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 寶寶(四更)

339 寶寶(四更)

太子妃的帕子唰的捏緊了。

蕭六郎結了賬,帶着顧嬌離開。

別看她這會兒面不改色的樣子,好似沒有半點醉意,蕭六郎卻看得出她是真的醉了。

就……裝得挺嚴肅的。

蕭六郎牽着她柔軟卻有着薄繭的小手,邁步出了飯館。

太子妃看着二人出雙入對、不顧周圍人目光的樣子,心底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儘管理智告訴她,這並不是阿珩,只是一個地位低賤的私生子,可她仍會不由自主地想,若是阿珩還活着,是不是也會長成一個如此迷人的男子?

倒不是說從前的蕭珩不夠俊美,但彼時的蕭珩稚氣未脫,是孩子的俊美,雖也能驚艷時光,卻並不會令人心生綺念。

不像如今的蕭六郎,有了介於少年與男人之間的獨特氣質,他的容貌,他的氣息,甚至他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疏離,都令女人為之着迷。

他的個子似乎比太子更高一些,蕭珩未去世前還不到太子的下巴。

「琳琅?」太子叫她。

太子妃睫羽微微一顫:「我帕子髒了,我去馬車上換一塊新的。」

她說着便起身走了出去。

她沒上馬車,而是朝着蕭六郎與顧嬌離開的方向跟了過去。

二人拐進了一個小巷子,顧嬌不走了,蹲在地上畫圈圈。

蕭六郎好笑地看着她:「怎麼不走了?」

顧三歲:「走不動了。」

蕭六郎:「那怎麼辦?」

顧三歲:「要一個親親才能走。」

蕭六郎回頭望了望,太子妃唰的將身子縮回牆壁后,蕭六郎蹲下身來,眸色深深地看着她:「你確定?」

顧三歲點頭點頭。

蕭六郎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顧三歲站了起來,但還是不走。

一個親親不夠。

等太子妃跟到巷子口時,看到的就是二人在巷子裏曖昧不清的一幕。

黑漆漆的巷子裏,兩道繾綣的身影,蕭六郎將她抵在牆壁上,一手繞過她的後背,摟住她纖細的腰肢,將她整個人抱進懷裏,另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低頭朝她覆了下去。

隔着濃濃的夜色,太子妃也感受到了這個男人的佔有與溫柔。

他身上有霸道的氣息,卻又克製得小心翼翼。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琳琅,琳琅,琳琅!」

太子搖了搖太子妃的肩膀。

太子妃猛地回神,她已經回到太子身邊了,可她滿腦子都是蕭六郎低頭親吻顧嬌的模樣。

離得遠,她看得並不真切,但那種曖昧的氣息卻如烈焰一般充斥了她整個胸腔……

她定了定神,尷尬地笑道:「殿下。」

太子不解地看着她道:「菜都涼了,你怎麼不吃啊?方才我叫了你許久你都沒聽到,你在想什麼那麼出神?」

「我……」太子妃一時語塞,她腦子有點混亂。

太子皺起眉頭:「是不是那個蕭六郎?你見了他就像失了魂一樣,你想起阿珩了對不對?你果然還沒忘記阿珩!」

太子妃垂下眸子,說道:「殿下息怒,我方才並不是在想他,而是在想他身邊的那位姑娘。」

「那個臉上有胎記的醜女人?」太子仍是將信將疑。

為了洗脫自己在想阿珩的嫌疑,太子妃只得硬著頭皮把話題往顧嬌的身上凹:「殿下可知那位女子是誰?」

「誰啊?」太子漫不經心地問。

太子妃道:「她與蕭修撰在一起,太子都不好奇她是誰嗎?」

太子不甚在意地說道:「左不過不是他的妻子就是他的妾室,要不就是外頭的花花草草,這種事孤見得多了,沒什麼可奇怪的。孤好奇的是,這蕭六郎好歹也是新科狀元,為何找個容貌如此不堪的女子?」

「她是定安侯府的千金。」太子妃說道。

太子一怔:「顧家小姐?顧見過顧家小姐,不是長這個樣子!」

太子妃溫聲道:「殿下見到的顧家二小姐,自幼抱錯的鄉下姑娘,方才這一位才是正兒八經的侯府嫡女。」

「哦。」太子恍然大悟,「孤想起來了,確實聽說過這麼一回事。」

不怪太子沒記在心上,而是京城人多,高門大宅、世家大族,比這狗血的事多的去了,他當飯後談資聽聽就罷,哪兒會真用心去記?

太子蹙了蹙眉:「那她……」

太子妃道:「她是蕭六郎的妻子,二人在鄉下結識,並成了親,是成親之後才知道是抱錯的千金。」

太子哼了哼:「這麼看來蕭六郎運氣不錯啊,一個鄉下的窮小子,隨隨便便娶個小村姑竟然就娶到了侯府千金。雖說丑了點,到底身份不差。」

太子妃頓了頓,又道:「可臣妾聽說這位顧小姐一直沒有回到顧家。」

「為何不回?」太子疑惑地問道。

「臣妾不清楚。」太子妃搖頭。

太子想了想:「或許是她太上不得枱面,定安侯府丟不起這個人吧。」

太子妃微微搖了搖頭:「太子可知風箱……」

話說到一半,院子門口傳來一道爽朗的笑聲:「二哥!」

「老四!」太子眼神一亮,忙沖他招手,「你怎麼也來了?快坐快坐!」

「我這不是聽說他們家開了新店嗎?我恰巧打這邊路過,不曾想二哥也在。」四皇子來到二人桌前,拱手對太子妃也行了一禮,「二嫂。」

太子妃微笑頷首。

兄弟倆自有話說,方才的話題沒有再繼續。

太子妃默默地喝起了杯子裏的桂花釀。

另一邊,蕭六郎把某人帶回了家。

這次的桂花釀的酒勁實在太大,不是蕭六郎從省城帶回來的酒以及顧承風的梨花釀可以比的,顧嬌一到家便不行了。

她將自己面朝下砸在柔軟的床鋪上,呼呼睡著了!

顧嬌這一覺睡得太沉,醒來時家裏的幾個男子漢已經上值的上值、上學的上學去了。

玉芽兒端了一碗醒酒湯進來:「大小姐,您醒了?姑爺臨走時叮囑我,你醒來后一定讓你先喝一碗醒酒湯。」

顧嬌已經沒事了,不過既然是相公的心意,她還是乖乖地喝了。

她去看了姚氏,姚氏一切安好,就是……胎動挺奇怪。

「總是不動,我都怕是不是……」不吉利的話姚氏就沒說了。

顧嬌拿出聽診器,聽了聽小傢伙的胎心:「正常的,放心吧。」

姚氏憋了半天,委屈地來了一句:「他(她)好懶。」

除了顧侯爺來這兒時,小傢伙動得厲害,恨不能用小腳丫子啾啾啾地踹個遍,其餘時辰都一動不動。

若不是女兒有法子聽出小傢伙的心跳,姚氏只怕真以為小傢伙在肚子裏怎麼着了。

「第一胎不是這樣嗎?」顧嬌問。

「你和琰兒在肚子裏可愛鬧騰了。」鬧得姚氏整夜整夜睡不着,那會兒覺著辛苦極了,這胎倒是懷得舒服,可她這心裏又忐忑了。

顧嬌點頭:「唔,那,可能真的是個懶寶寶。」

姚氏的肚子鼓了個包。

像是無聲的抗議。

顧嬌去了醫館,意外的是她竟然看見了黃忠。

黃忠這段日子跟隨顧侯爺在外建府,也許久沒回京城了。

「大小姐。」黃忠恭敬地行了一禮。

「有事?」顧嬌問。

「啊,是這樣的,侯爺讓我給小姐送點銀票過來。」黃忠說着,自懷裏掏出一個錦盒,「這是一千兩,請大小姐收下。」

「哦。」顧嬌收下了。

黃忠一臉懵逼。

不是,大小姐您這反應是不是不太對呀?

您就不問問侯爺為啥突然給您送銀票?

真相是老侯爺不知從哪兒得知了侯爺斷掉小公子月錢的事了,雷霆震怒,將侯爺好生修理了一頓,之後又逼侯爺打開自己的小金庫,拿了一筆銀子讓他給大小姐送過來。

算了,大小姐處事清奇,連親爹都說揍就揍,還指望她按常人的套路出牌么?

黃忠放棄治療了,只該交代的事得交代清楚了,他接着道:「這一千兩是給大小姐的,感謝大小姐對小公子的照顧,另外,裏頭還有十兩銀子的月錢,是給小公子的。以後府上每月都會送倆十兩銀子給小公子。」

顧嬌嗯了一聲:「知道了,我會轉交給阿琰的。」

傍晚,顧嬌回到家。

正在鏟雞粑粑的顧琰拿到了顧侯爺給他的十兩月錢,他叉腰大笑三聲!

「小和尚!」

他在前院的菜圃中找到小凈空,得意洋洋地將鏟子與小簸箕往小凈空的小手裏一塞:「好了,從今往後,你自己鏟雞粑粑吧!」

小凈空皺着眉頭看向他:「你又消極怠工?」

顧琰挑眉一笑,彎下腰,將兩個銀元寶拿到他的跟前,得意地說道:「看到了沒?這是什麼?」

小凈空斜睨了他一眼:「你傻嗎?這也要來問我!」

「噝——」顧琰給氣得抽了口涼氣,他單膝蹲下,看向小傢伙道,「我的意思了,我有銀子了,欠你的錢我能還上了,以後都不用再打短工抵債!」

「是嗎?」小凈空拉長了調調,將信將疑地看了他一眼。

顧琰呵呵道:「當然是了!這是真銀子,不信你去問嬌嬌!」

一般四歲的孩子並不認得銀子的具體規格,可小小包租公從大半年前便開始收租,一月三十兩,對銀子他還是很熟悉的。

「這是十兩。」小凈空說。

「對,就是十兩!」顧琰點頭。

小凈空哦了一聲:「你可知你欠了我多少兩?」

這話把顧琰問住了。

是啊,他欠了小傢伙多少兩來着?

小凈空放下小鏟鏟與小簸箕,從懷中拿出一個小賬本,一邊翻,一邊認真地對顧琰道:「你一共找我借了五十兩,是三分的息,也就是說,每個月的利息是一兩半,你一共負債九個月,總利息是十三兩半。」

顧琰瞠目結舌:「可、可我打了那麼久的工,這又怎麼算!」

小凈空無奈地搖搖頭,掰碎了給他算,沒用算盤,直接心算:「你主要有四項收入來源——每日給雞餵食一次,五個銅板;每日溜雞一次,五個銅板;每日清掃雞粑粑一次,五個銅板;每日花式誇讚我一次,十個銅板。」

顧琰一臉懵圈:「為什麼誇你這麼多錢?」從前不覺得有什麼,今兒再細聽,感覺很坑啊!

小凈空一本正經道:「這還不是因為我優點太多,你比較容易賺到錢吶,我這是在為你着想!」

顧琰一臉的我看起來很好糊弄嗎?

小凈空:學問上你確實是很好糊弄沒錯啦!

小凈空清清嗓子,翻開一頁,看着賬本上的數據,繼續道:「可是,你已經有八個月沒誇我了!你只誇了我一個月,一共三百個銅板;你清掃雞粑粑一百次,五百個銅板;溜小雞二十次,一百個銅板;給小雞餵食三十五次,一百七十五個銅板。總共是一兩銀子又七十五個銅板,加上你手頭的十兩銀子,就是十一兩又七十五個銅板。」

他說到這裏,合上小賬本,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你的全部身家連給我付利息都不夠。」

顧琰目瞪口呆:「這……這……」

小凈空又翻了一頁:「我還沒算你喂壞我的小雞,扣一百個銅板。說我不可愛,扣五百個銅板!」

顧琰炸毛:「怎麼扣這麼多!」

小凈空道:「小八偷吃雞食三次,零頭給你去掉,扣兩百個銅板。」

顧琰唰的看向了那隻小蠢狗。

小八趴在地上,拿狗爪子捂住眼睛。

看不見它看不見它看不見它……

顧琰氣得直抽抽,你居然偷吃雞食!你還記得自己是條狗嗎!

顧琰捏緊小拳頭:「我我我、我怎麼知道是不是你自己隨便記的?」

小凈空坦蕩又自信地說道:「我每次記的賬都有讓嬌嬌簽字,嬌嬌是擔保人,有任何疑問,你可以直接去問嬌嬌哦。」

顧寶寶委屈。

顧寶寶不說。

小凈空將小賬本收回自己的懷中,彎身拿起地上的小鏟鏟與小簸箕,塞回顧琰的手裏,拍了拍顧琰的……

本來想拍肩膀的,可惜他太小了拍不著,只得改為拍了拍顧琰的大腿:「好啦,現在可以去鏟雞粑粑啦,琰哥哥加油哦!」

顧琰: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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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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