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昭帝親審

第一百章 昭帝親審

()第一百章昭帝親審

容悅心中有些惴惴,楚昭帝不會無緣無故地召見她,若說為了相看「兒媳」,她不過是側妃之一,還沒資格叫皇帝老子於日理萬機中撥冗接見。【葉*子】【悠*悠】

那麼,便只有今天這樁行刺案了,她是現場目擊證人,楚昭帝想撇開穆遠單獨審問她?

內監催得急,容悅隨便收拾一下就出了門,連頭髮都沒重整。這樣的敏感時刻,如果她費力裝扮,反而會惹來嫌憎。皇子遇刺,儲君受傷,你不擔憂就罷了,還有心思塗脂抹粉,你是什麼心腸啊。

最關鍵的問題是,她還沒跟穆遠「對口供」,不曉得穆遠在皇帝面前是怎麼說的,對事情經過可有歪曲,可有隱瞞,歪曲和隱瞞的尺度是多少,這些她全都一無所知。

只要兩人的供詞稍有出入,就有洗不盡的嫌疑,弄得不好,會給整個雍郡王府帶來滅頂之災——雖然她相信,不論是她自己,還是穆遠,即使身在天牢,都有辦法逃脫,可誰也不願陷入此種境地。

迤邐的宮牆,一道又一道宮門,臉色僵硬的禁衛,死氣沉沉的殿宇,皇宮的氣氛一如既往的沉悶壓抑,容悅攥緊手裏的羅帕,連呼吸都覺得不通暢,再一次深刻地意識到,她跟穆遠之間的鴻溝。穆遠對金鑾寶殿上的那把交椅勢在必得,她呢,打死也不會進宮討生活,就算她肯忘了一切隨順穆遠,他們之間也是沒前途的。【葉*子】【悠*悠】

既然如此,她有什麼好怕的?所謂無欲則剛,她不求在皇帝留下什麼好印象,只要保住命就夠了,這一點,並不難辦到。

在前世做卧底時,「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那套她早用得嫻熟自如,到了皇帝面前,也不過跟到了敵方的大老闆跟前一樣,察言觀色,見機行事。她一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女子,便驚嚇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皇帝也拿她沒法。

暗暗鎮定心神,容悅深吸一口氣,跨進了一間掛着「允執厥中」匾額的房間。

跪拜是免不了的,也不知道該自稱什麼才合宜,她索性避開稱謂,只說:「容悅拜見皇上。」

坐在上位的男人遲遲不吭聲,容悅便做出一副病弱不堪久跪的虛弱樣,果然,一道略顯不耐的低沉男聲響起:「小童,給容側妃拿把椅子來。」

就見引容悅進門的小太監從靠牆的一排紅木凸雕官帽椅中搬來了把,略往前挪了挪,然後做了一個手勢:「容側妃請坐。」

「謝皇上隆恩。」

容悅欠身就坐,輕吁了一口氣,她在古代生活了兩年多,適應還算良好,獨有這下跪,實在做不來。如今已是陰曆三月,天氣晴和,冬襖換成了春衫,薄薄的兩層單衣,跪在金磚地上,硌得膝蓋生痛。

從地上站起來的一霎那,容悅迅速瞄了一眼天子真容,和穆遠有七八分像,看得出,年輕時也是美男子一枚,可惜老得厲害,跟滿臉皺紋、頭髮花白的容徽比起來不遑多讓。聽說他只比容徽略大一兩歲,現在應是四十有餘,五十不足,那麼多宮廷御醫捧著各種名貴藥材滋養著,都成了這個樣子,可見平時有多操心!真不知當皇帝有什麼好的,那麼多人拼了命地爭。

皇帝喝了一口茶水,慢條斯理地問:「聽說你今天也上了小蓮山?」

「是。」在皇帝面前,回答得越簡單越好,少說少錯。

「當時的情形究竟如何,你給朕從頭到尾說一遍。」皇帝聲音冷沉,隱含威脅。

容悅忖度著,這種事,一味說實話的是傻子,滿嘴胡唚則是不知死活,皇帝多的是耳目,可以從各個渠道了解,還原事實真相。她也只能避重就輕。虛虛實實,在接近事實的基礎上,儘可能洗脫自己和穆遠的嫌疑。

於是版本變成了,他們臨時出門遊玩,身邊只帶了少量侍衛,猝然遇襲,王爺和侍衛英勇對敵,糾纏良久才突破刺客的包圍圈,趕過去支援太子殿下。

皇帝陰惻惻地問:「刺客出現時,老三是和太子在一起,還是和你在一起?」

這個問題很刁,如果她照實回答,等於承認穆遠臨危撇下儲君去救自己的側妃,作為臣子,是為不忠;作為兄弟,是為不悌。在沙豬主義橫行的古代,一個側室的地位,是無法跟兄弟比肩的,地地道道「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何況她連正妻都不是。

她也不能撒謊,當時的情形,恐怕早就事無巨細地傳回了楚昭帝的耳朵里。

她甚至不能遲疑,遲疑,就說明你心裏有鬼。

於是,楚昭帝話音剛落,容悅就回道:「和太子在一起。」

當時為了避開穆遠,她任由陳微挽著自己的手臂東拉西扯,跟穆家兄弟隔着一段不小的距離。

「你很有本事嘛,迷得老三連兄弟的死活都不顧了。」隨着皇帝話音降落的,是不容錯辯的殺意。

容悅只得咬牙跪下:「皇上容稟,三王爺並非不顧兄弟,而是當時只有容悅這邊出現了刺客,太子殿下那邊並沒有。」

這一點,她不怕皇帝查,刺客確實先攻擊她,等穆遠轉身後,太子那邊才遇襲,雖說只晚了一點點,但穆遠已經運起輕功朝她跑過來,你不能要求別人長了后眼睛是不是。

皇帝步步緊逼:「老三跑去救你的時候,太子被刺,發出了一聲痛叫,你聽到沒有?」

「聽到了。」這也是無法否認的。

「你都能聽到,老三肯定比你聽得更清楚啰。」

容悅低下頭,聲音微微顫抖,似乎怕到了極點,卻又不得不自辯:「皇上容稟,當時的場面很混亂,喊殺聲連天,痛叫聲更是此起彼伏。突然遇襲,大家心裏都免不了慌張,即便聽到了,也很難聽出誰是誰,更不可能分神辨識,稍有遲疑停滯,就會身首異處。」

「好一張利嘴。」皇帝忽爾冷笑。

容悅抖得更厲害了,身體搖搖欲墜,然後,白眼一翻,昏死過去。

昏厥的戲碼,她在特訓班時受過專門訓練,不說十分像,起碼可以像到九分九,更兼來此之前,她已偷偷服下了四兒師兄的藥丸,可以把體溫降到極低。

「皇上,她昏過去了。」負責檢查的小童向皇帝回稟。

「怎麼這樣不濟事,朕根本沒問什麼。」皇帝不悅地擰起眉。

「容側妃本就是進府養病的,聽說最近才有點起色。」

「算了,送她到容妃那兒,再請個太醫瞧瞧。」皇帝不耐煩地擺擺手。

幾個太監把容悅抬上軟輦,皇帝追到門口叮囑:「從崇德殿那邊走,別讓小三子看見了。」

「是」,小童恭順答應着,心裏腹誹:您怕三爺鬧事,就別招惹他的側妃呀。

唉,這中和殿,只怕又要雞飛狗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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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禽相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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