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一口飲盡風雲

宋博文的拂袖離開，意味着宋家向凌傑低頭了。

這個場景，給全場每個人都造成了無法想像的重創。

「宋家，居然向凌傑這個小子低頭了？靠，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那可是宋家啊。中海五大家族排名第二的頂級豪門！」

「宋家在拳壇一直都是神明一般的存在。我一直都以為宋家是不可挑釁，不可壓制的。今天看到凌先生的風采后，我才知道，連宋家這樣的龐然大物，也有被人壓制的時候。」

「這個凌先生憑藉一己之力壓的整個宋家都抬不起頭來，若非親眼所見，打死我也不會相信。」

「宋家都低頭了，再沒有人罩着陳武英，他死定了。」

「……」

場內的都是中海拳壇工會的成員，他們當中很多人本身就是威震一方的大拳師，或者是各大拳館的老闆，掌控一方權勢。

這些大人物，往常在宋家的威嚴之下，連屁都不敢放。

此刻，看到宋博文被一個青年壓的抬不起頭來，心中感到一股說不出的暢快。

拳壇各家，苦宋久已。

李若男看到這一切，小心臟都在嘭嘭跳個不停。看凌傑的眼神猶如看一個魔鬼。

這青年到底何等人物啊？

居然一個人就讓宋家低頭了？

他之前對自己說的話，都是真的啊！

曾經凌傑對李若男說過的話，此刻一幕幕的在李若男的腦海中閃現。每一句話，此刻回想起來，都猶如洪鐘越鼓，勢若崩雷。

一邊的江清海，卻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揚眉吐氣過。

凌傑望了江清海一眼，眼神里露出幾分欣賞。

江清海和自己的交情深，只有一面之緣，但是剛剛他無比堅決的表態，讓凌傑覺得他是個可造之材。甚至比陳林還有前景。

膽敢直面宋博文的威壓，公開挑頭痛斥宋博文的種種過錯。

這份魄力，已經異於常人了。

他和馬騰不同，馬騰是馬氏家族的族長，馬家和宋家本來就是平起平坐的級別。就算得罪你宋家，宋家也不敢拿馬騰怎麼樣。

但是江家弱小，表態是要冒風險的。一個不好，整個江氏家族都要面臨被傾覆的危險。

饒是如此，江清海還是堅定的表態了。

哪怕被罷黜職位，江清海也沒有服軟，而是堅定的選擇站在自己這一邊。

這份堅毅，難能可貴。

「凌先生，抱歉了，我江家只能夠做到這一步。人微言輕，還請你不要見怪。」江清海一臉羞愧。

「你做的，很不錯。」凌傑說了一句。隨後轉過身，看着孤零零的陳武英。

陳武英早就雙腿發軟，此刻看到凌傑的目光，更是毛骨悚然，顫聲道：「凌先生，此前我不知道吳林拳館是您的產業，多有得罪。這件事情，我給你道歉。」

凌傑不言。

陳武英繼續道：「我願意把我所有的家產拿出來，求得凌先生的原諒。」

凌傑還是不說話。

陳武英更是驚慌：「只要凌先生願意饒恕我，我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

凌傑搖了搖頭，從地上撿起幾張文件紙：「五死三十二殘，你給我道歉又有什麼用？」

「我知道我犯下了難以饒恕的過錯，我願意彌補。我把我所有的錢都給死者家屬，和他們達成和解，讓他們一生無憂。他們會原諒我的。」陳武英道：「只要錢給到位了，死者家屬會原諒我的。凌先生，請你給我一個機會，我去和死者家屬溝通。」

「只要錢給到位了，死者家屬會原諒你……」凌傑念叨著這句話，然後發出悲涼的嗤笑。

的確如此，這個世界很殘酷，也很冷漠。

死者已矣，錢到位了，什麼仇恨都可以消解。

自古以來，用錢擺平的冤案還少嗎？

「殺你，都侮辱了我手裏的刀。」凌傑收起短刀。重新站直身體：「站起來，和我打一場。你若贏了我，我自然拿你沒辦法。」

「不，我不是凌先生您的對手。請您放過我。」陳武英跪在地上，匍匐到凌傑腳下，抱着凌傑的雙腳哀求。

連張鐵雄這樣的高手都被凌傑一拳砸暈了。

他陳武英怎麼可能是凌傑的對手？

凌傑始終站着不動，俯視的看着他百般哀求。

就這個時候——

陳武英的眼神忽然變得陰狠起來，猛的一拳砸向凌傑的膝蓋，同時咆哮道：「你真的以為我不敢對付你嘛，給我殘！」

本來就抱着凌傑大腿的他，在凌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一拳砸向凌傑的膝蓋。

毋庸置疑，凌傑的膝蓋必定會被打斷。

一條腿如果都被打斷了，怎麼可能是陳武英的對手？

陳武英都彷彿看到了自己擊殺凌傑，享受無數人崇拜的下場。

但——

「嘭！」

一拳砸下去的瞬間，他分明感覺到自己的拳頭砸在了一塊鋼板上，產生強大的反彈力。震的陳武英的身體都往後滑行了好幾米。

「怎麼可能？」陳武英被彈飛后大叫一聲。

這一拳下去，就算是一頭大水牛也會在瞬間被打死。

哪怕三毫米厚的鋼板也會被打穿。

但是打在凌傑的膝蓋上，人家居然毫髮無傷，反而還把自己彈飛出去？

這是什麼級別的高手啊？

陳武英頓時就感到一陣心慌。

但是陳武英很果決，知道既然動了手，已沒有回頭路。

只見陳武英翻身而起，重新沖向凌傑。

太快的出拳速度，導致他的拳頭都拉出了一條殘影。

五倍於張巨的攻速，如龍似虎一般的攻向凌傑。

「好快的攻速！」李若男看到這一幕大為吃驚：「此前張鐵雄的攻擊是勢大力沉，但是攻速卻不如陳武英。這麼快的攻速之下，太難防禦了。」

李若男不由得為凌傑捏了把汗。

結果他發現自己多慮了。

只見凌傑的身體如同一個不倒翁，雙腿釘在地上，上半身可以任意的搖擺起落。

無論陳武英的攻速多快，都無法碰到凌傑的衣角。

「這……怎麼可能？」李若男目瞪口呆。以為自己看錯了，趕忙擦拭了把眼睛，發現的確沒看錯。

凌傑的身體閃避速度不是很快，可以說比較緩慢，但是每一次閃避都完美避開了對方的攻擊。

從容不迫，猶如閑庭散步。

如此情景，讓陳武英十分驚慌。

「我本來就是以攻速著稱的拳師，就算是張鐵雄的攻速也未必有我快。居然碰不到他的衣角？」陳武英把攻速催動到極致，卻仍舊沒辦法碰到凌傑的衣角。

接下來，陳武英依靠走位，打出了一套連招的瘋狂爆發攻擊。

原本想着可以重創凌傑，但是仍舊……連凌傑的衣角都沒碰到。

如此場景，讓全場人看的目瞪口呆。

李若男更是雙目圓瞪，彷彿在看一個神。

同樣是在比拼走位和攻速，但是凌傑在這方面做的出神入化，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存在。

打了幾套連招毫無效果后，陳武英的心態直接崩了，索性不打了，後退三步直在地上，大聲哀求：「對不起凌先生，請你看在我師父的面子上，饒恕我吧。」

此人太可怕了。

陳武英無法想像，自己用盡了包括偷襲在內的一切手段，都沒能夠傷害凌傑分毫。

越打越驚慌。

越打，心態越崩裂。

「怎麼不打了？繼續啊。」凌傑冷漠的聲音讓人發毛。

「我不是您的對手。我不敢跟你打。但我師父是海外的武道大師。縱橫捭闔，外勁馳騁。時刻都可能進入傳說中的內勁，成就一代宗師。」陳武英哀求：「請你看在我師父的面子上，饒恕我。」

凌傑來到他身前冷冷道：「拿你師父來壓我？」

「我沒這個意思，但是我師父的確是個外勁大師。在海外名氣很大。如果你殺了我，我師父一定不會饒恕你。」陳武英還抱着最後的希望：「你若饒恕我，我們之間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我還可以保舉你成為我師父的弟子……啊！」

陳武英話還沒說完，凌傑一掌拍在他的腦袋上。

腦漿迸裂，瞬間暴斃。

鮮血飛濺一地。染紅著凌傑手上的白手套。

「其實，如果不是為了給若男上一課，你又豈能活到現在呢？還保舉我做你師父的弟子？簡直是笑話。」凌傑摘下手套，一步步來到角落處的那個桌子上，端起原先倒滿的一杯酒。

酒，還是熱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着這個青年。

「中海開拳壇，初衷是為了弘揚中海拳術，是為了懲惡揚善，是為了保護民眾。五死六十八傷，這是中海拳壇永遠的恥辱。」凌傑緩緩舉起酒杯，一邊道：「宋家公開支持這種行徑，亦是宋家的恥辱。」

「我為什麼要站出來？因為我見過那五個死者的屍體，我見過那六十八個傷者。特別要說的是，我見過按個懷胎八月的婦女。她腹中的孩兒，還有一個月就要降生了，結果一屍兩命，血肉模糊。我看過那個嬰兒的屍體，未來得及睜開眼看見這個世界，就已經成了肉醬。」

「我為什麼要站出來？因為我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我為什麼要站出來？因為我也曾流落街頭，任人欺凌，受盡折辱。因為我心中熱血未涼，當我看見不公義的事情，就必須站出來。」

「你們在座的諸位都是著名拳手，頭頂光環，要麼手握權勢，要麼稱霸一方。然而看到這樣的事情，卻無一人膽敢站出來。這是你們的恥辱。」

「天下武道，為國為民。」

說完，凌傑昂起頭，一口飲盡杯中酒。

眾人分明感覺到，凌傑喝的不是酒，而是驚天豪氣，赤膽風雲！

「今日事，今日畢。往日仇，一刀了。七月秋風來，芳草碧連天，莫行兇惡事，正義不缺席。」

凌傑飲酒而行，吟誦奏歌，負手離去。

人已去，但是最後他說的那兩句話，卻在場上每個人的心中，久久蕩漾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