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敦刻爾克

「頂住！頂住！魏公在看着我們！」黃河邊上，已經像是血肉磨盤攪在一起的戰場之上，曹仁在那裏大聲怒吼著。

司馬懿受虎牢關所阻，無法救援身在雒陽的曹軍，關鍵司馬懿還看不到任何短時間內突破這道雄關的希望。

經過痛苦的掙扎之後，曹操最終是決定放棄雒陽。這一戰下來，雖然曹操丟掉大半個司隸和大半個豫州，但還佔據着冀州和兗州的豐腴之地，民風彪悍的并州和幽州，也依舊在曹魏掌控之中，還有得大。

但最關鍵的是如何撤退，讓曹軍能夠撤出去更多的精銳部隊，保留曹軍的元氣。

向東是虎牢關，有着司馬懿無可奈何的堅城，或許小股部隊能夠走出去，但是大軍絕對沒有任何機會，最終曹軍制定的撤退方案是走雒陽北面的黃河。

雖然一開始劉耷方便預料到曹軍可能走這麼一條道，劉耷手下頭號猛將關羽，更是一連奪下孟津和平津兩大渡口。但是綿長的黃河，還是有很多小型渡口可供船隻度過，只不過費時費力而已。

隨着曹操的一道詔令，河東太守杜畿，河內太守常林，陳留太守程封，東郡太守王機等，這些黃河兩岸的郡守們，全都被調動起來，短短几日內，便彙集了數百艘大小各異的船隻，全都開到了與雒陽隔河嚮往的河內。

等聚集起這些船隻之後，曹操果斷放棄了已經岌岌可危的雒陽防線，然後朝着規劃好的幾處野渡渡口跑去。接下來能不能跑得掉，就看這幾路人馬的能力，能不能擋得住如狼似虎般在後面追擊的劉軍。

作為曹魏的主心骨曹操，自然統領主力撤退，而作為眾矢之的的他，自然也是面臨着劉耷軍重兵的追擊。無數的劉軍將士，都想要用曹操的項上人頭來實現自己的階級飛躍。而因為曹操吸引了主要的火力，從其他幾個渡口撤退的于禁部、張頜部，則要從容不少。

曹操軍的這一路走得相當艱難，但靠着曹仁、張遼等人的拚死斷後，總算是將曹操總數在兩萬左右的中軍，帶到了預定撤退的渡口之上。

但到了渡口之後，事情還是沒能解決，這個渡口算是比較大的野渡，但想要一下子運走兩萬人也不可能，另外還得分兵抵禦劉軍的追擊。曹仁和張遼兩員大將帶着曹軍新組建的具裝騎，以及老牌勁旅虎豹騎在後面阻擊，曹操則在那裏居中調度撤退。

總體而言，因為到了拚命的時刻，曹軍中軍這邊打得很拚命，用了將近一白天的時間，送走了將近一萬三千人。

但是在送走了一批具裝騎和虎豹騎之後，曹軍的戰鬥力也迅速拉胯下來，逐漸頂不住劉軍的猛攻。就在剛才，張飛所部，居然豬突到了渡口邊上，弄得渡口這裏一片混亂。

最終在曹仁的超水平發揮之下，張飛被趕了回去，但是在張飛造成的混亂之中，竟然有兩艘船隻相撞，把兩船人全都丟到了水裏，還有一些嚇破了膽的小兵，甚至自投黃河而死。

「子孝將軍！魏公讓您趕緊撤退！剩下這幾千人，丟了就丟了！」

就在打跑了張飛之後，渾身是傷的曹仁終於鬆了一口氣，而曹操的傳令兵卻是跑過來讓曹仁趕緊跑路。

「再等等！還能再跑一些人！」只是作為後來曹魏的大司馬，曾經為了救援屬下打出天人之勇稱號的曹仁，卻並不打算這樣輕易的放棄掉自己的手下們。

只是就在曹仁剛剛說完這句話后，對面的劉軍卻是吹起一陣鼓角之聲，一直打着「關」字旗號的隊伍出現在了渡口對面。

當看到這個旗號的時候，曹仁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這是關羽的親兵，之前以征南將軍守衛襄樊的時候，曹仁曾經和這面旗子的主人打過交道，然後曹仁被無情得血虐了。對於關羽，曹仁在心中有一種深深的忌憚。

而關羽也沒有讓曹仁失望，一個衝鋒之後，曹仁的防線再次如同驚濤駭浪之中的一葉小舟一樣，面臨着傾覆的危險。

「跟我上！跟關羽拼了！」看着遠處的曹軍士兵們被砍瓜切菜般得紛紛打倒，曹仁也是大吼一聲，準備帶着手下親兵沖一下。

只是曹仁的戰馬卻沒有衝出去，因為曹仁手下大將牛金一把奪去了曹仁手裏的長矛，然後對着曹仁的幾名親兵喊道：「趕緊送子孝將軍上船！」

而隨着牛金一聲大喊，幾名早已經有了默契的親兵，馬上便拉着曹仁的戰馬往那邊正停泊著接人的一艘運輸船跑去。

「牛金你幹什麼嗎？你這是抗命知不知道！還有你們，即便是你們逃了，我也要治你們的死罪！」冷不丁被自己手下給陰了一把，曹仁也是有些暴跳如雷，但他卻並沒有很好的辦法，他沒想到牛金會對自己來這一手，看着手下幾名親衛竟然用透著寒光的武器指著自己，曹仁更是惱羞成怒。

「那還等子孝將軍上了船之後再治我們的死罪吧！」只是這幾名被牛金串聯起來的士兵們，也是絲毫不給曹仁面子。

「跟我沖！」就在曹仁被自己的親衛們押著上船的時候，牛金卻是雙腳一夾戰馬，舉著曹仁的大旗便向前跑去，代替著曹仁指揮起剩餘的曹軍來。

牛金是曹仁軍大將，他的出現，頓時讓曹仁軍爆發出一陣強大的士氣來，然後跟着牛金反衝起突進的關羽軍。

牛金的奮戰，甚至讓突進的關羽都有些吃不消，場面頓時又陷入了焦灼之中。而藉助著牛金爭取來的機會，又有幾艘運輸船靠岸，雖然有些倉促，讓很多曹軍士兵掉入水中，但還是有上百人上了船。

被親衛們攜裹着登上運輸船的曹仁望着遠處的戰鬥，之前牛金所舉的曹仁的大旗卻是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看不見了。

運輸船就這樣帶着一船人向黃河對岸駛去，朦朧之中曹仁想起前段時間牛金對自己說過的話：「如果不是子孝將軍，我牛金在十年前的江陵便已經死了，我這條命是將軍給的，陪着將軍上刀山下火海，牛金絕對萬死不辭！」

只可惜牛金只是在那裏說大話，別說什麼上刀山下火海了，連一場逃亡之旅都沒有跟着曹仁一起跑。

看着留在岸邊的曹軍士兵們或死或降，曹仁再也綳不住了，調轉腦袋朝着北面望去，再也不去看黃河南岸的場景，但卻依舊哭得一塌糊塗。

只可惜，牛金雖然死了，但司馬家的腦袋上，依舊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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