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行醫(二更)

177 行醫(二更)

陛下撇下即將上崗的現任,頭也不回地去了。

他去找老祭酒了。

老祭酒沒在信上註明自己的住址,可陛下不會連這點本事都沒有。

送信的人說是東來客棧的一位客人讓他幫忙跑腿兒的。

東來客棧,很好。

陛下親自前往東來客棧,然而當他抵達那邊時老祭酒已經離開了。

「何時走的?」陛下身邊的內侍問。

掌柜道:「走了有一會兒了,他每天白天都出去,要很晚才回來。」

「他在這裏住了幾日?」內侍又問。

掌柜翻了翻賬本,道:「五個晚上。」

東來客棧是一家十分不起眼的客棧,屬於用來給皇帝做茅廁都要被嫌棄的那種。

想到老祭酒居然在這種地方屈就了這麼多日,陛下深感痛心。

綠茶必備技能一:賣慘!

老祭酒在綠茶這塊兒拿捏得妥妥噠!

陛下很耐心地在東來客棧等了大半日,始終不見老祭酒回來,他又不能當真一直一直等下去,畢竟御書房還有一大堆奏摺要處理。

陛下只得遺憾地離開了。

若見着了倒還罷了,可沒見着,陛下總感覺一件事沒有完成,心裏總念叨著。

這就是綠茶的另一必備技能技吊胃口了。

在官場厚黑學這一塊兒,老祭酒從沒讓人失望過,當年就是這麼一步步綠茶了先帝,然後才把禍國妖后打入冷宮的。

雖然不到半年禍國妖后就出來了,可他依舊成為了本朝第一個把禍國妖后拉下馬的人。

陛下一走,老祭酒便回了客棧……其實一直沒走遠,就在對面的茶肆里貓著觀察陛下呢。

「客官,方才有人來找過您。」掌柜客氣地說。

「嗯。」老祭酒並無意外地應了一聲。

掌柜又道:「那您今晚還是住店嗎?我讓人給準備晚飯?還是送去房裏嗎?」

老祭酒道:「不了,我不住了。」

目的達到了還住,那不是浪費錢嗎?

別看這客棧破破爛爛的,一晚上也要兩三百個銅板呢。

他最近囊中羞澀得很,要應付家裏開銷,還要應付某人打劫。

勤儉持家的老祭酒果斷把客房退了。

接下來,他要消失一陣子。

若即若離,才能撓肺抓心。

何況太容易得到的東西,沒人會格外珍惜。

離開朝堂那麼久,國子監早不是三年前的國子監了,他也不是從前那個沒有後顧之憂的祭酒了,他的敵人也不僅僅是一個隨時可能清醒的庄太后,可能還有更多。

他需要陛下絕對的倚重。

碧水衚衕里的一家子對老祭酒的腹黑一無所知。

老太太好幾天沒見到老祭酒,還當他是不想把私房錢交出來,所以開溜了。

「姑婆,我要去醫館了。」顧嬌收拾好家裏,去老太太屋和她打了招呼。

醫館今天開張。

老太太嘴裏念念叨叨的,擺了擺手:「去吧。」

顧嬌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姑婆,你怎麼了?」

老太太狐疑地皺起眉頭:「我在想我的名字。」

顧嬌很意外:「您記起自己的名字了嗎?」

老太太搖頭:「你姑爺爺說的。」

果然是認識呢,連名字都叫得出來。

「那您叫什麼?」顧嬌問。

「庄錦瑟。」老太太說。

姓庄?

顧嬌沉默。

顧嬌去了醫館。

二東家在大堂內一籌莫展。

顧嬌走過去:「怎麼了?」

二東家嘆道:「年前咱們定的那匹藥材,就是給軍營做金瘡藥用的,原是定好了下個月付尾款,可現在對方要求我們提前付,否則他們不敢把藥材給我們運過來。」

顧嬌對藥物的要求十分嚴格,她做的金瘡葯本就比別的金瘡葯濃度要高,所耗的藥材量自然巨大。

他們年前付了三成定金。

醫館開張後生意雖是不錯,可前期投入太大,根本就還沒有回本,那三成定金都是二東家把家底兒給掏了才墊上的。

餘下七成得好幾百兩銀子,他實在無以為繼了。

顧嬌雲淡風輕地哦了一聲,從兜兜里掏出一沓子銀票遞給他:「給。」

二東家本以為顧嬌會問,對方為何突然改口,結果她直接上手甩銀票。

太、壕了吧?

二東家目瞪口呆:「你你你、你哪兒來這麼多銀票?」

「嗯……」顧嬌想了想,「訛的。」

二東家:「……」

我也想訛這麼多,求帶!

顧承風其實沒這麼有錢,他手裏的銀子加起來也不超過一千兩,另外兩千兩是找人借的。

為了償還銀子,他已經開始偷偷接私活了,這可不是鏟幾坨雞粑粑那麼簡單,那些任務都是刀口舔血,水深火熱的。

他白天被功課壓榨,夜裏被任務壓榨,過得生不如死,可以說是凄慘本慘了。

開過年來的第一天營業,醫館需要處理的事情很多。

顧嬌與宋大夫將柜子裏的部分藥材拿出來晾曬,二東家則是去忙活尾款的事。

有了銀子,辦起事來就有底氣多了。

「宋大夫,這個麻煩你。」顧嬌把清點出來的一筐子藥材遞給他,「看看有沒有壞的,哪些需要扔掉。」

宋大夫道:「其實京城天乾物燥,藥材不容易壞的,一點點潮氣並不影響藥效,晒晒就好。」

顧嬌道:「那也得挑出來。」

宋大夫明白顧嬌對藥材的要求嚴苛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不好再說什麼,乖乖去挑選藥材了。

今天的患者不多,一上午也只來了四個。

臨近午時,宋大夫見她還在,忙道:「顧姑娘,你怎麼還在這兒啊?不用回去吃飯嗎?」

醫館有人做飯,可顧嬌不在醫館吃,她要回家給老太太做飯。

不過如今有姑爺爺了,姑爺爺會做飯。

顧嬌搖頭:「不了,我今天在醫館吃。」

宋大夫笑道:「誒!那我吩咐廚房多燒幾個菜!」

顧嬌嗯了一聲,開過年的第一頓工作餐,豐盛些也好。

顧嬌繼續埋頭整理藥材,忽然間一個清瘦的男子走了進來,他的表情有些小心翼翼:「請問,有大夫嗎?」

顧嬌抬眸,是個俊雅清秀的男子,就是形容太削瘦了些,面色蠟黃,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我就是,這邊來。」

她說着,打算將人帶進診室,就聽得對方訕訕道:「不用,不用,我抓點葯就好,不用看。」

顧嬌:「不用看怎麼抓藥?」

男子從漿洗得發慌的袖子裏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我有方子。」

這人的氣度不像是市井流民,可他的衣着和那些流民一樣寒酸。

顧嬌接過方子看了看,對他道:「這方子不適合你的病。」

「啊?」男子一怔,「可是,你又不知道我得了什麼病,怎麼斷定方子不適合我?」

顧嬌把方子還給他:「這張紙這麼舊,用了很久了吧?可是你的情況看起來一點也不好,如果方子有效,你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男子感覺右上腹又疼痛了。

他捂住痛處,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

唉,顏值即正義。

這人長得這麼好看,讓他病死可惜了。

顧嬌伸出手:「把我給我。」

「嗯?」男子太疼了,一時沒回過神來。

顧嬌索性直接捏住他的另一隻手,將指尖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男子勃然變色:「男、男女授受不親!」

他試圖把手抽回來,可發現根本使不上力。

這年頭的小姑娘都這麼大力氣了嗎?

顧嬌把完脈,又用手去撥他的眼皮。

他嚇得連連後退,王掌柜及時在他身後放了個凳子,他雙膝一折,一屁股跌在了凳子上。

從沒有哪個姑娘這般。

他整個人都傻掉了。

顧嬌很淡定地收回手:「可是經常感到口乾口苦、厭食油膩?」

男子點頭。

顧嬌:「疼了多久了?」

男子:「一、一兩個月吧,具體不記得了。」

顧嬌:「你一直在吃這個方子嗎?」

男子搖頭:「沒有,之前是另一個方子,不見好轉,後面換了一間醫館。」

顧嬌皺起小眉頭:「京城庸醫這麼多嗎?」

他患的是慢性膽囊炎,屬於肝膽氣結型,中醫干預效果良好,就連去年才出師的宋大夫都會治。

這人卻找了兩個醫館都沒把自己的方子弄對症。

男子低下頭不說話。

顧嬌給開了方子,交讓葯童給抓藥。

「顧姑娘,好了!」葯童把抓好的藥包用草繩綁好遞給顧嬌。

顧嬌拿給男子道:「一天一副,早晚兩次,武火煮沸,文火慢熬兩刻鐘。你先吃五天,第六天早上再來複診。」

男子沒立刻伸手去接,而是問道:「多少錢?」

顧嬌:「一百文。」

男子一臉驚詫。

顧嬌看向他:「怎麼?貴了?」

男子撥浪鼓似的搖頭,有些難以置信:「你、你確定你們賣得不是假藥嗎?」

顧嬌:「……」

一副葯才二十文,這個價錢在京城確實很少見。

這個方子本身不需要太名貴的藥材,當然若是來了一個貴人,一定要抓最好的葯,顧嬌也能給配出一兩銀子一副的葯來。

男子付了錢,拎着藥包往外走。

剛出門口便被一個人撞了一下。

他跌倒在地上,藥包散落一地,他忙伸手去撿,卻有一隻腳踩在其中一個藥包上。

他清瘦的身形籠罩在對方巨大的暗影中。

他去撿藥包的手頓住了。

對方嘴裏叼著一根草,叉腰看着他,弔兒郎當地說道:「喲?這不是柳公子嗎?又出來買葯啦?這回又是哪兒不舒坦呢?和哥兒幾個說道說道,哥兒幾個幫你治治?不要錢的那種!」

他身後的幾個小弟鬨笑起來。

男子屈辱地漲紅了臉,手指摁在地上,指節都隱隱泛出了白色。

大漢岔開腿,對男子道:「從爺爺的胯下鑽過去,爺爺就給你買葯!」

「哈哈哈哈哈!」

「鑽過去!」

「鑽過去!」

「鑽過去!」

幾個小弟激烈起鬨。

男子的眼神透出無盡的屈辱與凶光。

忽然間,一道小身影走了出來,一腳將那名大漢踹飛了!

「你誰呀?」一個小弟衝過來。

顧嬌碰他嫌手臟,抄起門口的棍子將他打飛了。

餘下幾個解決起來也沒多麻煩,不過眨眼功夫,所有人都被打趴下了。

那名壯漢身手最好,但也根本沒了還手之力,只能勉強撐着地面站起來,雙腿還在發抖。

他忌憚又怨毒地看了顧嬌一眼:「哪裏來的臭娘們兒?」

顧嬌隨手一揮,將棍子揮了過去,壯漢一口牙被悶掉了四顆!

壯漢疼得整個人都扭曲了,他捂住滿口血水,口齒不清地咆哮道:「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顧嬌淡淡地說道:「我管你們是誰,他是妙手堂的病人,你們在妙手堂門前鬧事,就該打。」

壯漢惡狠狠地笑了:「你怕是不知道他是誰吧?他可是柳一笙!全京城的大夫都不敢給他治病,你敢醫好他,有你的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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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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