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衣錦還鄉

「一別二十載，扶風真是大變了模樣！」

當劉耷在茂陵拉攏著馬氏宗族的時候，法正正騎馬走在扶風的官道之上，看着路上的情景，法正也是一陣唏噓，二十年的時間，早已經物是人非了，不免讓這個歸來的遊子感慨萬千。

「是啊！當年我們扶風那麼繁華，現在也不知道還能剩下多少人！」法正的唏噓，也是引來了另外一人的符合，是劉耷議曹從事中郎軍議中郎將射援。

射援的祖先本來本姓謝，與北地諸謝同族。始祖謝服為將軍出征，被漢天子賜姓為射，子孫便改姓射。李郭之亂時三輔飢亂，射援和兄長射堅辭官跑到了益州去投靠劉璋。

法正和射援都是扶風人，前者是郿縣人，後者是槐里縣人。之前他們和劉耷一起來到扶風，劉耷去了茂陵之後，這兩人則是和劉耷分道揚鑣，前往各自的老家去。

在中國封建社會中，同鄉關係一直都是一個很容易連接起關係的紐帶，歷史上宋朝的蜀黨，明朝的浙黨﹑齊黨﹑楚黨等，聽名字就知道是以地域為紐帶聯繫起來的黨派。以至於在《論語》中都有一個專門的《鄉黨篇》。

在三國時期，同鄉關係也很重要，譬如太史慈為什麼要到江東去投奔劉繇，還不是因為劉繇是他的東萊同鄉。法正和孟達是好朋友，很大一個原因便是他們都是扶風郿縣人。

一個成熟的政治家，都會利用鄉黨紐帶去拉攏臂助，也就李嚴這種間歇性失了智的人，才會和同鄉的關係搞得很差。

雖然法正之前和射援沒有太深的交情，但是隨着劉耷入住關中之後，同為北伐隨員的兩人，在歸鄉的路上，也是變得異常密切起來。

就在兩人說着話的時候，官道之上也是走來一批行人，這些行人看到了騎着高頭大馬的法射二人，以及後面護衛儀仗，一邊趕緊躲到兩邊，讓法正等人過去，一邊也是在這裏小聲議論著帶着這麼多儀仗護衛的究竟是什麼人物。

而看着後面的儀仗，射援也是忍不住嘆道：「左將軍對孝直真是恩寵，這才孝直返鄉，左將軍竟然把自己的儀仗拿出來給孝直使用，我還真沒見過誰有這個待遇呢！」

法正的確是非常受劉耷寵信，這次法正返鄉，劉耷居然主動把自己的儀仗鼓吹分了一半給法正，讓他帶着回郿縣老家走一趟，這一份恩寵可以說是獨一份的了。

被射援說起這事，法正也很得意，笑着說道：「西楚霸王這人，除了勇力天下無雙外，腦子有時候就是一團漿糊，但有句話他說的不錯——『富貴不歸故鄉，如衣錦夜行。』我現在回到郿縣老家，如果沒有主公的儀仗，總覺得少了一點兒什麼！」

「不過有件事，我還是要和孝直你說一下，我知道孝直記性非常好，有些宵小得罪了你，總歸是要把這個仇給報了。這次孝直回鄉，恐怕會記起很多陳年舊事。不過左將軍這次讓我們返鄉，是聯絡鄉黨，邀請他們共同匡扶漢室的，孝直如果要找人算賬報仇，反倒可能會不美！」

聊天到了這裏，射援也是含蓄得點了一下法正，現在劉耷正需要穩定漢中的局勢，讓法正不要太過暴戾得去打擊報復自己的仇人。

雖然射援在後世沒啥名氣，但他在劉耷集團中的地位並不低。

這個漢末名將皇甫嵩的女婿，是劉耷漢中王勸進表的11位領銜人物之一，排在第四位，而諸葛村夫、關羽、張飛分別排在第五、六、七位，法正則排在第十位。

雖然這份勸進表並不能代表實際的地位，排第一和第二的馬超和許靖，難倒靠自己背父棄弟和翻牆投效去碰瓷排第五和第六的諸葛村夫和關羽？但劉耷得捏著鼻子去拉攏這些勸進表上的人物，給他們相應的地位，給他們破格的優待。

正因為射援這超然的地位，即便是射援給法正臉色看，法正多半也只能忍着，記到小本本上，更何況現在射援是在做一個善意的提醒，法正自然不會生氣，反而向射援正色道：「多謝射君提醒，主公對法正恩重如山，如同再生父母，法正絕對不會為了私慾去敗壞主公的大業！更何況，我這些年也想明白了，報仇未必需要進行肉體毀滅。就像是淮陰侯，當年在南昌亭長家中蹭了好幾個月的飯，結果被亭長一家嫌棄只能憤而離開，又被漂母接濟了幾十天。後來淮陰侯發達了，成了楚王，回到南昌亭，給了漂母千金，卻給了那個亭長百錢，並且說亭長是個小人。我如果是那個亭長，還不如讓淮陰侯殺了我呢！」

自從上次被諸葛村夫警告，被簡傑用朱買臣的故事鄙視了一番后，法正打開了新的世界，從殺人進化到了誅心。在回頭看起各種故事來，法正發現過去的賢達們，也有喜歡誅心多過殺人的前輩們。

就像一度是爽文主角的韓信，噁心那個亭長一樣，的確效果卓越。思考之下，法正已經改變了一些自己的行事作風，至少不會想着隨便殺人了。

「孝直能夠這樣想就好了！」見法正自己不想惹麻煩，射援舒了一口氣。

「現在主公麾下能人無數，我也得擺正一下自己的位置，不要做一些讓左將軍不太高興的事情！」不知道怎麼得，法正一下子想起了諸葛村夫讓簡傑警告自己老實點兒的事，頗有感慨的說道。

「的確，這場北伐實在太順利了，本來我覺得能夠在天水打贏夏侯淵就已經是極限了，沒想到竟然能夠在陳倉打贏曹操，並且一口氣拿下了潼關、武關和長安！現在想想這事，我還有一種做夢的感覺！」雖然是劉耷集團高層，但射援對這次的輝煌勝利依舊有些不可思議的感覺。

「是啊！前幾日我做了一個北伐的夢，結果是我們大敗而歸，醒來之後又緩了許久，這才反應過來只是一個夢！我真得好好謝謝簡伯起，如果沒有他的馬鐙和火藥，戰勝夏侯淵沒問題，但想打贏曹操和奪取關中，那就比較麻煩了！再加上之前改造補給線路的功勞，他是當之無愧的北伐首功！」

說起簡傑來，法正也是由衷得讚歎道。這次回老家，法正不是沒想過報復那些仇人，不過想想諸葛村夫曾經找簡傑變相得警告過自己，自己這次再鬧事，就是得罪了諸葛村夫和簡傑兩個人。

諸葛村夫不用說了，劉耷集團二把手，而簡傑雖然是一個晚輩，但憑藉着自己多年積累的功勛，儼然已經是劉耷集團文臣系統前四的存在。

要是再綁定上簡傑父親簡雍鞍前馬後跟着劉耷幹了三十年的情誼，簡氏父子的地位可是要超過法正的，所以法正也就不殺人玩誅心了。

「的確是！見識到這個年輕人的厲害之後，我才相信了真是有程仲德那種『天授之才』的！對了，孝直，我聽說長安城已經打了下來，目前正在清剿城內的頑軍，幾日之後咱們便要返回長安，與主公一起做那件大事了！簡憲和好福氣，竟然要被封縣侯了。咱們的大漢也有四百年歷史了，靠着父輩的恩蔭發跡之人不乏少數，可是靠着兒子爭氣而得享高位的還真是稀罕！」

「說起這事來，我都有些想要快點兒返回長安了！」

隨着射援提起要做的大事來，法正也是來了興趣，也不再去想報仇的事情，甩動馬鞭，給自己的坐騎狠狠來了一下，這次他們按照劉耷要求去安撫關中大族，自然是為了進行接下來這件大事，做成了，他們這些跟隨劉耷的臣子們也算修成正果，只等著再接再厲給劉耷弄一頂白帽子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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