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分湯
等到離開顧三郎的屋子，顧奕辰拉着顧蓁蓁到後院，張口問道：「你怎麼打算的？」
顧蓁蓁的思緒還停留在剛剛趙大牛同意留下時看她的眼神，直到顧奕辰皺眉問她：「你不會真打算以後跟他成親吧？」
他這話讓顧蓁蓁打了一個激靈，下意識反駁：「當然不是。」
但是話一出口又愣住，她的腦海中閃過一個詭異的念頭，不過得了她這話的顧奕辰卻是鬆了一口氣，與她說道：「咱家因要報恩留他養傷，就算傳到外頭咱也說法，不過等他的傷養好后就立刻讓他離開，半刻都不能讓他多留。」
顧奕辰說到最後神色變得嚴肅，顧蓁蓁卻沒有第一時間應下，她有些猶豫。
或許是因為雙生子，顧奕辰只一眼就瞧出她的心思，壓低聲音質問：「等他養好傷后，你不會因着他可憐還想留他吧？你可憐他，誰又來可憐你？況且這事還牽扯到整個顧家的名聲？」
「四哥，你別急，先聽我說，」顧蓁蓁見他生氣，忙解釋道，「我不是同情他，其實你剛剛你也看到了，趙大牛不聾不啞，腦子或許慢一些但也不傻……」
顧奕辰呵了一聲打斷她：「他要不傻，能讓他那對吸血鬼爹娘逼得沒飯吃沒地方住？」
「你也說了那是他爹娘。」顧蓁蓁一臉無奈，她剛穿來這幾日也算是體會到了這個時代孝道對子女束縛，甚至是壓迫，不過桃花眼很快又溢出笑意，「不過，你看他今日將野豬拖到咱家而不是趙家，可見是有些智慧的。」
顧奕辰呵了一聲：「他把麻煩弄到咱家，你還誇他有智慧？」說到這，他心底不由得生出一點危機，上下打量她，「你不會對他有什麼想法吧？剛剛你倆對視時我就覺得不對。」
顧蓁蓁腦海中一下子跳出趙大牛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心底莫名跳了一下，又很快告訴自己當時只是被那人鋒銳如劍的眼神嚇住了，是心悸。
理清楚后，便沖着緊盯她的四哥翻了個白眼：「我現在哪有這樣的心思？我現在滿腦子都是掙錢的事，我可是跟酒樓掌柜約好三日後給他送去糕點。但現在是農忙，哥哥們肯定沒時間陪我弄這些，正好趙大牛有力氣，榨油磨面的事他最適合。」
「你是在說四哥我手無縛雞之力？」顧奕辰一臉不滿。
「我沒說。」顧蓁蓁認真反駁，下一瞬又笑出聲，「不過四哥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好你個丫頭還真敢嫌棄四哥。」顧奕辰抬手給了她一下栗子，又打破她的得意，「這事你說了不算，得爹同意。」
顧蓁蓁挨了敲也沒有呼疼，反倒賠笑作揖：「只要四哥同意，爹那邊就好說了，還請四哥幫我說說。」
顧奕辰斜她：「誰說我同意了？」
顧蓁蓁還以為他故意拿喬，正要再求，顧奕辰已經甩了袖子：「我不同意，更不會跟爹說。」
顧奕辰這下真愣了，見顧奕辰走遠，忙追趕上去，又是講理又是央求，都沒能讓他鬆口，甚至把她關在書房門外。
「真是稀罕事，小妹和咱家秀才公一向關係好，居然也有被關在門外的時候。小妹你是不是惹到咱家秀才公了？」顧蓁蓁循聲回過頭，見着對門扶腰挺肚的李氏，也瞧見對方半點不遮掩的幸災樂禍，抿唇一笑：「二嫂今晚可是不餓？」
李氏頓時臉色一變，想起之前顧陳氏對她的警告，立刻換上笑臉：「小妹你可別多心，嫂子我可是好意，擔心你和四弟鬧彆扭，想着勸和來着。」
顧蓁蓁別接她的話茬，又避開了她拉扯的手，徑自進了灶屋幫忙做飯，氣得李氏跺腳，卻又不敢追進去。
「都說你讓你少惹小妹，你總是記不住教訓。」井邊清洗水桶的顧二郎瞧了全程，張口訓了一句。
「你就知道訓我？之前她要留下那傻子的時候你怎麼不說話？咱自家人吃的都不夠，還留個外人在家白吃白喝，是想餓死我們娘倆……」
李氏捂著肚子又要扯高嗓門，驚得顧二郎忙喝住她：「住口，你真想今晚餓一頓？」一邊扭頭往堂屋看，沒瞧見顧伯山的身影才略鬆了口氣，又壓低了聲音，「這事是咱爹的決定，我說有個屁用？」
灶屋有窗有門，二房夫妻倆的爭吵聲自然傳了進去，忙着做飯的顧陳氏沒有半點要管的意思，只偏頭衝進屋的顧蓁蓁道：「你給大黃買的豬棒骨在小灶上煨著，這會應該差不多了。」
灶屋有一大一小兩個灶，小灶上架著個陶罐，顧蓁蓁聞言掀開蓋子，乳白湯汁咕嚕翻滾，升騰的熱氣撲面而來，她偏頭避開，但濃郁的香氣還是鑽入鼻腔，讓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顧陳氏瞧見她這讒樣忍不住笑了：「豬棒骨上沒肉，骨頭腔子卻有油花，湯熬的不錯，你要饞了，就先盛出半碗喝了。」
顧蓁蓁立刻搖頭：「骨頭是答應給大黃的，這湯……」她試探著問道，「或許可以給趙大牛補補身體。」
顧陳氏手中勺子一頓，灶屋另一頭忙碌的王氏也驚訝地轉過頭，顧蓁蓁不由得撓了撓臉頰，知道自己這個建議實在不合時宜，畢竟自家人都一臉菜色，哪有將肉湯緊著外人的道理，她便改口：「娘，你當沒聽到……」
只話未說完，就被顧陳氏打斷：「分他半碗。」又瞥了眼愣住的么女，叮囑道，「讓你三哥給趙家大郎送去，你已經及笄了，要懂得避嫌。」
「娘，我知道了，我盛好湯就去叫三哥。」
片刻后，顧蓁蓁端著半碗湯走出灶屋，就瞅見顧大丫提着一個裝着什麼東西的竹籃往外走，此時已至黃昏，光線不大好，她往那竹籃多瞧了一眼，就見顧大丫似無意地將籃子挎到另一邊，朝外走的腳步也沒變化。
顧蓁蓁嘴角勾起一個弧度，收回視線，倒是院門口玩泥巴的大寶二寶絆住顧大丫的腳。
「大姐你籃子裏裝了什麼？是好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