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是我不好
聞言,顧祁年立即轉身,大步朝病房走去。
葉甜此時正靠坐在病床上,渾身就跟被車碾過一樣的疼,她抬手碰了碰高腫的臉頰,不由「嘶」了一聲。
「別碰,傷口還沒好。」
熟悉的聲音傳來,葉甜頓時驚喜的轉頭,就見顧祁年幾個大步就走了過來,站在病床旁,垂眸看她,目光灼灼。
「顧祁年,我現在是不是很醜?」
仰頭看着他,葉甜明亮的眼睛眨了眨,旋即隨口問他。
不料她見到自己的第一句竟是問這個,顧祁年愣了愣,不由有些無奈。
他坐在病床邊,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髮,聲線一改之前的冷厲,轉而變得溫柔。
「你見到我第一句話就想問這個?」
葉甜嘿嘿一笑,結果不小心扯到撕裂的嘴角,頓時疼得她捂著嘴擠眉弄眼。
「你小心一點兒。」見狀,顧祁年心疼,眉心微蹙,不滿的叮囑她。
「知道了知道了。」葉甜不敢碰傷口,只是虛掩著嘟囔了兩句,旋即又問,「顧祁月呢?她怎麼樣?」
聞言,顧祁年墨眸里有光虛晃了晃,「你還關心她?不怪她?」
葉甜撇撇嘴,倒是沒怎麼在意。
「當然怪啊,她給我添了多少麻煩,可那又能怎麼樣,她就是個不懂事的小屁孩,被葉紫妍騙了還幫着她數錢,我跟她計較什麼?再說了,她在我這兒從來都沒佔到過便宜,幾次找茬也都被我懟回去了,我懶得和她一般計較。」
顧祁年看着她不以為意的樣子,心裏不由一暖,又更加心疼。
「她沒事,就在外面站着。」
「站着?你該不會罰她站了吧?」
顧祁年沒做回答,而是轉而問道,「你怎麼就不問問我?」
「問你什麼?」
葉甜忽閃著大眼睛,直把顧祁年的心都看化了,他墨眸微閃,緩緩開口,「問我我怎麼樣?」
葉甜不明所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你受傷了?還是怎麼了?」
眼看着她坐直了身子就要扒拉他,顧祁年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動作,眸色沉沉睇着她。
「我沒受傷,可是我很擔心,葉甜,你把我嚇壞了。」
你把我嚇壞了。
這是他第一次說這種話。
葉甜怔了怔,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
「你知不知道,我怎麼給你打電話都打不通的時候是什麼心情?你知不知道你消失了之後,我有多麼着急?當我聽說你被人抓走了,我恨不得把整座城市都翻過來?你知道我看到你滿身傷痕的時候,恨不得將那些傷害你的人都殺了?」
聽着他一連串的質問,尤其是他的最後一句話,葉甜的心狠狠一顫。
她動了動嘴唇,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怕說的太輕描淡寫,又怕說的太沉重。
而顧祁年好似也沒想着讓她回答什麼,他只是凝着她,平靜的聲線中夾雜着不易察覺的后怕。
「葉甜,以後做什麼事,不要瞞着我,讓我知道就好,即使不能幫你,我也要知道你在哪裏,我不想再經歷一次今天了。」
說着,他頓了頓,眸底不經意間劃過一抹低落。
「那種手足無措的感覺,太絕望。」
這句話如同一支利箭,狠狠的刺中了葉甜的心,驀的讓她心疼不已。
她看着他,輕輕點了點頭,「對不起,顧祁年,下次不會了。」
聞言,顧祁年的指腹輕輕摩挲着她的手背,沒有應聲,只是沉默。
葉甜以為他還在為這件事耿耿於懷,不由有些頭疼。
「顧祁年,我真的不會這樣了,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
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顧祁年打斷了。
只見他抬起眼帘,直直的看向她,沉聲道,「除了對不起,你有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
聞言,葉甜愣了下,一時間沒明白他的意思。
「什麼要說的?」
見她不是裝傻,是真的想不起來,顧祁年不知為何,莫名有一種無奈。
他平靜的吸了口氣,隨即坦白問她,「四年前,給我移植骨髓的人,究竟是誰?」
此話一出,葉甜愣了一下,瞳孔不由自主的睜大了一圈。
見她不吭聲,顧祁年薄唇輕抿,低聲道,「我想問的只有這個問題,也只想聽你說出答案,只要你說,我就信。」
聞言,葉甜的心顫了顫,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你……你都知道了?」
「而我只想聽你說。」
這個回答更觸動了葉甜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那被她掩埋多年的秘密,那個她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說出口的秘密,如今終於要說出口了么?
迎著顧祁年灼灼的目光,她輕咬了咬銀牙,一抹酸澀驀地衝上鼻腔,讓她的眼底陡然浮上一抹淚意。
淺淺一層的水光在眼底閃動,瀲灧生姿,她嘴角倏然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明媚皓齒,勾魂攝魄,幾乎將顧祁年的魂兒都勾了去。
「是我呀,四年前,我們就在一個手術室,我就躺在你身邊,我們之間只有一米的距離,你是傻瓜嗎,怎麼才想起來呢?」
她的聲音溫柔又輕快,眼淚卻兀的從眼角滑落。
顧祁年喉頭一哽,瞳孔里只映着她的笑顏,彷彿她就是自己的全世界。
他突然伸臂一攬,將她擁入懷中,想要抱緊卻又怕碰到她的傷口,所以只好小心翼翼,彷彿懷裏抱着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無價之寶。
「是我傻,是我不好,我太笨了。」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任由她柔軟的髮絲掃在脖頸處,極有耐心又十足溫柔的喃喃著。
耳邊是他溫柔溺人的聲音,葉甜圓潤的眸子閃了閃,抬手環住了他,鼻子有些堵,瓮聲瓮氣的嘟囔著。
「那你之前還凶我,見了我不是冷漠就是冷嘲熱諷,還百般維護葉紫妍,你說你是不是蠢死了?」
「是我蠢,我不好,都是我的錯。」
一想到她說的這些,顧祁年只覺得心像是被什麼絞在一起,生疼生疼,又透著無盡的後悔。
他一向自詡洞察世事,對任何事都看得分明,可唯獨對葉甜,卻總是誤會重重,從未真正看清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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