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6章 慨不賒賬
吃頓飯,唱個歌,在有錢人眼裏是很土鱉的娛樂,對普通工薪階層而言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但對合租屋裏的這幫窮人來說,這絕對是難得一遇的奢侈消費了。
大夥兒很積極,立馬開始換衣服,楚強還拿出花露水往身上猛噴幾下。
秦歡甚至覺得,這地方跟大雜院很相似,最大的區別就是大雜院是平房這裏是樓房而已,這麼一算,這裏還不如大雜院,起碼大雜院不用爬樓梯,另外空間也開闊,空氣還好。
「別愣著啊飛機,收拾一下出門了。」
說完,楚強沖着秦歡的衣服也噴了幾下花露水。
「幹嘛,現在是冬天,沒蚊子。」
「靠,當我這是給你驅蚊?我這是給你噴香水好不好。」
秦歡哭笑不得,果然窮人有窮人的活法。
「走了走了,再磨蹭的留家裏吧。」
大夥兒正準備出門,泥鰍站在門口攔住了。
「這是我的錢,你們不能花。」
秦歡沒說話,因為他知道這會兒會有很多人搶著替他說話。
但他還是沒料到第一個站出來訓斥泥鰍的是螃蟹。
看來住在同一個寢室的他倆並沒有什麼過深的交情。
「我們不能花?你小子喝多了吧,剛才你跟飛機打賭,說這錢要回來了就是他的,大夥兒都可以作證,現在人家要回來了,這錢自然就是他的,他想怎麼花就怎麼花,你管不著。」
大家紛紛隨聲附和。
「就是,好狗不擋道,趕緊讓開。」
泥鰍還是不讓,畢竟2000塊錢對他來說不是個小數。
「我那是說着玩的,不算數。」
「搞笑,你說不算就不算?你當自己是誰啊,趕緊起開,別自找難看。」
見全額要回來是不可能了,泥鰍又退而求其次。
「我.....我給你們一人一百,剩下的900還給我總行了吧?」
「呵,還用你給?人家飛機早就給了好不好,快讓開吧你,好歹是個男人,說話跟放屁一樣,也不嫌丟人。」
事實證明,在錢和臉之間,泥鰍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前者。
這倒不全是因為他窮,急需錢,而是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不要臉且貪財的人。
他雙手緊緊抓住門把手,一副「誰想出門就先從我屍體上踏過去」的表情。
「不行,就是不行。」
秦歡一點沒心軟,只覺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既然泥鰍堵著不讓出去,那吃飯唱歌的事兒就算了反正大家都領到錢了,早點休息吧。」
說着秦歡就往床上一躺,開始玩手機了。
這一招激將法立馬奏效了。
螃蟹二話不說,上去拽住泥鰍的胳膊就拖。
「放開,你放不放?」
「死也不放。」
「行,這是你自找啊,哎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都不想去了是吧,把他弄開啊。」
一聲令下,大夥兒一擁而上,掰手的掰手,抬腿的抬腿,很快就把泥鰍拽開了。
「飛機,咱們走吧。」
秦歡這才慢吞吞的爬了起來。
「泥鰍,好好記住今天這事兒,以後做個厚道人。」
扔下哭喪著臉的泥鰍,大夥兒歡天喜地的出發了。
樓下就有很多小飯館,他們找了一家,拼了兩張長條桌吃喝起來。
酒桌是最能拉近陌生人距離的地方,幾口酒下肚,原本有些拘謹的氣氛徹底放開了,大夥兒先是感謝秦歡盛情招待,之後話題一轉,問他到底是怎麼要回這2000塊錢的。
楚強確實夠無恥的,沒等秦歡開口就搶過了話茬。這種出風頭的事兒他絕對不能屈居人後。
「還能怎麼要回來的,當然是被我和飛機嚇住了唄。」
「怎麼嚇住的呢?」
楚強卡殼了。
「這個....這個讓飛機來說吧。」
秦歡已經對這個大哥的不要臉見怪不怪了。
不過為了防止楚強再扯淡,他決定速戰速決。
「其實也不是嚇住,是成了自己人,自己人之間沒必要為了這點錢糾結了嘛。」
大夥兒很納悶兒。
「成了自己人是什麼意思?」
「就是....」
怕什麼來什麼,秦歡話說了一半,楚強這賤人又插話了。
很明顯,他對秦歡速戰速決的方式很不滿意,所以打算小小的「報復」一下。
「就是他英勇獻身了。」
大夥兒更懵了。
「靠,你們是豬啊,這都不懂,就是說柳經理這個老娘們兒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她覺得飛機長的還不錯,讓他給自己當小白臉,飛機答應了,所以就成了自己人,這樣才順利拿回了錢啊。」
說完之後,楚強一臉得意的等著大家用鄙視的眼神嘲諷秦歡,可惜事與願違,大夥兒不但不鄙視,反而很羨慕。
因為這幫窮屌絲沒一個有女朋友的,讓女老闆看上了,既有錢花還有女人玩,說出去還有面子,這簡直是一箭三雕。
楚強很不爽。
「哎哎,你們這是什麼意思?瞧你們這賤樣,一點骨氣都沒有。」
秦歡反戈一擊。
「哦,我明白了大吹,是長得丑讓你如此有骨氣。」
楚強翻了個白眼,拿起筷子開始吃菜,不再自找麻煩了。
大夥兒對男女之間的事兒特別感興趣,追問秦歡。
「飛機,她真看上你了?」
「別聽大吹鬍說,她是讓我去KTV上班,不是當小白臉。」
「上班?要是沒看上你,她讓你去上班幹什麼。」
「這叫什麼話,在那上班的男的多了去了,難道都是柳經理的小白臉?」
「很難說,這種女人很難滿足的,肯定有不止一個男人。」
「你好像很有經驗啊。」
「我猜的。」
「瞎猜什麼,喝酒。」
「喝完了咱們乾脆去這家KTV唱歌好了,你好歹是他們的人,還能優惠點。」
「我還沒去上班呢大哥。」『』
「嗨,就你跟柳經理這關係,還用上班嘛。」
「就是,你只要跟她好好上床就行了,哈哈哈哈。」
大家一陣鬨笑,秦歡也懶得解釋了。
這種事兒越描越黑。
或許是有些醉了,一瞬間秦歡腦子裏真的閃過了這個想法。
柳經理雖然年齡大了點,但身材還是很不錯的,長的應該也不醜。
可惜的是她戴着墨鏡,沒看清楚她的長相。
想到這,秦歡有點困惑了。
大晚上的,還是在室內,柳經理為什麼不摘下眼鏡呢?
這太不正常了。
他自己想不明白,趁著楚強上廁所去了沒人搗亂,正好藉著人多問一問。
「哎,兄弟們,我有件事兒不明白,誰能幫我解答一下。」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這些人既拿了錢又吃了飯,一會兒還得去唱歌,所以對秦歡的事兒很熱情。
「你說。」
「是這樣的,我有個哥們兒,前些天晚上相親了一個女人,但這女人全程都戴着墨鏡,這是什麼意思?」
「簡單,沒看上你這哥們兒唄。」
「應該不是這樣,她都主動約我這哥們兒過幾天再見了,還給他留了微信和電話,要是沒看上,幹嘛這麼主動。」
「那是不是光線太刺眼了,戴着墨鏡保護眼睛?」
「是晚上見面的啊大哥,在一家餐廳,光線本來就很暗了好不好。」
「她會不會是小姐,之前做過你哥們兒的生意,怕摘下墨鏡被他認出來?」
「你想像力還真是豐富,那她還約我哥們兒見面幹什麼?」
「拉個回頭客啊。」
「要拉當晚直接就拉了,還用等以後?」
「可能當晚她已經有預約了呢。」
秦歡很無語。
他心說真是什麼人想什麼事兒。
看來合租屋的這幫光棍想女人都快想瘋了。
「還有呢?還有沒有別的看法?」
「呃,她是不是眼睛長的特別丑,或者是受傷了,所以不方便摘下眼鏡來?」
秦歡覺得這兩個說法還算靠譜。
在這倆說法中,受傷了比眼睛長得丑更靠譜些。
如果真是這樣,是誰打的柳經理呢?
跟別人發生了衝突?還是被老公家暴了?
「愣著幹什麼,喝酒啊飛機。」
「哦,好,喝,大家一起喝。」
....
後來他們沒有去唱歌,因為這幫大哥全都喝的東倒西歪,走不成路了。
看着這一桌子呼呼大睡的「死豬」,楚強愁的眉頭皺老高。
「這怎麼辦?」
「你問我?我問誰去,我說別再要酒了,你就跟上輩子沒喝過一樣,愣是又拿了兩瓶白的,這回好了吧,走不成了吧。」
「我沒事兒啊。」
「你特么光灌別人喝了,你當然沒事兒。」
「行了,實在不行就跟老闆說一聲,讓他們在這趴着睡唄,開着空調,凍不死。」
「虧你想的出來,先別說老闆同不同意,就算同意了,那你忘了今晚為什麼請大家吃飯了?不就是想建立咱倆的威信?剛才喝酒的時候稱兄道弟的,回頭他們明天一覺醒了發現自己趴飯店的桌子上,還不得罵死咱倆。」
「那咱倆也在這睡得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他們總沒得說了吧。」
「你當老闆是你爹呢?還是當這裏是旅館了?你說住就住啊。」
藉著酒勁兒,楚強很是自信。
「瞧著吧,我分分鐘說服他。」
到了后廚,老闆正在洗盤子。
「吃好了?」
楚強不由分說,強行往他嘴裏塞了一根煙。
「抽一根。」
「謝謝啊。」
「大哥你手藝真不錯。」
「過獎了,一共406,給400行了。」
「別,該是多少就是多少,這是辛苦錢,賺的每一分都不容易。」
「兄弟你真是太體諒人了,那結完賬你們早點回去歇著,我這也困的睜不開眼了。」
「能商量個事兒嗎大哥。」
這老闆立馬變得很警惕。
「不好意思啊兄弟,我們這是小本生意,慨不賒賬的。」
「想多了不是,我不賒賬。」
「那你說的是什麼事?」
楚強指了指外面的大廳。
「這幫哥們兒都喝多了,人太多了,走不了,能不能在你這睡一晚上?當然了,我們不白睡,可以適當的給你點住宿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