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6章 你認錯人了

等他倆急匆匆追到樓頂，這女的已經爬上了天台的邊緣。

從她不停哆嗦的身體看的出來，她並沒有毫不猶豫縱身一跳的勇氣。

「別過來，不然我就跳下去。」

楚強又要開口，被秦歡攔住了。

他實在是怕了這豬隊友，生怕他又冒出一句不該說的話來刺激到這女的。

「我們不過去，但你想清楚了，這是6樓而已，掉下去摔不死的可能性很大，但你下半生再站起來的可能性就很小了，為了一個渣男搭上自己，他卻毫髮無損，你覺得值么？」

「我不管，我要讓他因此內疚一輩子。」

「別開玩笑了，如果他是這麼有良知的人，就不會背着你和別的女人亂搞了，我說句難聽的，你死了殘了他不但不會傷心內疚，反而會覺得甩掉了一個累贅，高興都來不及，到時候他可以繼續跟不同的女人尋歡作樂，甚至會把你當成笑柄講給她們聽。」

這女的猶豫了。

秦歡說的都是大實話。

「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這實在太愚蠢了，你應該向他學習才對。」

說着話的時候秦歡指向了楚強。

楚強一臉懵逼，感覺自己要躺槍了。

這女的很疑惑的看了楚強一眼。

「他怎麼了？」

秦歡腦子裏就像是有早就背的滾瓜爛熟的劇本一樣，很流利的講了起來。

「他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初戀，叫小月，他倆家裏都很窮，為了供小月上大學，他撕掉了自己的大學錄取通知書，騙家裏人說沒考上，然後來到小月大學所在的這個城市打工，為了給小月交學費，他最多的時候一天干四份工作，早上起來在早餐店幫忙，中午去餐廳打雜，晚上去酒吧打掃衛生，夜裏還要跑代駕，整天累的跟條狗一樣，但他一點都不後悔，因為小月說只要大學一畢業他們就結婚，永遠在一起，但是萬萬沒想到，畢業的那天，小月跟他說覺得他倆不合適，以後就不要再來往了，還說雖然這些年花了他一點錢，但也跟他上過床了，就當兩清了，你聽聽，這叫人話嗎，更可氣的還在後面，後來他才知道，小月上大二的時候就有了新的男朋友，上大三的時候又換了一個，大四的時候又被一個老闆包養了，甚至還為這老闆墮過胎，哎，他原本美好的人生全都葬送在了小月身上，換了一般人，早就把小月一刀捅了，然後結束自己狗血的一生，但他沒有這麼做，他說這就是命運，如果你不能選擇，就去適應，好好努力，混出個人樣來，讓那些曾經對不起自己的人後悔一輩子，比起他的遭遇，你這點事兒又算什麼呢？如果都跟你這麼脆弱，那他早就死幾百回了，是不是啊大吹？」

楚強愣了一下，猛點頭。

「是，我都讓她綠成忍者神龜了都不在乎，你這點事兒也好意思跳樓。」

或許是秦歡講的太逼真，這女的壓根沒起疑心。

「這個賤人實在太過分了，雖然你長的很醜，但你對她卻是一片真心啊，這才是最難得的，她怎麼能這麼對你呢。」

楚強勉強擠出了一絲苦笑。

「所以你應該學學我，堅強點，不管怎麼樣，只有活着才有無限的可能。」

這女的想了一會兒，下來了。

「對，我應該慶幸才對，這對狗男女壓根不值得我做這種傻事，我要減肥，好好上班，找個比他帥氣比他有錢的，氣死他。」

「對對對，這就對了。」

「謝謝你們啊，那個，你...沒事兒吧，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用了，應該沒什麼大礙。」

「那好吧，那我就走了，拜拜。」

看着她一臉淡定的離開，秦歡長吁一口氣，踢了楚強一腳。

「你腦子有病啊，刺激她幹什麼？萬一她真跳下去了，你吃不了兜著走。」

「我那是安慰。」

「安慰的她直接要跳樓？」

「她自己理解錯了，不怨我。」

「嗯，她不怨你，有人怨你。」

「什麼意思？」

「屋裏被她砸成那樣，等大夥兒回來，你等著賠錢吧。」

「憑什麼我賠錢，又不是我砸的。」

「你開的門。」

「我......讓王凱賠，是他惹出來的禍。」

「愛找誰找誰，反正跟我沒關係，你自己收拾這個爛攤子吧，老子要上班去了。」

「哎等我一起啊。」

「別，我可不敢跟你一起辦事兒了，你要是還去，我立馬辭職。」

「至於么你。」

「至於，再見。」

.......

秦歡並沒有直接去KTV，而是坐着公交車，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遊盪了起來。

現在他開始特意的觀察窗外一閃而過的人了。

每個人似乎都很忙，只有他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有那麼一瞬間，他突然急切的想要回到葉家。

他想，這大概就是想家的感覺。

原來這種感覺是這麼的難受。

等他到KTV，是晚上8點。

但他並不是來上班的，而是來辭職。

柳經理不在店裏，他打了一通電話，不到20分鐘，她急匆匆的來了。

到了辦公室，柳經理仍舊戴着一副墨鏡，而且比上次的鏡片還要大，簡直快把整張臉的遮住了。

「小秦，我不是很明白，那天咱們都說好了，你為什麼突然要辭職呢？這裏沒外人，有什麼顧慮你直說，咱們好好談談。」

秦歡點點頭。

他就是來「好好談」的。

「你能把眼鏡摘下來嗎？」

「呃.......」

「看來沒必須繼續談了。」

他起身要走。

「可以，可以摘下來。」

她摘下了眼鏡。

並沒什麼特別的，她的眼睛一點不醜，也沒受傷。

「呵，戴習慣了而已。」

這話裏帶着一絲明顯的掩飾。

秦歡想搞清楚她在掩飾什麼。

「咱們之前在哪見過嗎？」

「應該沒吧。」

「那你為什麼這麼關照我？」

「這個........」

「我想聽實話，這直接決定了這是不是咱們的最後一次見面和談話。」

柳經理猶豫了幾秒鐘。

「你長的很像一個人，這個人曾經對我很重要。」

秦歡本想猜這個人是不是她的兒子，但既然她說「曾經」很重要，證明不是這個答案。

「你的丈夫？」

「對，你跟他年輕的時候長的很像，特別像，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甚至覺得是在做夢，夢到了二十多年前的他。」

這個解釋打消了秦歡心中的諸多困惑。

書上說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一個女人眷戀自己的丈夫是很正常的。

愛屋及烏，這起碼說明了柳經理是個重感情的人。

「原來是這樣，冒昧的問一句，他.....是不是不在世了？」

柳經理的眼中滑過了一絲明顯的哀傷。

「是的。」

她接下來的話讓秦歡大吃一驚。

「去年的時候因為飛機失事，他離開了這個世界。」

秦歡腦子裏不停的重複著這幾個字，去年？飛機失事？自己跟他年輕的時候長的很像？

柳經理口中的丈夫該不會是葉震宇吧。

「你丈夫貴姓？」

「葉。」

秦歡的驚訝已經掩蓋不住了。

這種異常的反應引起了柳經理的好奇。

「你好像...很驚訝。」

「是葉震宇嗎？」

柳經理愣了一下，而後直接站了起來。

「你認識他？」

秦歡就跟被雷劈中了一樣，腦子裏嗡嗡的響。

難道.....難道這就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不對，葉震宇只有一個妻子，在去年的飛機失事中一起喪命了，怎麼會又冒出一個來。

「你跟葉震宇什麼關係？」

「你還沒問答我的問題，你跟葉震宇又是什麼關係？」

秦歡用指頭輕輕的敲了敲桌子，一字一頓的重複了一邊。

「你跟葉震宇是什麼關係？」

柳經理猶豫了幾秒鐘，覺得如果不回答這個問題，談話可能無法進行下去。

「我們曾經是戀人。」

「戀人可不等於是夫妻。」

「他說早就把我當成他的妻子了。」

「他的話可代替不了婚姻登記。」

「我回答了你的問題，現在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你跟震宇是什麼關係。」

「你覺得呢？」

「你.....你是他的兒子？」

「恭喜你猜對了。」

柳經理驚的目瞪口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盯着秦歡，久久說不出話來。

秦歡深呼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

「現在麻煩你告訴我，咱們兩個是什麼關係。」

秦歡的心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糾結之中，他很期望聽到一句「我是你媽媽」但又害怕聽到這句話。

他腦子裏突然冒出了一首很久以前看過的詩。

還在大雜院的時候看到的詩。

「嶺外音書斷，經冬復歷春，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柳經理並沒有直接回答，看的出來，她很謹慎。

「你在哪裏長大的？」

「福利院。」

聽到這個回答，她的身體劇烈的顫動起來，繼而猛地起身跑了過來，一把抱住秦歡，嚎啕大哭。

秦歡從來沒見一個人如此傷心過。

一邊哭，一邊重複著一句話。

「老天有眼，我終於找到你了。」

秦歡感到自己的心被瞬間擊穿了。

「你真的是我媽？」

「不，我是你小姨。」

「小姨？我媽呢。」

「她死了，癌症，去年的3月1號走的，走之前她叮囑我，一定要找到你。」

秦歡並沒有覺得多難過，但是眼淚唰的一下子流了下來。

在福利院的時候他是一個找不到父母的孤兒，現在他是一個失去了父母的孤兒。

去年的3月1號....多麼諷刺的巧合，他就是那一天第一次踏進了葉家的大門。

這大概就是母親的在天之靈吧。

「你剛才說你跟葉震宇曾經是情人。」

柳經理擦了擦淚。

「我和你媽媽同時愛上了這個男人。」

秦歡眉頭緊皺。

這給他本就狗血的人生又畫上了重重的一筆。

「但是他把我們都拋棄了，對他而言，同時跟兩姐妹交往不過是一場刺激的遊戲而已，新鮮感過去之後也就沒意思了，當時你媽媽已經懷上了你，我曾勸她打掉，因為一個單身女人根本無法獨自養活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但她不聽，一定要生下來。」

說到這，她有些心虛的看了秦歡一眼。

對已經變得極其敏銳的秦歡而言，很容易就看出了她這種舉動。

「她想生下我，作為向葉震宇要錢的把柄？」

柳經理笑的很苦澀。

這等於是承認了。

秦歡雖然已經被生活蹂躪的有了足夠的免疫力，但聽到這種回答，心裏還是疼的肝腸寸斷。

當初他曾無數次猜想過父母為什麼要拋棄自己。

他甚至替他們想好了種種理由，比如他們是遇上了難處，迫不得已才扔下襁褓中的孩子。

但是現在.....

他不過是一個女人向另一個花花公子要錢的工具而已。

至於生下他之後該怎麼撫養，將來會怎麼樣，都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看來她沒成功，否則我也不會被丟棄在福利院了。」

「是，葉震宇很無情，他根本不認你是他的孩子，你媽又無力撫養你，只能托我把你送到了福利院。」

秦歡很惱火。

並不是因為葉震宇的無情。

而是因為自己母親的冷血。

「無力撫養我才送到了福利院？這麼說我還得感謝她沒把我扔在垃圾堆里等死了？」

「別怪她，一個女人獨自撫養孩子真的很不容易。」

「是么，單親媽媽多了去了，扔掉孩子不管的還真不多見，她不是無力撫養我，是不想撫養一個無法給她帶來報酬的累贅，對吧？」

秦歡是笑着說出的這些話，但心裏卻在滴血。

自己朝思暮想的媽媽既然是這樣絕情的女人。

「唉，無論如何，她已經死了，至少她給了你生命，你不要再恨她了。」

「瞧你這話說的，我沒必要去恨一個陌生人，對吧。」

「行，我知道你短時間內無法接受這種現實，我不說了，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以後咱們要相依為命，一起去葉家討個公道。」

「去要錢是嗎？」

「葉家不該給你賠償嗎？他們有幾千億的財產，起碼要分給你一半。」

「哈哈，哈哈哈哈，怪不得你一直在找我，原來跟你姐姐的目的一樣，也是拿我問葉家要錢，你知道嗎，我覺得你倆被葉震宇玩弄了就是活該，你們你們賤到骨子裏了。」

「你.....你怎麼能這樣說我，我可是你的小姨。」

「不好意思，你認錯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