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預兆

夜深人靜，霽月居中蘇玉徽看了一天的賬本看的眼睛發脹，但依舊強忍着睡意等薔薇那邊的消息，碧煙見自家主子這般給她披了一件披風，主僕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

「如今宣和郡主回了公主府，謝家後人在邊關比在汴梁過的安穩，主子虧欠蘇瑾瑜母子二人的總算已經彌補了。」碧煙問道。

蘇玉徽微微一笑，道：「是啊，此事還不算是完全了結……」

見蘇玉徽神情冷淡，碧煙道：「主子是說……錦繡閣那位？」

蘇玉徽冷哼了一聲，道：「那沈氏倒是個能忍耐的，飽受辭鏡的折磨竟然還能苟且偷生。」

聽她這般說碧煙也頗為贊同的點頭道：「可不是么，主子給相爺的辭鏡之毒雖然不比宮廷中那般霸道，藥性卻也不容人小覷，那宣和郡主中辭鏡之毒不過三日便服下了解藥，短短三天便就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沈憐能忍受如今，倒也不容易了。」

辭鏡毒發之時蝕骨的疼痛常人難以忍受，如今沈憐飽受此毒折磨不算且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日復一日的容顏老去，如今淪落到如此下場皆是她咎由自取！

「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成常人所不能成之事。」蘇玉徽捏著茶杯，眼神清冽。

碧煙問道：「主子是說……那位還能再生事端？」

蘇玉徽冷笑：「她能以卑微侍女的身份在蘇顯這隻老狐狸身邊服侍這麼多年，為他生下兩子兩女，又能與宣和郡主平起平坐，其手段和心計自然不容人小覷。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在，就註定不能安寧。」

「是啊，這個婦人心思陰沉，手段歹毒，先前在蘇家的時候主子不知道在她手中吃了多少虧，不得不防。」說到此處的時候，碧煙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擔憂之意，道：「要不，屬下讓人了結了她？」

如今的沈憐在蘇家相當於已經是個死人了，就算殺了沈憐蘇顯也不會說什麼。

蘇玉徽卻道：「不必。」

碧煙不解的看着她，卻見蘇玉徽的神情微沉，清冷著聲音道：「她想活着便讓她活着，飽受這辭鏡之苦！」

見蘇玉徽這般說，碧煙便沒再說什麼，燈盞中的油即將燒盡的時候，薔薇與漱石終於回來了。

碧煙已經催促蘇玉徽歇息好幾次，但是蘇玉徽忍着睡意定要坐在那等消息，碧煙無法只得泡了壺濃茶進來。

「如何？」蘇玉徽將手中已經涼了的茶放下，迫不及待的問道，一旁薔薇回道：「不出主子所料，這單單一個晚上，蘇家后宅便就潛入了好幾批高手，目標都是蘇顯住的擬峴閣。」

一旁的漱石也道：「是啊，他們在蘇相的書房中似乎是在翻找着什麼東西，但是那些被蘇顯留在蘇家的侍衛也不是吃素的，行蹤泄露后雙方還交手了呢……」

「他們沒發現你們吧。」蘇玉徽問道。

薔薇回道：「沒有，按照主子吩咐的我們只是在遠遠的看着，那些暗探行蹤泄露之後我們便就回來了。」

此事寂靜的夜被喧嘩聲所打亂，霽月居中按照蘇玉徽的吩咐大門緊閉，隔絕了外面的喧囂紛擾。

聞言蘇玉徽一下子來了精神，手指有一下每一下的扣著桌子不知在想着什麼。

她一幅神神秘秘的樣子碧煙終究忍不住了，問道：「主子那些人是溫桑若派來的嗎？他們到蘇家，是找什麼東西嗎？」

「你說的沒錯，那些人就是溫桑若派來的。」蘇玉徽嘴角帶着愉悅的笑意，仔細看的話臉上的神情頗有幾分如釋重負的樣子，道：「他們要找的東西，和我們一樣！」

「主子是說……蘇顯的那三件瑰寶？」薔薇立即反應過來道。

自從蘇顯離開蘇家之後蘇玉徽的心思也活泛了起來，當天晚上便讓漱石秘密潛入擬峴閣的書房密室中，為的是尋找被蘇顯藏起來的三件瑰寶——襄王枕、湘妃扇以及……瑤池鏡！

那三件東西對於蘇顯來說至關重要，他不是不知道如今不少人都在盯着那三件東西呢，將它們帶到九秋山一路奔波並不安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藏在蘇家，派重兵把守。

但是狡兔三窟，蘇玉徽讓精通機關之術的漱石去擬峴閣中尋找雖然發現了書房的密室，但依舊沒找到那三件瑰寶的下落，那擬峴閣附近的守衛增添了一半不止，為了怕打草驚蛇只能讓漱石無功而返。

見蘇玉徽點頭，碧煙三人等俱是一臉茫然的看着蘇玉徽問道：「可是蘇顯與他們不是合夥的嗎。蘇顯策反的天翼軍在邕州境內，那藏有連城璧下落的至寶在蘇顯的手中，雙方合作無間，只等著找齊六塊瑰寶就可以舉事了，怎麼如今又翻臉了呢……」

蘇玉徽冷笑一聲道：「慾壑難填，誰知蘇顯、撰赦以及溫桑若聯盟之間出了什麼變故。或許是分贓不均，又或者是……」

她話語頓了頓，一旁的薔薇按捺不住道：「又或者是什麼？」

卻見蘇玉徽沉吟了許久，在搖曳的燭火下神情看的竟不是那般真切，許久許久之後，他們聽見蘇玉徽略帶陰沉的聲音道：「或者是從一開始，就連蘇顯，也是他們手中的一顆棋子！」

一顆放在汴梁朝局上攪弄風雲，搜集連城璧下落的棋子。

內室一等如豆，昏黃的燭火下眾人都是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就連素來冷靜自持的薔薇臉上也是滿滿的震驚。

許久許久之後，才聽碧煙喃喃道：「天哪，這究竟是布了多大的一盤棋，就連蘇顯那樣老謀深算的人只是棋局上的一顆棋子啊！」

蘇玉徽沒說話，但是眉宇之間已經不見了方才的輕鬆，眼中隱隱有些擔憂。

一切都向著她所推算的最壞的方向發展着，在一場無聲的博弈中，幕後究竟是一雙怎樣看不見的手在操縱着這棋局，他想要的是什麼？

是想要那富可敵國的寶藏，還是想要這東陸天下，重新陷入戰火紛亂之中？

深陷於棋局中的她，又能做什麼呢？

蘇玉徽隱隱有預感，在決定前去九秋山的蘇顯或許已經察覺到了什麼，畢竟是長孫家族的子弟，在宦海沉浮多年的老狐狸，不可能任人擺佈。

無論如何，這汴梁城已有風雨將臨的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