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1章 給你機會你不珍惜

傍晚時分，華燈初上。

一條有些偏僻的衚衕內，一塊不停閃爍的「棋牌室」霓虹燈廣告牌顯得很是刺眼。

二樓上的房間里不時傳來很誇張的嬉笑聲。

看到門口停放的那輛老款奧迪轎車，秦歡有點邪惡的笑了起來。

「我還擔心你不在這裏，這回咱們把當初的賬一筆一筆全都算清楚。」

這個地方，他來過無數次。

但之前都是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喘。

那些時候，他是來交保護費的。

對曾經的秦歡而言，有兩個人最可怕，一個是趙老三，另一個就是孫麻子。

如果要在這倆人里挑一個他最怕，同時也是最恨的，那肯定是孫麻子了。

趙老三雖然可惡，但只要秦歡這幫人按時繳納了所謂的保護費，那就平安無事了，但孫麻子不一樣，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王八蛋，秦歡他們不交錢要挨揍，交了錢也要挨揍，在孫麻子眼裏，秦歡這幫人就是他的寵物，他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完全沒一點人性。

有一回，秦歡來交保護費，孫麻子一幫人正在喝酒，他先是讓秦歡當服務員，伺候他們吃飯，之後又逼着秦歡表演節目，用頭頂着盤子，跪在地上唱「征服」，雖然那個時候秦歡的自尊心早就被悲慘的生活現狀消磨殆盡了，但回大雜院之後，他還是用被子捂住頭大哭了一場。這種糟糕的心情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他想要買把刀子，暗中跟蹤孫麻子，一刀捅死他，然後去投案自首，結束自己慘痛的一生，但那天剛出門他就撿到了5塊錢，他覺得這是老天爺的一種暗示，在告訴他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總有一天會出人頭地，到時候就可以報仇雪恨了。

後來到了葉家，他選擇了找趙老三報仇，但沒去找孫麻子，這並不是他大度，更不是忘了，而是他覺得靠葉家報仇不解氣，他要靠自己報仇，一個人衝進這個邪惡的老巢，把他們全都打翻在地，讓他們排著隊跪下唱征服，唱一百遍，只有這樣才能找回他曾經丟掉的最後一絲尊嚴。

沒想到這一天來了，而且來的這麼快。

大仇馬上就要得報的快感讓秦歡很是興奮。

他稍微活動了一下當作熱身，然後戴上了準備好的口罩和墨鏡，推門走了進去。

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仰在沙發里，咬着煙玩手機。

「你誰啊？」

「我來找麻子哥的。」

「找他幹啥？」

「玩牌咯，上回他在我那贏了不少，今天我得贏回來。」

這人沒起疑心，指了指樓上。

「他在上面玩著呢，自己去找吧。」

秦歡慢悠悠的上了樓，找了幾個包間之後找到了孫麻子。

他們四個玩的正高興，見突然進來一個戴着墨鏡和口罩的人，有些意外。

「你誰啊，走錯屋了吧。」

秦歡口氣很客氣，甚至是巴結討好。

「哦，打擾了，我來找麻子哥的。」

孫麻子瞄了他一眼。

「找我？你是誰？」

「嘿嘿，晚上好啊麻子哥，我是誰不重要，我就是個默默無聞的小人物而已，不像您，是響噹噹的大哥。」

這馬屁拍的孫麻子很舒服。

「知道就好，找我有事啊？」

「是啊。」

「那說啊，還等我催你啊。」

「是這樣的，之前您找我借過錢，因為借的次數太多，我也不記得到底是多少錢了，差不多就是三千左右吧，當然了，我知道您不是借錢不還的人，您可是大哥，這點錢算個屁，可我最近遇上點事兒，實在周轉不過來了，所以就來了，您看是不是還給我。」

孫麻子冷笑一聲。

「靠，喝多了吧你，我找你借過錢？那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小子，想訛人換個地方，老子可不是冤大頭。」

「麻子哥您別急，這種事兒我怎麼敢弄錯呢，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惹您啊，當時您是一個月找我借一次，每次二百，持續了差不多兩年，總額應該在四千左右，所以我問您要三千一點都不多。」

孫麻子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來。

「小子，來找茬的是吧，我勸你看清楚這是什麼地方，別自己找不痛快。」

「哎呀，怎麼可能呢，哦，我知道了，您沒認出我來，稍等，我摘了口罩和眼鏡您就明白了。」

說着他就摘了下來，笑的一臉猥瑣。

「嘿，麻子哥，這回您認識我了吧。」

孫麻子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

「你是....那個秦....秦什麼來着?」

「我是秦歡呀麻子哥。」

「對對對，秦歡，我靠，是你啊，穿的人五人六的，我差點沒認出你來。」

「呵呵，既然認出來了，那可以還給我錢了吧。」

「還尼瑪的頭，臭小子，我正想找你呢，半年多不來交保護費了，你活膩了是吧。」

「不怨我啊麻子哥，大雜院拆了，大夥兒散了，我得去別的地方混口飯吃啊，可是在太難混了，一分錢沒賺到，所以才斗膽來找您討債嘛。」

孫麻子笑了起來。

「找我討債？你真是皮癢了啊，聽好了，馬上跪下叫一聲爺爺，不然老子今天打斷你的狗腿。」

「麻子哥，這樣不好吧，做人得講道理啊，老話說有借有還再借不難，當初您問我借錢的時候我可以痛痛快快的就給了，現在我遇上難處了，您不能這麼不厚道啊。」

「呸，我找你借錢？老子那是收的保護費」

「甭管是什麼名頭，總之您從我這拿走了錢，您就得還我。」

「還你？好，我這就還給你。」

他沖一起玩牌的人使了個眼色，這三個人立馬圍了過來，揮拳就打。

「別動手，有話好說。」

「哼，現在知道怕了，晚了，給我打。」

話音沒落，一聲慘叫，最壯的那個人被秦歡一拳打倒在地，當即昏死過去。

另外兩個還沒反應過來，腮幫子就結結實實挨了一腳，也慘叫着倒地了。

秦歡還不算晚，慢悠悠的走到他們身邊，抄起凳子就砸，直到砸散架了才停手。

剛要收拾孫麻子，樓下那個瘦猴兒輪著棒球棍沖了進來，沖着秦歡的腦袋就是一下子。

秦歡也不閃，棒球棍直接折斷了。

「呵呵，好玩么？去死吧你。」

一拳踹過去，這瘦猴整個飛了起來，重重的撞在牆上，之後落地蜷縮成一團，不停的慘叫。

秦歡慢慢轉過身，盯着孫麻子冷笑不已。

「姓孫的，到你了。」

孫麻子看秦歡的眼神就跟撞見了鬼一樣，驚訝，驚恐，還有些不甘心。

「你....你.....」

「我怎麼突然這麼厲害了是吧？因為我這半年多去一個搏擊館打工了，雖然錢沒賺到，但好歹學了點拳腳功夫，這個你應該能猜得到啊，不然我哪有膽子來找你這個王八蛋。」

孫麻子信了，也慫了。

對他這種人來說，裝逼和認慫都是順手拈來的。

「秦歡，之前的事兒都是誤會，我給你道歉，對不起啊。」

「那你是不是借了我的錢？」

「是是是，我想起來了，我是借了你的錢。」

「還錢啊，還等我催你啊？」

「還，我這就還。」

他把桌子上的錢划拉了一下遞了過來。

「這些絕對有三千，你拿着。」

秦歡把錢順好，裝進了口袋。

「你看，就這麼簡單的事兒，非得弄得雞飛狗跳的，你早給我不就得了嗎，害的這幾個兄弟白挨一頓打，多不好。」

「是啊是啊，都是我的錯，以後我改，一定改。」

之後他一臉期待的等著秦歡離開。

但秦歡可沒這個打算。

他慢悠悠的坐下了。

「孫麻子，別這麼小氣，我都進來這麼久了，連杯水都不給我倒嗎？」

「哦，不好意思，我這就去倒。」

說着他就往外走。

「哎，去哪啊，這不是有水壺和紙杯嗎。」

「我....我去樓下拿點好茶葉。」

「不用了，我喝點白開水就行。」

「這怎麼行呢，兄弟你是貴客，喝白開水太怠慢你了。」

「聽不懂人話是吧？老子就要喝白開水。」

「行，行，就白開水了。」

孫麻子倒了水，客客氣氣的端到秦歡面前。

秦歡試了一下水溫，稍微有點熱，但不至於很燙。

他接過水杯，把水潑在了孫麻子臉上。

孫麻子燙的哎喲一聲。

「這就受不了了？當初你可是用滾燙的熱水潑在了我身上，要不是老子躲得快，就毀容了。」

「我錯了，兄弟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秦歡一腳把他踹到在地，然後踩住了他的臉。

「誰跟你說以後了？老子今天來是跟你算以前的賬。」

「高抬貴手啊兄弟，不，秦哥，秦哥你饒了我吧。」

「當初你這樣踩着我的時候，我也求你饒了我，可你是怎麼說的？啊，老子問你話呢，回答我。」

「我....我忘了。」

「忘了是吧？行，我幫你回憶一下，你說我就是一條狗，你想打就打想罵就罵，還說見我一次打我一次，現在想起來了沒？」

「我錯了秦哥，我混蛋，我不是人，我....」

「行了，別說這些沒用的，來，跪好了，唱一首征服聽聽。」

這種要求對孫麻子這種沒臉沒皮的人來說壓根就不是難事，所以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好，好，我跪，我唱。」

他爬起來跪好，但是遲遲不開口。

「唱啊。」

孫麻子一臉的無奈。

「秦哥，我忘了歌詞了，能不能麻煩您給我起個頭？」

秦歡抬腿就是一腳。

「我起你媽的頭，自己拿出手機來搜。」

「好，您消消氣，我這就搜。」

拿出手機來鼓搗了一會兒，他開始唱了。

「就這樣被你.....」

「打住，你這是唱歌還是哭喪呢？我讓你唱歌你很不高興是吧？」

「沒有，我很高興。」

「高興就展示出來啊，笑着唱，笑的真誠一點。」

這會兒孫麻子要是有把槍，絕對會不管不顧的崩了秦歡。

他費勁兒的擠出一臉苦笑，繼續唱。

「就這樣被你征服.....」

「停，你故意的是吧，每一個字在調兒上。」

「秦哥，這個我真沒辦法，我天生就不會唱歌。」

「當初你嫌我唱的不好聽，我也是這麼說的，你還記得你是怎麼對我的不？」

「我....不記得...哎喲！」

秦歡鉚足了力氣，沖着他的嘴就是一腳。

「現在想起來了吧？你個狗雜種差點把我的牙踹下來，疼得我一連幾天都不敢嚼東西。」

「我錯了秦哥，您消消氣，我真的錯了。」

一邊求饒，他還一邊下意識的往窗戶那邊看。

秦歡意識到不對勁兒，一把奪過了手機。

屏幕還停留在發送短訊的界面，收信人是一個叫狗熊的，內容是有人在我這鬧事，多找幾個人趕緊過來。

秦歡一點不慌，反而很高興。

因為他正玩的不盡興，巴不得孫麻子能再硬氣一回。

「我說剛才搜歌詞兒搜那麼久，原來是在偷着發短訊叫人啊。」

救兵還沒到，孫麻子自然不敢承認，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這是什麼？當我眼瞎嗎？」

鐵證如山，孫麻子只能裝糊塗了。

「這....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可能是我手機壞了吧，哎呦。」

又挨了一腳，他的鼻子破了，鮮血直流。

「行，那今天就到這，我先走了，咱們改天再見。」

「秦哥你別急，我還有點事兒想跟你說呢。」

秦歡知道他在拖延時間，但假裝沒意識到。

「什麼事兒？」

「我覺得自己以前太不是東西了，太對不起你了，所以決定給你點補償。」

「喲呵，你這種王八蛋都有良心發現的時候啊，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那好吧，你打算給我什麼補償？」

「我給你錢，給你五萬塊錢，然後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以後別再找我的麻煩了。」

「聽起來很公道，那你拿錢吧，拿到錢我馬上走，再來不來了。」

「行，您坐下稍等，我這就給您拿去。」

說着他走到牆邊，掀開一幅畫，露出了一個鑲嵌在牆壁上的小保險櫃。

「哎呀，不好，我鑰匙去哪裏了。」

「快點找，我沒這麼多功夫陪你磨嘰。」

「是是是，您別急，我這就找，找到了立馬給您拿錢，這裏面有十幾萬呢。」

孫麻子很貪財，所以他以為秦歡跟他一樣貪財，會為了這筆錢冒險等下去，直到他的援兵到來。

這點小心機可騙不了秦歡。

「孫麻子，我知道你怎麼想的，給你一個忠告，趕緊給我錢讓我走，不然你會更後悔。」

孫麻子一心想報仇，哪會聽的進去。

「我真的找不到鑰匙了，別急，就在這個屋裏，跑不了，我仔細找找。」

他翻翻這裏，看看那裏，擺出一副真的在找東西的模樣。

秦歡嘆了口氣。

「好吧，我給你機會了，可是你不珍惜，那就別怪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