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6章 趕緊滾蛋

三個小時后，飛機落地了。

走出機場的時候看了一眼手機，是凌晨3點零8分。

跨越了幾千公里，溫差巨大，漫天風雪凍得他直哆嗦。

猶豫片刻之後，他回到了候機大廳，因為那裏有共享旅館。

說是旅館，其實就是一個膠囊狀的小格子間而已，雖然條件有限，但價格合理，秦歡打算睡到天亮再踏上自己「全新的旅程。」

畢竟半夜三更在一個陌生的城市冒着漫天風雪尋找住處不是什麼有趣兒的事。

或許是旅途勞頓，他很快便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很複雜的夢，先是夢到葉語寒笑嘻嘻的沖自己招手，但等跑過去的時候她又不見了，然後又看到她在更遠的地方呼喚自己，再跑過去的時候還是不見了，就這麼反覆幾次，直到葉語寒徹底不見了為止。

這個夢讓他很惱火，但很快腦子裏有一個聲音提醒他，這只是個夢，讓他不必傷心。

之後他似乎有了操縱自己夢境的能力，他開始想像葉語寒走到自己面前，對自己說了些肉麻的情話，還許諾這輩子都不要和他分開了，之後畫面一轉，到了結婚的現場，是在湖邊的草坪上，現場佈置的十分浪漫，來的都是社會名流，在眾人的祝福聲中，穿着婚紗的葉語寒挽著葉正群的胳膊沖自己緩緩走來.....

秦歡在夢裏笑出了聲音，但那個聲音又開始提醒，這仍舊是個夢，沒什麼值得高興的。

後來就在這種反覆的悲喜交替中，他聽到了鬧鐘的聲音。

這個聲音再次提醒他，這是真的，該醒了。

他猛地坐了起來，腦海中漸漸消散的夢境回憶讓他感覺這幾個小時的睡眠時間無比漫長，彷彿已經過了很多年。

他自言自語的嘀咕了幾句，使勁兒搓了搓眼睛，然後到了衛生間，用涼水洗了把臉。

看着鏡子裏年輕的臉龐，他很有信心的笑了。

「事在人為，我這麼年輕，有大把時間去完成那些看起來壓根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大多數人的底氣來源於自身的實力，作為一個具有「超能力」的人，這個陌生的城市沒有帶給秦歡一絲恐慌，反而只有期待和興奮。

他決定在這裏闖出一番名堂來，然後「衣錦還鄉」，向葉家的每一個人證明自己的能力。

正滿腔躊躇之際，肚子突然很不給面子的咕咕叫了起來。

他有點自嘲的笑了起來。

「好吧，還是先找個地方吃飽肚子在說。」

出門在外，身上只剩下一千多塊，所以他得節省點花。

在公交站牌前研究了半天之後，他選擇了23路車。

之所以選擇這一路也很簡單，因為他今年23歲。

公交車一路往城市中心開去，他隨便選擇了一站下車了。

雖然隔着幾千公里，但他仍舊很快就找到了一家早餐攤，要了油條和豆漿吃了起來。

吃完飯，他開始盤算先找個住的地方。

之後他領略到了這個超大城市的獨特魅力——那就是什麼都貴，房價更是貴的嚇人，賓館就別想了，隨便租個三十多平的一室一廳都得每月兩三千塊。

但辦法總是有的，又費了半個多小時，他找到了一個合租的廣告，說是兩室一廳60多平米的房子，每月只需要500塊。

他覺得這個價格還能接受，所以撥通了電話，按照房東的提示找到了這個小區，見到了房東。

之後在房東的帶領下，來到了位於4樓的房間。

推開門之前，房東戴上了口罩。

他心說這房東還挺講究的。

之後迎面而來的那股臭腳丫子味兒讓他明白了房東戴口罩的必要性。

不是一般的臭，是那種讓人作嘔的酸臭。

秦歡甚至懷疑這房子是用來裝大糞的。

「進來吧。」

進去一瞧，他直接傻眼了。

狹窄的客廳里擺了兩張上下鋪，兩個卧室都沒裝門，一覽無餘，也是如此。

也就是說，這個屋裏能住12個人。

「怎麼樣，條件還不錯吧。」

秦歡真想問問房東哪來的勇氣說這種話。

「呃，這是....合租？」

「對啊。」

「這裏有多少人了？」

「11個，說來巧了，你左天打電話都沒空餘的，昨晚有一個退房了，今天算是讓你撿了個漏，喏，就是這張床。」

他指的是最靠近門口的那個下鋪。

這應該是房間里位置最差的一張床了，進出大門和進出廁所都要路過這裏，簡直就是個公共通道。

說的難聽點，這地方甚至不如當初的大雜院。

大雜院雖然破舊，至少寬敞，透氣，一人一屋，不像這裏，又小又臭不說，還完全沒有私人空間。

「這邊的條件你也看到了，怎麼樣，住不住？」

秦歡不怎麼想住，但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他總不能再睡大街擠橋洞去。

「就這個條件，500貴了點吧。」

「一點兒都不貴，周圍都這個價格，不信你去打聽打聽，不過我可不敢保證你回來的時候還有位置，這邊租房子的多得很，有了空床位眨眼就沒了。」

說着，他電話響了。

又是一個想租房子的。

「這樣，你先等一等啊，這邊有人正在看着，他要是不租的話你再過來。」

掛了電話，沒等房東說話，秦歡把500塊遞過去了。

「我住了。」

「行，再交500押金。」

「還要交押金？」

「當然啊，萬一損壞了什麼東西不賠呢。」

秦歡環視了一圈，真沒發現這屋裏有價值超過500塊的東西。

「我沒錢了，等找到工作賺了錢再給你。」

「那不行，我是租房子又不是搞慈善的，沒押金的話不能租給你，再說這押金我給你打收條，退房的時候只要沒問題就全部還給你了。」

「真拿不出500來，200行吧。」

「最少300，再還價你就直接走吧。」

「行，就300。」

房東走了之後秦歡先數了一下錢包，還剩250塊錢，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靠，真是個吉利的數字。」

之後他開始參觀這個「新家」。

但這地方除了油乎乎的被褥和這6張床之外實在沒什麼好看的。

「哎，什麼鬼地方。」

「別吵！」

突然有人吼了一聲，嚇得秦歡一激靈。

順着聲音找過去，是主卧西牆邊的上床上躺着一個人。

秦歡有點不爽。

能住在一個屋檐下也算緣分，對新來的這麼粗暴可不太禮貌。

但他還是很客氣。

因為真正的強者都很寬容，他沒必要跟這種市井小民計較。

「呃，你好啊大哥，我是新來的，我姓秦，請問你怎麼稱呼？」

秦歡的客氣絲毫沒起作用。

這人猛地坐了起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聾了是吧？讓你別吵，你還來勁了是吧。」

秦歡指了指窗外。

「時間不早了，你不用上班嗎？」

「老子上夜班的，白天補個覺，你就不能安靜點？」

這回秦歡釋然了。

原來是自己打擾了人家的美夢，可轉念一想，住在這種地方，不被打擾似乎不太可能吧。

「呵，大哥，這麼多人住一起，難免吵到對方，以後我盡量注意點就是了。」

「說跟你說以後了？我跟你說的是現在，滾滾滾，別叨叨了，老子困的很。」

他很不耐煩的用輩子捂住了頭。

「大哥，這樣不好，被子裏空氣不清新。」

說完秦歡就覺得自己犯傻了。

因為就這個屋子而言，蒙上被子或許還能臭的輕一點。

這大哥不吱聲了。

秦歡自討沒趣，回去做了一會兒，想要撒泡尿。

掀開馬桶蓋的瞬間他真的差點吐出來。

因為裏面滿滿的一坨翔，要多噁心就多噁心。

「尼瑪的，這是哪個王八蛋拉的。」

或許是這一幕太噁心了，他硬是把這泡尿給憋了回去。

之後他撥打了房東的電話。

「大哥，不好意思啊，我想退房。」

「你該不會給我弄壞了什麼東西吧？」

「大哥，就你這屋裏，有什麼東西讓我弄壞呢？」

「那你怎麼這麼快就退房？」

「我.....就是不想住了，你給我退了吧。」

「退可以，押金給你，房租只退200。」

「什麼，你這也太黑了吧，我在這屋裏待了沒半個小時，你收我300塊錢？」

「小兄弟，賬不是這樣算的，為了帶你看房子，我大老遠的跑了過來，收你300真不多。」

「最多給你100。」

「呵，這個沒的商量，別覺得我訛你，我算大方的了，換了別人，一毛錢都不退給你，不信你自己打聽去。」

「那我只能報警了。」

「報吧，咱們租房合同上寫的很清楚，如果你提前退房，剩餘的房租一概不退。」

秦歡很惱火，因為那個合同婆婆媽媽的列了很多內容，他壓根沒仔細看。

他知道對這種人是講不通道理的。

「大哥，我是個剛畢業的學生，你就別為難我了。」

「不對吧，現在是你為難我呀，聽我一句，剛畢業別要求太多，誰年輕的時候還不吃點苦啊。」

幾分鐘之後，秦歡放棄了。

他完全可以用武力解決，但他不想到這個城市的第一天就動用自己的「超能力」，這會顯得他很無能。

問候了一下房東家的女性之後，他準備出門找工作去。

就剩二百來塊，坐吃山空可是很快的。

小區附近是條比較熱鬧的生活街，很多飯館都貼著招鐘點工的廣告。

他決定先從服務員坐起，因為這一行不怎麼要求學歷和工作經驗，而且一般都管飯，能省下一筆錢。

讓他鬱悶的是，一連找了4家，都說人招滿了。

秦歡不明白為什麼人已經招滿了，廣告卻還貼著。

想了一會兒他明白了，這樣會顯得店裏生意很好，有吸引顧客的作用。

進到第5家的時候，他幾乎不怎麼抱希望了。

老闆是個精瘦的女人，40來歲，笑眯眯的，看起來很和氣。

「你好，你們還招鐘點工嗎？」

「招，招著呢，你要幹嗎？」

「是啊。」

「你是旁邊學校的大學生吧，想干兼職？」

「額，是啊。」

「真不錯，現在的年輕人太浮躁太虛榮了，像你這麼踏實肯乾的太少見了。」

「呵呵，謝謝啊，請問鐘點工都需要干點什麼？」

「很簡單，說白了就是打雜的，端端盤子打掃衛生之類的，活兒不少，但不累。」

「管飯嗎？」

「中午晚上管飯，但沒固定的飯點，得等沒客人了咱們再吃。」

「沒問題，那...那一個小時多少錢呢？」

「10塊。」

「有點少吧，別的店裏都15。」

「哈，不可能的，我們這條街上都這個價。」

「多少加一點吧，13。」

「真不能加了，我們這種小店利潤本來就低，加不了。」

「12。」

「最多11.」

「好吧，11就11，那每天干幾個小時呢？」

「6個半小時左右吧。」

「那你們要全職服務員嗎？」

「暫時不要。」

「哦，我算一下啊，6個小時是66，半個小時是5塊5，就算5塊吧，那每天就是71，1塊我就不要了，給我70就行。」

秦歡覺得這老闆娘人不錯，所以表現的很大方，想要跟她搞好關係，畢竟以後一段時間內得在一起工作，但沒想到，他馬上就要遭受現實的暴擊了。

「70？不對，是50。」

「50？怎麼可能呢，你算錯了，你看啊，一個小時11塊，6個就是....」

這人示意他不用算了。

「我知道怎麼算，但就是50，就這麼多，你覺得合適就干，不合適就算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還是笑眯眯的一臉和氣，但這次秦歡沒感到友好，只覺得惱火。

「你.....為什麼？」

「不為什麼，就是50，怎麼樣，干不幹？」

秦歡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

「不幹。」

「哎呀，年輕人別這麼計較，多給你20你能發家致富還是怎麼着。」

「給我50也行，那我只干五個小時，五個小時55，那5塊我就不要了，這樣總行了吧？」

她臉上的笑容瞬間了，插著腰罵了起來。

「跟誰講條件呢？以為你是誰啊，不幹就滾出去，在這耽誤誰的時間呢，要飯吃還這麼多毛病，乾脆撿破爛去吧你。」

秦歡見過很多反覆無常的人，但翻臉這麼快的，絕對是第一次見。

「撿破爛怎麼了？撿破爛也是靠自己吃飯，跟你開飯館沒什麼區別。」

「滾滾滾，別廢話，趕緊滾蛋。」

說着她就抄起一邊的笤帚把秦歡趕了出來。

閉門之前還衝地上狠狠的啐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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