啞巴。」顧陳氏不贊同地搖頭。
「他不啞。」顧蓁蓁回了這一句，徑自往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