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二選一
「警告：生命處在極度危險狀態，是否實行緊急應對措施？」
廢墟中，狂暴的音浪回蕩，一面牆壁不堪重負的坍塌落地，轟鳴中碎成一地瓦礫，沙塵滾滾，嵌在上面的林業從上面砸落下來，落地的衝擊讓他從昏迷中勉強蘇醒過來。
「我是……誰……？」
他滿臉鮮血的想到這個問題，如果不是額頭破口，大量失血導致意識極度模糊的話，這可以是個哲理性的自省問題。
「對了……我在這裏，是要找到線索的……」
「他們……他們，他們怎麼樣了……」
他勉強清醒一些，想要起身，但只是動彈一下全身同時湧現的劇痛把他搞得死去活來，重新趴倒在地。
他再嘗試一下，但那一處處的劇痛告訴着他各處肌肉的撕裂，還有一塊塊瓦礫倒插進體內，左手直接就被砸得血肉模糊，這些都開卷答案般的在告訴着他，應該多歇歇的好。
不過他趴在地上，遠處再次傳來的音浪咆哮把他一下掀飛砸開老遠，後背砰的一下撞在一塊鐵板上才噴血停下。
但這也剛好符合他翻身的要求。
他才看到不遠處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眾人，心裏才略微的鬆了口氣。
他勉強抬頭，看到三頭龐然怪物在相互廝殺。
他才想起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們，來到了罪區，尋找設計在1602要塞裏面計劃的真相。
然後那三頭怪物就突然間出現了，對着罪區大砸特砸。
僅僅是一頭，一頭怪物就將這裏夷為平地。
他們就算想逃也逃不了，只是餘波就把他們傷成這樣。
他試過掩護受傷的其他人反抗，但反而變成了傷的最重的那個了。
自己傷成這樣，已經是沒救了吧？
生命快走到盡頭，他一瞬間感覺放鬆多了。
「走馬燈么？我居然知道這三頭怪物的名字叫做異魔。
「完成了規定任務，所以忍不住，終於動手了吧？」他喃喃自語着。
他看着那三頭怪物互相撕咬，就像地獄里的惡魔相互蠶食。
它們是第一計劃的副產品，作為生物它們生來就是不完整的，同一種外形帶給它們的不是同族間的惺惺相惜，而是證明對方要相同的力量，味道肯定會很好，吃下去之後，能夠獲得更強大的力量。
能讓自己更加完整。
他不止知道那三頭怪物的名稱，還知道它們的生態途徑。
這應該是他第二次見到才對，但他卻明白它們能夠接收「指令」，在完成任務后便會解放本能，再也無法控制。
所以異魔異常強大，卻始終只是被當成是一次性使用的原因。
林業的腦海里閃過這些信息記憶，他眼睛中無數的光影片段飛掠劃過，在人快要死亡的時候大腦會自動性的激發高速回憶，意圖從其中找到解決危機的方法，就是俗稱的走馬燈。
這些信息片段源於自己失去的記憶，不，應該說是被封存才對，自己沒有遺忘過，但像舊磁碟一樣堆積在某個角落。
一直無法想起，但直到最後的時候，積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灰塵被拍開，磁帶重新運轉，才想起來這些東西自己其實一直沒有忘過。
「警告：生命處在極度危險狀態，是否實行緊急應對措施？」
腦海中，聲音在迴響。
是那本書。
能夠預測未來的書。
它現在正在警告自己，其實不用它說自己也能明白，現在就是要死快不死的了，可能那三頭異魔多叫一聲自己就會嗝屁。
它們要是有一隻被砸飛過來，自己當場就該玩完。
「實行嘛，不用這個措施，你就是要死的。」
大概是真的快死了，眼睛都出現幻覺了。
居然能看到另外一個自己站在面前對自己說話。
「林業」表情嚴肅，說：
「你除了這條路，也沒其他方法了吧？」
說得好。
「但我拒絕。」
林業倒在地上，狼狽不堪，還斷了只手。
他明白的。
緊急應對措施，是在最緊急關鍵的時候才能展開的救急手段。
這說得好聽，但實際上他是知道的，這是將自己身體交給書使用，讓書接管宿主的好一點聽的名字而已。
因為宿主做不到的事情，所以讓書去做，這非常合理。
「林業」嘆了口氣，無奈翻了翻白眼，說：
「你又拒絕了，這都第幾次了啊？
「你這麼抗拒書，就是因為不想要這樣吧？」
對啊，不愧是我，真的很明白我在想什麼。
這已經不知道第幾次了，他已經不知道多少次沒有去聽書的提示和警告了。
書是機械性的，它的目標始終都很明確，讓自己完整，所以才寄宿在自己身上，為此它提供時間序列的能力，並且保護自己的安全。
但只是保護自己而已，其他人，小雨、喬斌、尚衣他們，在書的眼中都不屬於宿主的行列，並不會當成保護對象。
所以他一直想要認主成功，為的就是真的能夠保護到自己在乎的人們安全。
也一直對於提示和警告考量再三，他害怕當那樣的危機到來后，能夠獨活下來的只有自己，又或者因為自己聽從命令，讓自己活下來，而其他人卻因此成為自己活下來的其中一個因素，成為墊腳石后死亡。
他很害怕。
「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吧，你真正討厭的，是書對你腦袋動手動腳吧？」
「林業」又說道。
果然不愧是我，看的真透。
我不想要被那樣。
腦部是最為重要的地方，人生下來就那麼多腦細胞，死一點就沒一點，換句話說，腦部就是一個人最核心的全部。
是人的靈魂。
書就坐落在這個位置裏面。
如果它在這個位置，亂動會怎麼樣？
自己會不會就不再是自己了？
說不管怎麼樣，你都還是你自己的，先把自己的腦切開給人玩下。
他很害怕，所以潛意識裏面，一直隱隱抗拒著書對自己更進一步的掌控。
就算死也不要這樣。
直到現在，選擇真的擺在面前。
「你不接受，那麼雖然會死亡，但你不會被擺佈，你到死都是你自己的模樣。
「你接受，雖然會被操控身體，但……你的朋友可以活過來，只有書有這個能力做到這樣。
「你的弟弟，你的大哥，你的家園，都可以活過來。
「你最排斥的兩件事擺在面前，你打算選哪個？
「你自己，還是在乎的人們？」
「林業」微笑對着他。
林業發誓，從來沒想現在這樣討厭過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