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劉協的傷感

「可曾有君王像朕一樣？」

隨着曹操高層會議開完，遷都之事再次被提升到了日程之上，許都的皇宮之中，漢天子劉協，在曹操的安排之下，開始動身向鄴城搬遷。望着到處都在收拾的皇宮，劉協也是苦笑着說道。

劉協和諸葛村夫同歲，今年三十五歲，自從建安元年（公元196年）來到許都，已經過去了二十年的時間，也就是說劉協大半輩子都是在許都度過的。

儘管許都就是囚禁劉協的牢籠，但當要離開這個地方的時候，劉協還是有點兒捨不得，當離開許都皇宮的時候，忍不住自語道。

「陛下是什麼意思？」隨着劉協的一聲自語，皇后曹節也是忍不住向劉協問道。

建安十八年（213年），曹操把自己的三個親生女兒曹憲、曹節和曹華一同嫁給漢獻帝劉協，在伏皇后被殺之後，最終曹節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帝。

面對着這個枕邊人，劉協始終心裏面有一根刺，從來都沒有真心對待過她，但聞聽曹節此言，心中酸楚的劉協還是忍不住說道：「可曾有君王像朕一樣遷都？」

「這殷商之時有盤庚遷都，姬周之時有平王遷都……」

「可他們只遷過一次啊！」曹節的話還沒說完，劉協卻是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

先是從雒陽遷都到長安，然後又從長安返回雒陽，最後被曹操選擇了許都作為首都，這折騰的也實在太厲害了一些，劉協這個一國之君一副亡國之君的模樣。

在說完了這話之後，劉協也是低下了頭，自己落得如此地步，背後可沒少得了曹節父親的影響。

「陛下不要難過了！」

看着丈夫如此難過，曹節也是忍不住勸說道，作為劉協的枕邊人，在曹魏的公主和劉漢的皇后之間，曹節最後選擇了劉漢皇后的身份，只是她所說的話，卻無法獲取劉協的信任。畢竟劉協和曹氏之間，實在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說起來，劉協這人的人緣一直都很不錯，自小奶奶照顧著，雖然有着殺母之仇，但哥哥劉辯和他關係也不錯，再後來董貴人、伏皇后，都為了他而慘遭殺身之禍，最後一任皇后曹節，也是站在他這邊和自己的哥哥反目。不過只是一個普通人的劉協，自然不知道曹節最終站在了自己這邊。

「現在這個形勢，我也不知道自己是難過還是高興了！」

「陛下這是何意？」

「左將軍現在奪取關中，頗有些當年高皇帝戰勝項羽一統天下之時的架勢，或許我就不是大漢的亡國之君了！」看着那些在那裏搬運東西的奴僕，劉協的談興非常足，哪怕是對着曹節這個潛在的特務，竟然也說起了自己的心裏話。

隨着劉協如此說道，曹節也是默默低下了頭，作為曹操的女兒，曹節並不是一個政治白痴，自然知道漢魏兩家背後那激烈的政治鬥爭，也知道自己父親稱魏公，已經踐踏了大漢的政治規則，即便自己的父親不代漢稱帝，自己的兄長也會走上這一條路的。

「這些年我不止一次做夢，夢到我見到了自己的列祖列宗，他們都在問我，為什麼把大漢的江山給丟掉，我無言以對……」

「天下變成這個樣子，真得不是陛下的原因！」在聽完劉協這話后，曹節終於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

「可是天子的冠冕戴在我頭上！」隨着說完了這話，劉協突然間意識到自己的老婆同樣是曹操的女兒，「人盡可夫」故事裏面的那個女子，在丈夫和父親之間，最終還是選擇了父親。情緒平復下來的劉協也是笑道：「最近發生了這些事，我心裏很煩，有些上火，你莫要放在心上！」

「陛下！雖然我知道，倘若我阿翁真得代漢，最後也絕對不會難為我，而陛下真能復興大漢，我卻是不見得能夠活下來，但我真得希望陛下能夠做一個真正的天子！」聽了劉協的話，曹節也是向劉協說道。

正如曹節說的那樣，不管是曹操還是曹丕篡漢，曹節都不會有什麼難處，但是一旦劉協得了勢，絕對會血型清洗曹家，曹節即便是貴為皇后，也多半會被一併清洗，但曹節還是說出了對劉協的話。

只是聽了曹節的話之後，劉協的眼淚卻是一下子涌了出來，甚至最後泣不成聲。曹節的話，讓劉協想起了自己另外兩個女人。

這兩個女人都曾經和劉協山盟海誓過，可是劉協卻都沒能救下她們，還有自己和她們的孩子。

衣帶詔事發之後，董承被曹操所殺，劉協多次為其女董貴人向曹操求情，但曹操還是殺害了身有身孕的董貴人。

目睹了這一切的伏皇后，給自己父親伏完寫信，講曹操殘酷逼迫的兇相，要她父親秘密地圖划剷除曹操，但伏完到死都不敢動手。等伏完死後，伏皇后所寫的信件被曹操知道，馬上便將伏氏滅族，尚書令華歆拽著伏皇后的頭髮把她從匿藏的牆壁中拽了出來，當場處死（一說幽閉而死），伏后所生的兩位皇子也被毒酒毒殺。

當日董貴人被拉走，伏后被拉走時的場景又浮現在了劉協的面前，自己兩個心愛的女人，還有三個孩子的血債，怎麼能夠一筆勾銷得了？

有時候想起董貴人和伏皇后的仇來，劉協都有一種和曹操同歸於盡的衝動。當然劉協也只是想一下，他更想活下去。

這種情況下，劉協的皇帝也不知道能做多久，當伏后在被拽走之時，便曾經求着劉協救救他，而劉協也只能對伏后無奈的說道：我也不能知道自己能活到什麼時候。

而現在，劉耷拿下了長安，這個可能會威脅劉協皇位的人的成功，竟然讓劉協心中有點兒小小的期待，說不準大漢的江山便亡不在自己手裏，說不準劉耷能夠為自己報仇。至於劉耷能不能容得下自己，劉協也不知道，反正情況也不會再糟糕了。

這一次離開許都，還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到董貴人和伏皇后的墳塋，想到這裏，劉協竟然淌了下眼淚。

「陛下……」正當曹節想要勸說一下劉協的時候，遠處卻是突然間跑過來一個小黃門，上氣不接下氣得對着劉協說道：「荀令君在接到遷都的消息后告老還鄉了！」

「什麼！」

當聽了小黃門的話之後，劉協也是大吃一驚。自從許都之亂后，曹操藉著救火的機會大殺漢臣，劉協的臣子基本上被殺了一個乾淨，只留下荀彧還有幾個人還苟延殘喘，現在荀彧竟然都要告老還鄉，讓劉協更是有一種大禍臨頭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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