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提親
在場之人誰也沒料到，堂堂王家少郎君為了不讓趙大牛給他當護衛，竟然如小兒般撒潑打滾，任塵土沾滿頭臉，看得眾人目瞪口呆，便是顧蓁蓁也滿臉驚愕，扯了扯顧奕辰的袖子低聲問道：「四哥，你這位同窗在縣學……也是這般模樣么？」
顧奕辰卻是一臉複雜，他並沒有回應她的問題，目光徑自越過她落在趙大牛身上。
事實上，眾人在驚愕之後，視線不約而同地轉向趙大牛，神色各異。
只除了滿臉羞憤的王繼仁，拉扯袍角怒罵：「老子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你趕緊給老子起來！」
王文博死死拽着他爹的袍角不放，一邊討價還價：「兒子起來可以，但爹你得答應我不讓姓趙的進咱家門……哎呦！」
但他條件還未說完，王繼仁撕掉他拽著那片袍角，不顧他摔了個狗啃泥，惱怒呵斥下人：「還不過來將你們少主子扶起來！」
王家下人如夢初醒，趕忙過去攙扶，但王文博不配合，趴在地上一邊嚷嚷「就不起」，一邊拳打腳踢，倒把那些下人踢得人仰馬翻，塵土四起。
瞧著這熱鬧場面，顧蓁蓁一時間竟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她拍開撲過來的塵土，仰起臉低聲問趙大牛：「你想去王家當護衛嗎？」
趙大牛面上沒有一絲波動，或者說是獃滯，對周遭的一切似無知無覺，直到聽到她說話，他垂下眼，空茫的眼神慢慢有了一絲變化，在她話落後緩慢開口：「我……要去嗎？」
顧蓁蓁被問得一怔，隨即就被顧奕辰扯到另一邊，而顧奕辰佔據了她的位置，一臉冷漠地沖趙大牛道：「去不去王家是你的事，不要牽扯到他人身上。」
趙大牛卻沒有理會顧奕辰的話，移動視線落在顧蓁蓁臉上，似在等待她的回答，但她卻遲疑了。
趙大牛若是去了王家，正如四哥所說的那樣，又得銀錢又有了安身之所，便是顧家也得了清靜，兩家那所謂的親事或許也能就此解開，好似一切皆大歡喜。但她心有猶疑，轉頭看向還在地上撒潑的王文博。
王繼仁身為商人，慣會察言觀色，先厲聲吩咐下人：「不必怕傷他，按住他手腳拿繩子捆住，再塞住他的嘴。」而後才與顧蓁蓁道，「顧五小姐請放心，王家還是老朽做主，我請趙壯士入府正為管教老朽頑劣的兒子，絕不會有人欺負他。」
「你這話可當真？」顧蓁蓁追問。
王繼仁立刻道：「你若不信，我可寫下契書。」
說話間，有了主子擔保的王家下人動作利落，很快將王文博捆成粽子，又塞了帕子，王文博只能發出嗚嗚抗議聲，瞧見她看他，還掙扎著朝她撲來，但被王家下人死死按住。
「顧五小姐既無意見，我現在就寫下契書。」王繼仁說完又沖顧奕辰拱手，「可否借顧秀才的紙筆一用？」
「可以。」顧奕辰應下，抬腳往書房走，動作快得顧蓁蓁都沒反應過來，等她抬手去攔阻，卻有一道聲音搶在她前頭。
「不行，趙大哥不能去王家！」
顧蓁蓁只聽聲就便知是顧大丫，顧大丫也不負她所望地奔過來擋在她與顧奕辰身前，小臉漲紅聲音急切：「四叔小姑，你們讓趙大哥去王家是害他，你們明知道王家少郎君喜歡小姑……」
但她話未說完，就被顧奕辰驟然冷厲的眼神嚇得小臉發白，剩下的話也吞了回去。
四周的空氣好似一下子冷凝，顧奕辰面若寒霜：「大丫你可知道你這話有什麼後果。」
啪！
顧大郎一個健步衝到跟前，一掌拍得顧大丫的頭都偏了：「你這死丫頭渾說什麼，快跟你小姑和四叔道歉！」而後又沖王繼仁賠笑，「小丫頭不懂事，王老爺別放在心上。」
王繼仁聞言卻哈哈大笑，瞧了眼被扇得臉腫的顧大丫，搖頭道：「賢侄不該打你家丫頭，她沒說錯，我兒確實心儀令妹。我原打算想管教好孽子再登門提此事，但既然被你家丫頭看破，擇日不如撞日，」他說着，轉向一臉驚愕的顧伯山顧陳氏拱手，「王某今日便厚顏替我這孽子向二位提親。」
王繼仁最後一句話落下，滿場寂靜，唯有被堵住嘴的王文博一臉激動地發出嗚嗚叫喚聲，再次掙扎著朝顧蓁蓁撲來，好在王家下人及時按住他，顧蓁蓁這才收回踢到半空的腳，臉上神色卻沒有好轉，斷然道：「我不同意！」
王繼仁臉上的笑有一瞬的僵硬，又很快恢復如初，沖着顧伯山與顧陳氏歉意道：「我這孽子有錯在前，此時提親確有些不妥，只是話趕話說到這了，王某便先將我兒心意告知二位，你們可慢慢考慮，來日……」
顧蓁蓁打斷他：「不用等來日，我現在我就告訴你結果，我現在不同意，以後也不同意！」
「小五！」顧陳氏按住她，一臉嚴厲，「婚姻之事自有爹娘做主，什麼時候輪到你開口了？」但就在王繼仁面露笑意時，顧陳氏轉頭沖他道，「這事我不同意，王老爺請回！」
王繼仁笑容僵住，王文博也嗚嗚掙紮起來，王繼仁伸手按住他，面上恢復一片從容，抬頭望了眼天：「天色已晚，確實不宜再談他事，王某改日再來。」
說完，拱了拱手，便揮手招呼下人放下裝着銀錠的盒子，但被顧奕辰制止：「把銀錢帶走！」
王繼仁神色一頓，見顧奕辰神色堅定，他只得嘆氣一聲，吩咐下人收好銀子，轉身朝外走，下人呼啦啦跟上，很快出了院子，緊接着馬鳴車滾，聲音越來越遠。
院子裏卻沒有人說話，直到顧二郎從西廂出來，沖着趙大牛喊道：「你怎麼還在這？」
院中的人目光唰地轉向顧二郎，顧二郎被驚退半步：「你們看我做什麼？我有說錯嗎？王家不是要他當護衛嗎？他跟着去吃香喝辣還有錢拿，多好的地方啊，換做是我早跟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