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 欠抽的蕭戟(一更)

909 欠抽的蕭戟(一更)

皇宮,御書房。

新登基的女帝陛下國事繁忙。

上官燕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堆積如山的奏摺,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做國君這麼累的嗎……突然有點後悔啊……」

上官燕咬牙,拿起一本奏摺。

一代天子一朝臣,原先御書房的紅人是張德全,如今張德全隨太上皇去了太乙宮,上官燕提拔了一個叫吳四喜的內侍。

吳四喜端著一碗熬好的蓮子羹入內,笑着來到上官燕身邊:「陛下,您都批了一個時辰的摺子了,歇會兒吧。」

上官燕將毛筆擱在筆托上,疲倦地靠上椅背:「批了一個時辰,也沒見批多少摺子。」

吳四喜笑了笑:「陛下已經批了很多了,再者您剛登基,滿朝文武都指著您,您可千萬保重龍體。」

上官燕看了他遞過來的蓮子羹,吳四喜會意,將她面前的摺子挪開,把蓮子羹小心翼翼地放到她手邊。

上官燕舀了一勺,正要喝,想起什麼,問道:「送親的隊伍出發了吧?」

「出發了。」吳四喜說,「這會兒應當已經出盛都了。」

上官燕嘆氣。

吳四喜笑了笑,欲言又止。

上官燕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問道:「還有事?」

「啊……」吳四喜訕訕地笑道,「晉國進貢來的二十位公子……仍被安排在儲秀宮,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安置他們。」

「我也沒安置過啊……」上官燕小聲嘀咕,晉國送什麼不好,非得送二十個美男,她要充盈什麼後宮?她兒子都這麼大了!

她正色道:「這些人里,弄不好全是晉國的探子,你自行安排吧,別讓他們餓死就成了。」

「是。」吳思喜笑着應下。

他暗暗惋惜,那些男子當真是俊美非常呢,太女既做了女帝,那廣開後宮也是情理之中。

「陛下,燕山君求見。」

門外傳來小太監的稟報聲。

上官燕放下勺子:「宣。」

吳思喜望着門口清了清嗓子,揚聲道:「宣——燕山君覲見——」

上官燕無語地瞥了他一眼。

吳思喜轉過身來,訕訕一笑:「奴、奴才也是頭一回。」

能宣人了,過個癮嘛。

燕山君進入御書房,拱手行了一禮:「陛下。」

上官燕問道:「皇叔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燕山君看了看兩旁。

「你們退下。」上官燕道。

「是!」吳思喜與御書房內的太監宮女們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上官燕見燕山君盯着自己的碗,她將碗推過去:「你要吃蓮子羹嗎?我沒動。」

燕山君來到書桌前坐下,將蓮子羹拿了過來,又從一旁拿了個空的茶杯。

他淡淡笑了笑,說道:「實不相瞞,我今日是來向陛下辭行的。」

上官燕問道:「你又要走了?」

燕山君微微一笑道:「盛都沒我什麼事了,我想帶小雪出去走走。」

上官燕暗暗嘀咕:「一個兩個都走了……」

燕山君頓了頓,和顏悅色地說道:「另外,我也是來請求陛下收回我皇室身份的。」

上官燕古怪地看向他:「為什麼要收回?你私藏兵力的事,朕說過不予追究。」

「不是這個緣故。」他低頭,有些苦澀地笑了笑,「我原本就不是大燕皇族,是母后與突厥人生的孩子。」

「朕知道。」上官燕說。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歷經了那麼多生死蹉跎,她眼底早已沒了年少的天真與青澀,而是多了一分上位者的堅毅執著。

唯一不變的是,在面對自己足夠信任的人時,她沒有任何拐彎抹角的心思。

燕山君移開視線,望向窗外的景色,無奈嘆了口氣:「另外,我與皇兄也不是同母異父的親兄弟,皇兄是母后從劉美人那裏抱來的孩子,母后當年誕下女嬰,劉美人誕下皇子,為鞏固后位,母后與劉美人換了彼此的骨肉。劉美人福薄,沒幾年便病逝了。你放心,不是母後下的毒手,不然皇兄不會如此孝敬母后。」

上官燕驚訝:「竟然還有這種事……那他知道嗎?」

燕山君再次朝她看來:「你說皇兄?他應該是知道的,安樂長公主便是母后的親骨肉。」

上官燕回憶道:「難怪他與安樂姑姑那麼親近,還讓我長大了也好生孝敬她。」

燕山君道:「安樂長公主的封地在南郡,是除了你當年的封地外最富庶的一塊封地了。」

上官燕疑惑地看着他:「你為什麼突然告訴我這些?」

燕山君笑道:「不告訴你,你怎麼會同意收回我皇族身份呢?」

上官燕幽怨地說道:「你就那麼不想做我的皇叔?」

燕山君攤手長嘆:「從小被你欺負到大,這皇叔做着也沒意思啊。」

上官燕小聲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誰讓你那麼不經打……」

「好了。」燕山君說。

「什麼好了?」上官燕一愣。

燕山君將蓮子羹重新放回了她面前:「你喜歡吃蓮子熬的羹,但從不吃蓮子。」

上官燕怔怔地看着被他挑在空杯里的蓮子:「我還有這毛病?」

她在衣食住行上神經大條,從來沒在意過這種細節,吳四喜問她想吃什麼,她隨口說了句蓮子羹。

可真當蓮子羹呈上來,她又一直不吃。

原來是在嫌棄裏面的蓮子嗎?

燕山君笑着站起身來:「陛下國事繁忙,我先走了。」

上官燕點了點頭。

燕山君轉身走出御書房,人都出去了,他的步子卻頓住了:「上官燕,下次再見面時,我就不是你的皇叔了。」

……

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出了盛都。

軒轅麒不愛坐馬車,他騎馬。

了塵也騎馬陪他。

父子倆難得享受着重逢后的悠閑時光。

而原本也想騎馬的顧家祖孫與唐岳山,此時卻不得不坐在一輛馬車上。

唐岳山鼻青臉腫,腦袋上頂着一個大包,左胳膊纏了繃帶吊在自己的脖子上,他的臉上貼著粉紅色的佩奇創可貼,左鼻孔里堵著一團棉花。

可以說是非常凄慘了。

他委屈地說道:「我不就是講了一句大實話,看你們把我揍的……這麼多人聯起手來欺負我一個……不講武德……」

顧承風冷冷地哼了一聲:「你活該!噝——」

話音剛落,他便疼得倒抽一口涼氣。

他的情況並沒比唐岳山好到哪裏去。

祖父得知他是大盜飛霜后,將他狠狠修理一頓,他也渾身挂彩,打着繃帶。

顧長卿就不同了,他既沒挨揍,也沒挨罰,可他的信仰坍塌了,他獃獃地坐在馬車上,像一個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老侯爺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三人一眼,默默地捂住了自己腦門上的紗布。

他也受傷了,是太尷尬了,着急離開現場結果腳底打滑摔傷的,一額頭磕在門檻上,腦袋差點兒當場開了瓢。

整件事裏,唯一不尷尬的大概只剩顧嬌了。

她絲毫不受掉馬影響,優哉游哉地坐在馬車裏,數安國公給她的金子。

「這些都是我的嗎?」她抱着一個小匣子,又看着地板上的九個小匣子。

安國公寵溺一笑:「嗯,都是你的。」

顧嬌很開心!

她聚精會神地數着金子,安國公溫柔地看着她,午後的陽光自敞開了窗子照了進來,馬車內一片寧靜的美好。

……

開春后的路比凜冬好走。

歷經一個月的長途跋涉,一行人終於抵達了昭國的京城。

這不僅僅是一次普通的婚事,也是兩國之間的首次聯姻,軒轅麒、安國公、了塵皆是以燕國使臣的身份出使昭國。

他們沿途的行蹤都被各地的驛站快馬加鞭送入皇宮,昭國皇帝滿心激動,這是燕國的第一次造訪,他十分重視,早早地命人出城相迎,並在皇宮設下接風宴。

消息傳到朱雀大街時,信陽公主正在院子裏陪上官慶練字。

上官慶終於還是體會到了親娘的嚴厲。

一天十張字帖,不練完不許吃飯。

宣平侯正在院子裏逗閨女。

小依依五個月了,前幾日剛學會翻身,她這會兒正趴在大大的竹床上,被她爹逗得咯咯大笑。

「你說什麼?燕國的使臣到了?那,國公府的人也到了?」信陽公主看向門口朝自己稟報的侍衛,她知道顧嬌住在國公府,安國公是其義父。

侍衛拱手:「回公主的話,安國公與府上的小少爺都到了,十里紅妝也到了。」

信陽公主一愣:「什麼小少爺……十里紅妝的?」

侍衛也是剛從驛站打探來的消息,他瞥了眼一旁若無其事的宣平侯一眼,硬著頭皮道:「據說……是侯爺派人向安國公府的小少爺提親,國公爺答應了這門親事,帶着兒子過來與小侯爺成親了。現……現在整個京城都傳遍了,小侯爺要娶一男子為妻……」

信陽公主看向宣平侯,手中毛筆啪的一聲折斷了:「蕭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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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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