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賠禮

王繼仁的話讓顧家人目瞪口呆，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地上的王文博卻掙紮起身，悲憤質問：「爹，我都被你打殘了，你還叫人打我，你還是不是我親爹！」

「老子叫你起來了嗎？」王繼仁怒目，又一腳踢過去，「孽子你管教下人不利，以至犯下大錯，今日顧家但凡有一個人不肯原諒你，你就一直跪着！」

王繼仁嚴詞厲色，下腳毫不心軟，王文博身體一歪，倒向顧蓁蓁這邊，她眉頭一蹙，立刻往邊上滑了一步，那人就噗通摔在她原來站立的位置。

顧奕辰神色一冷，將她扯到身後，抬眼對上王繼仁：「王老爺，你今日是上門逼迫的嗎？」

「顧秀才，你這話是何意？」王繼仁滿臉錯愕，「王某今日過來是誠心賠罪，除了孽子任貴府責罰之外，王某還帶了些賠罪之物。」

王繼仁說着一招手，四名下人捧著盒子過來一字排開，而後唰地打開盒蓋，銀光湛湛，耀得人雙目圓睜，驚呼出聲。

王繼仁很滿意顧家人的反應，面上帶着笑意道：「區區四百兩銀子，權當賠禮。」

「四百兩，都是給咱家的！」李氏激動得叫起來，她離得近，伸手就要觸摸銀子，但這時耳邊一道熟悉的咳嗽聲，震得她手一頓，扭頭對上婆婆顧陳氏的厲目，她唰地縮回手，訕訕道：「娘，我只是想試試真假……」

「住口！」顧陳氏冷叱李氏一聲，轉頭沖王繼仁道，「後輩失禮，還請王老爺見諒。」

王繼仁聞言擺手：「要說失禮，原也是我家失禮在先。」

他一邊說着，一邊打量顧陳氏，見她衣着樸素卻腰板挺直，而她身旁知命之年的男人不怒自威，心底揣測著二人的身份，王繼仁面帶着笑容，朝他們拱手施禮：「二位可是顧秀才父母？」

伸手不打笑臉人，顧伯山與顧陳氏對視一眼后，回禮喚了聲：「王老爺。」

「在二位面前，王某哪敢稱老爺？」王繼仁連連擺手，一臉誠懇地道，「若二位不介意，就叫我一聲王老弟即可。」

跺一跺腳就讓林縣震一震的王半街王老爺以弟自稱，若是旁人怕是喜不自禁，例如李氏此刻已經激動地掐顧二郎的手臂才壓制住驚呼，但顧伯山夫婦面上卻無半絲喜色。

顧伯山眉頭川字隆起，聲音冷淡地沖王繼仁道：「我老爺說笑了。」而後一指銀盤和地上趴着的王文博，「貴府的誠意我們看到了，還請收回。」

王繼仁一滯，他沒料到顧伯山斷然拒收那四百兩銀子，還將他的兒子與些許銀錢等同，便是他來之前就打算放低姿態，但此時此刻也難免生出一絲怒氣。

只不等他表露，餘光里瞥見那對鍾靈毓秀的少年少女，一個前程似錦，一個是兒子寧可挨打也嚷着要娶之人，王繼仁只得壓下怒氣，再次展現他行商之時無往不利的笑臉，拱手道歉：「王某之前來的匆忙，準備的賠禮太過粗陋還請見諒。不過你們有何要求盡可以提出，我現在就叫下人去真牛逼。」

「銀錢還可以再加？」李氏驚喜追問。

「對，可以加。」王繼仁微笑點頭。

顧陳氏卻變臉呵斥顧二郎：「二郎，送你媳婦去房裏不得出來！」

顧二郎和李氏正滿心火熱，驟然被澆了盆涼水，王繼仁見此忙勸說：「顧大嫂不必如此。」

但顧陳氏沒有接腔，只冷眼盯住顧二郎，後者頂不住，只得應聲拉拽李氏往西廂去。

院中其他人沒有動，但氣氛卻因此冷了下來。

這時，趴在地上好一會兒的王文博支使下人將他攙扶起身，又朝王繼仁催道：「爹，你你快點，兒子都快疼死了，你要不說，我可自己來了。」

他一邊說，一邊拿眼瞄顧蓁蓁，若是平日因着俊秀的臉或許還能透出些風流意味，但如今滿頭臉的血，那就只剩下傷眼了！

沒見人姑娘都已經皺眉躲開了嗎？

王繼仁恨鐵不成鋼，狠狠瞪了王文博一眼，但也知道自己這個蠢兒子的性子，那真是任性起來誰也攔不住，真要讓他開口，怕是立刻被顧家人打死。

面對滿臉警惕的顧伯山夫婦，王繼仁無奈嘆了口氣，再次拱手失禮：「王某今日上門，除了賠禮之外，還有一事要與二位商談。「

只是他這話一落，顧伯山夫婦還沒有搭話，顧奕辰就擋在他們跟前，昂首與王繼仁道：「王老爺，縣令大人既已經判定罪在貴府下人，也依律打了行兇之人板子，這案子便已經了解。王老爺與貴公子無需上門來賠罪，我們兩家也無瓜葛。而今天色已晚，我家家貧無以招待，就不留客了。」

顧奕辰這一番話說出來，顧蓁蓁才了解到案子詳情，但眼前王文博滿頭鮮血不似作假，那便真如王老爺所言，是他下手打的，還打的這麼慘，這不合常理啊。

畢竟王老爺若真是嚴於教子之人，王博文就不會養成這般混賬模樣，其下人也不會幹出青天白日下強搶民女之事。

不合常理卻做了……那必然所求不小！

顧蓁蓁正心頭警惕，王文博帶血的臉就湊近過來，驚得她倒退怒斥：「你幹什麼？」

話未落，一道高大身影驟然出現在她身側，一掌推出去，打得王文博「啊」地倒飛出去。

「博兒！」

王繼仁驚怒伸手，還有王家下人也撲過去，但都慢了一步，王文博結結實實的摔在地上，蜷縮的身體慘叫起來。

「哪來的混賬東西？我兒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絕饒不了你！」王繼仁憤怒放話，衝過去與下人一道把王文博攙扶起來，又撩開後者衣袍查看傷勢。

顧蓁蓁心頭髮緊，抓住身側之人的袖子仰頭追問：「你可有下死手？」

她身側之人自然是趙大牛，聽到她的問話，趙大牛眉頭皺了一下，張開口似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她心下發沉，但還是安慰道：「我知你不是故意，這事也因我而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