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最後一支青霉素

蕭戰以一己之力摧毀了所有車輛，炸毀了大量房屋，至於剩下的鬼子他不屑一顧。這座中轉站已經沒了價值，完全不用讓警衛排冒險去佔領它。

蕭戰帶着突擊隊於凌晨3點左右，通過城牆偷偷返回了蘭封，然後利用夜色通過了密集的住宅區，最後回到了自己的防區。

一夜的戰鬥，警衛排一舉摧毀了炮兵陣地、運輸中轉站，消滅了不下兩百人的鬼子兵，可始終蕭戰沒有對敵方大隊指揮部動手。

身為指揮官首先要了解自己的士兵，他們是警衛排不是特種兵。如果蕭戰身邊有一支24人的特種分隊，那蘭封里的鬼子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連長，你怎麼了？連長！連長！」

回到了自己的防區，蕭戰的精神完全鬆弛了下來，他眼前一黑暈死了過去。鄭炳浩立刻背起蕭戰前往學校的醫務站。

周立仁對蕭戰的傷口做了檢查，然後說道：「這就是逞能的結果，出事了吧？活該。」

鄭炳浩在一邊吼罵道：「你他媽的說什麼呢！？別看你是個少校，胡亂說話我一樣揍你！」

周立仁瞪着鄭炳浩，不屑道：「小子，你揍一個試試，我保證你們的連長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鄭炳浩忍了。得罪誰，都不能得罪軍醫，這是戰場的鐵則。

周立仁開始處理蕭戰手臂的傷口，邊處理邊說道：「傷口感染了，出現了低燒的情況。用刺刀處理，虧他想的出來。我的護士們都崇拜你們的連長，現在都不崇拜我了。咳~早知道當什麼醫生啊。」

身邊的護士忍不住笑了出來，周立仁伸手道：「我的護士小姐，別偷笑了，去拿支抗生素過來。」

那護士猶豫了下，然後轉身去哪青霉素粉劑。護士之所以猶豫，因為那是最後一支。

周立仁嘆了氣，說道：「你們先出去吧，你們的連長需要休息。」

鄭炳浩楞了下，周立仁吼道：「出去！」

鄭炳浩這才帶着幾名部下離開了房間，周立仁一聲嘆息，神情中流露出無奈之色。

時間到了凌晨四點，蕭戰這才從昏迷中醒來。

「你醒了。」

「我怎麼了？」

「傷口感染，我給你注射了青霉素。」

周立仁一直都陪在蕭戰身邊，蕭戰看着他一臉苦澀，問道：「你的表情不對，怎麼了？我的傷口是不是……」

周立仁低下頭，無奈道：「你沒事，死不了。可是張靜她……那可是最後一支青霉素。」

在當時的環境，抗生素比黃金還要珍貴。蕭戰的傷不重，可他是主官，有優先權。

蕭戰感覺全身無力，他用力坐了起來，說道：「帶我去看看她。」

周立仁帶着蕭戰去了一間大的教室，這裏已經改建成了病房，裏面住的全是重傷員，有幾名護士負責照顧。

病房的環境設施十分簡陋，所謂的病床無非就是幾張課桌合併在了一起，下面鋪着棉絮，上面蓋着的是薄薄的被單。

蕭戰來到張靜的病床邊，她的右手已經被切除，上臂只剩下了一小段。

張靜的身子已經被護士擦洗過。也許是怕被感染，也許沒有可換的衣服，她上身赤裸......

看到了這一幕，蕭戰心中無比酸楚。手臂沒了不說，還要受到如此屈辱。

身後的周立仁道：「條件有限，也只能這樣。不過你放心，她的身子是乾淨的，全程都是有護士照顧。你將來娶了她……」

「你說什麼！？」蕭戰突然轉過身，怒視周立仁，然後警告道：「在這樣的情景下，我不希望你開這種沒營養的玩笑，不然我真的會對你不客氣。」

周立仁不為所動，道：「她的手是因為你沒的，而且還是最重要的右手，你讓她將來怎麼生活。她的遭遇是你一手造成的，所以作為男人，你必須要對她負責。」

蕭戰一直瞪着，周立仁接着道：「最後一支青霉素你用了，這裏的很多重傷員包括張靜在內都需要。如果明天，不，應該是今天，我們的主力還不能收復蘭封，他們只有等死的份。」

蕭戰雖然憤怒，但是他能理智的分析周立仁的目的。他說了這麼多，提到最後一支青霉素，目的就是想自己對張靜產生愧疚。

從一開始，蕭戰就覺得周立仁不簡單，他對自己一直保持敵意，背後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蕭戰再次轉過身看着正昏迷的張靜，心裏有說不出的滋味。還有那些重傷員，他們都是因為自己才留下，所以不管怎麼樣，蕭戰必須讓他們都活下去。

蘭封城，以及周邊區域一片寧靜，世界彷彿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沒有了炮聲，沒有了槍聲，沒有了殺喊聲。然而誰都知道，這片難得的寧靜只能維持短短几個小時，巨大的暴風雨很快就會席捲過來，無數的人將會在這場暴風雨中失去生命。

中國統帥部對蘭封的失守大為震驚，委員長於5月24日（昨日）令第一戰區總司令薛岳全權指揮，命俞濟時的第74軍、李漢魂的第64軍、宋希廉的第71軍、桂永清的第27軍、胡宗南的第17軍有東、南、西三個方向包圍蘭封、羅王寨、三義集、曲興集一帶的日軍，於25日展開全面進攻。

同時，委員長的電文還告誡各軍將領：「此次蘭封會戰，關係整個抗日戰局，胡、李、俞、桂、宋各軍，應遵照薛總司令所示任務，務於本月25日午後6時30分全線總攻，務須於明26日拂曉前將蘭封、三義寨、蘭封口、陳留口、曲興集、羅王寨地區間之敵殲滅。

如有畏縮不前、攻擊不力者，按律嚴懲；如戰役中建殊勛或殲敵俘獲最多者，當特予獎勵。」

電文是24日委員長得知桂永清、龍慕韓擅自放棄蘭封后發出的，總指揮薛岳不敢怠慢，於當日命令71軍負責收復蘭封，並將龍慕韓的88師重新交由宋希廉的71軍指揮。

宋希廉接到委員長、總司令薛岳的兩份電文更不敢懈怠，即刻召集師、旅、團軍官開作戰會議，於24日當晚全軍向蘭封南部移動，命部隊於25日清晨5時對蘭封發動攻擊。委員長給宋希廉的時間只有一天，電文強調務必在26日拂曉攻克蘭封。

5月25日凌晨，宋希濂來到蘭封以南的孫庄指揮所。這時他接到龍慕韓的電文，部隊已借夜色掩護，接近敵陣地。隨即，宋希濂下達了向蘭封城攻擊的命令。命88師立刻向敵軍據點發起進攻。

「轟~轟~轟~」「……」

25日6時，蘭封外圍一線陣地炮聲雷動，硝煙四起，中國軍隊對蘭封日軍的反攻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