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玩鬧
身為顧家唯二的孫子，大寶二寶這對雙生子一向驕橫，叫嚷着去搶竹籃，顧大丫立刻躲閃呵斥：「住手，籃子裏沒吃的！」
但雙生子根本不信也不聽，更是一人抱腿，一人跳起來拽竹籃，顧大丫一人難得四手，竹籃被拽翻，啪地掉落，急得顧大丫撲過去：「不要動，不然我讓二嬸打爛你們屁股！」
「我娘才不會打我們！」
雙生子根本不懼，一人依然抱着顧大丫的腿不放，一人搶在前頭翻找竹籃的東西，便是天色昏暗，顧蓁蓁也看清被掀翻出來的是兩件染血的衣衫。
雙生子卻大失所望，丟開衣衫呸呸吐口水：「都是臟衣服，沒好吃的。」
顧大丫臉都綠了，卻在第一時間轉頭看向灶屋門前，沒有看到那個讓她忌憚的身影，院中也無別的人，她的心神頓時一松，匆匆撿起衣衫收入竹籃，也沒有動手教訓兩個堂弟，只在臨走前丟下一句話：「再有下次，我絕饒不了你們兩個兔崽子！」
「略略略——」大寶二寶沖着她的背影吐舌頭做鬼臉，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他們是家裏最寶貝的孫子，難道還要怕大房的賠錢貨不成？娘可是說了，大房沒兒子，以後大堂姐嫁出去后還得靠他們給她撐腰，她得討好着他們才是。
顧蓁蓁並不知道她離開后雙生子和顧大丫的交鋒，她在堂屋尋到顧三郎，就把湯碗遞給了他，讓他送到屋裏給趙大牛。
只是顧三郎進去只一會又原樣端了出來，又沖着房門方向沖她努了努嘴：「他不肯喝，小妹自己喝了，三哥我不會跟別人說。」
顧蓁蓁有些哭笑不得：「三哥眼裏我就這麼饞，還能跟病人搶食？」
「怎麼能是搶食，他自己不肯喝，難道還有咱們求他不成？」顧三郎撇嘴，顯然對屋裏那人極為不爽。
顧蓁蓁略一思索，從顧三郎手裏接過湯碗：「三哥去忙吧，我進去跟他說說。」
顧三郎卻攔住她：「不行，你不能單獨跟他一個屋子。」
「在咱家裏，他還能欺負我不成？」顧蓁蓁失笑，繞開顧三郎走到門前，又轉過身對跟上來的顧三郎道，「三哥，趙大郎對着你們不愛說話，我自己進去，你要真不放心就在門外等着我。」
顧三郎想起剛剛趙大牛那副啞巴模樣，只得妥協：「三哥在外頭等你，有事你就喊我。」
顧蓁蓁應了，推門進去，卻見趙大牛並沒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床前那條長凳上，之前似在假寐，在她進門的剎那睜開眼，眼神鋒銳如利劍，驚得她捧著湯碗的手發顫。
但剎那之後男人垂眸斂目，顧蓁蓁幾乎以為剛剛看錯了，只是手中湯碗漣漪未散，她穩了穩心神，抬腳走過去。
他的個子很高，坐在凳子上也不像大多村民那般弓背塌肩，而是腰板挺直雙肩端正，讓人面對他就下意識地繃緊心神。
好在，趙大牛對於走到他跟前的顧蓁蓁並非全無反應，他抬起了眸子與她平視，這次黑眸里並無鋒芒，而是空茫中帶着些疑惑看向她。
眼神竟如孩童般澄澈。
真是個矛盾的人。
顧蓁蓁心底感慨了一句，將手中的湯碗往前一遞：「這是我娘讓我端給你的骨頭湯，你趁熱喝了。」
趙大牛的目光移到冒着熱氣的湯碗上，但很快移開視線，開口拒絕：「不……用。」
與他沙啞艱澀的聲音同時響起的一道咕嚕聲，顧蓁蓁的目光往他露出的一截腰腹一瞥，嘴角有了笑意：「彆強撐了，我給你送骨頭湯是希望你早點養好傷幫我幹活。」
趙大牛一下子站起身，迫人的身高讓顧蓁蓁下意識倒退，就聽到頭頂傳來聲音：「……去。」
他雖只說了一個字，但顧蓁蓁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往後退了一步，讓頭仰得不那麼艱難，然後再將湯碗往前一遞：「你先把湯喝下。」
趙大牛頓了一下，然後抬手接過湯碗，仰頭灌下。
顧蓁蓁個子不矮，但站在他跟前，平視時目光恰在他的喉結上，他的喉結鋒銳，隨着吞咽快速滾動起伏，讓她莫名覺得有些熱，她忙移開視線。
這時，趙大牛將碗放下，吐出一個字：「……走。」
顧蓁蓁抬頭對上他的視線，粲然一笑：「今天不幹活，你先休息一會，等吃飯時我再叫你。」
說完，她拿過他手裏的碗，推門往外走。
顧三郎瞧見她拿着空碗出來，很是吃驚：「他真給喝了？」面上卻滿是遺憾。
顧蓁蓁瞥見他那神色，晃着手裏的碗笑道：「等我掙了錢，三哥吃肉喝湯都管夠。」
「誰說我饞肉了？」被點破心思的顧三郎不肯認，但旋即想到一事，跟上她的步子問道，「之前沒顧上問，你上午跟四弟去縣裏是不是找到路子了？」
顧蓁蓁腳步一頓，偏頭笑問顧三郎：「若我找到了，三哥肯幫我嗎？」
顧三郎聽到她這話就雙眼發亮，拍著胸膛保證：「小妹叫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以後你也別找四弟，他忙着功課，在家待不了幾天，再說他幹活的本事比我差遠了。」
顧蓁蓁被他逗笑，身後卻冷不丁傳來顧奕辰的冷哼：「三哥貶低我沒用，小五想要的幫手可不是你。」
「那是誰？」顧三郎警惕問道。
頂着兩位兄長逼迫的目光，顧蓁蓁忙安撫道：「你們都是我的幫手，誰都缺不了。」
顧三郎對她這答覆並不滿意，還待追問，灶屋那邊已經傳來顧陳氏叫擺飯的聲音，他只得先按下。
等到擺上飯，看到「外人」趙大牛跟前的豆飯比他的多兩倍，顧三郎不免又生了些悶氣。
但最氣的是第二日，吃了他家飯的趙大牛並沒有去地里幹活，而是被小妹叫到了碾房。
小妹去碾房做什麼？
自然是榨油做糕點。
他不服氣地追進去問她：「小妹，咱們昨天不是說好這事找我嗎？」
顧蓁蓁無奈：「三哥，不是我不想要你幫忙，而是這時節農忙要緊，爹不會同意你陪我玩鬧的。」
她這話剛落，外頭就響起顧二郎的喊聲：「三弟，快出來，爹叫咱們去地里幹活，你可不能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