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辭別

進了森嚴的皇宮，還沒等他們走進別苑，就有太監過來通傳，皇上請胡湛皇子去儀音宮小坐。

皇上若真想見他，不會請他去後宮，看來這次是想見見他帶回來的女人。

胡湛歉意地看向九兒，九兒臉上無任何波瀾，該來的總歸要來。

胡湛想安慰她，又不知從何說起，說到底是他連累了她。

二人走進儀音宮，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湧上九兒心頭。

前世，她是來過這裏的。

因為父親是功勛，逢年過節，皇后也少不得安撫像她這種烈士孤遺。一開始是將賞賜送進苗府，待她及笄之後，就時不時召她進宮說話。九兒統共來過兩次，都是在中秋節前夕。那時候的皇后慈眉善目，對她關愛有加，不過這次，她的身份變了，皇后也不會顧忌大面吧。

「參見皇上、皇後娘娘。」九兒落落大方跪地行禮。

皇后很是詫異，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子禮節居然這麼周到，好似那些出身勛貴的女孩兒。

她很快想通，能跟胡湛在一起，什麼樣的禮節學不來。

「你帶着面紗做甚？」憲元帝掃視了九兒的臉，目光不善。

胡湛僅僅是好男風也就罷了，可是他與女子也糾纏不清，更可氣的是他寧願動宮外的女人也不願接近公主們，難道朕的女兒還不如個鄉野女子，想到這皇上更加來氣。

「回皇上，九兒她……」胡湛正想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忽聽到滿堂的宮女太監嘴裏發出「嘶嘶」的吸氣聲。

他頓覺不妙，轉頭去看，九兒果然已經扯掉了面紗，露出嘴角殷紅的胎記。

皇后斥責了失態的宮女太監，但看九兒的眼神無任何同情，相反還有幾分厭惡。

胡湛心中的火氣騰地升起，他的九兒，憑什麼受這些人的輕視。

胡湛輕輕攬過九兒的肩頭。

皇上皇后一臉的不可置信。

他們是什麼關係？他們是什麼關係！在場的人都在揣測，從胡湛看那姑娘的眼神和他熟練攬她肩頭的動作，讓人不得不往那方面想，可是每個人又接受不了這種關係，因為這姑娘也忒丑了些。

或者，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回皇伯父、皇伯母，她叫九兒，也是我的心上人。」胡湛不容許這些人胡亂猜疑，更不允許他們腹誹九兒。

雖然他們事先這麼想過了，可還是難以接受。

這麼一個財色無雙無比尊貴的王爺，竟然喜歡這個一個姿色平平，哦不，是醜陋的丫頭。

皇上心裏更加不舒服，他甚至懷疑胡湛是故意拿這個丑姑娘來膈應他，胡湛明明知道他的公主們大部分都心悅於他，他還拿這麼一個玩意兒出來，如果領的是個美麗的女子他們心中還好受些。

「哈哈。」皇上不知是不是怒極反笑，嘴裏發出這麼幾聲笑。

其他人或抿嘴或撇嘴，但都不敢發出聲。

別人的反應胡湛都不在乎，他只在乎九兒會怎麼想，可九兒的臉始終平靜如水，讓人看不出一絲情緒。

「賢侄兒真是眼光獨特。」良久皇后憋出這麼一句話，其他人都不作聲，場面一度陷入寂靜的尷尬。

胡湛倒也不在意皇后怎麼說，他索性將話一次說完:「我五年前來過一次蓬萊，偶爾與九兒見了一面，只是從那匆匆一瞥后她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任我怎麼找尋都不見她的蹤影，還好上天眷顧我的苦心，這一次我總算沒有白來。」

九兒低頭垂目，任他侃侃而談，彷彿他口中的那個人不是她。

五年前的小丑還是蘇府的燒炭奴才，渾身髒兮兮的，胡湛會對她一見鍾情？鬼才信。所以九兒堅信這是胡湛在信口開河，或者他當真對一位女孩兒動了心，但絕對不是她。

「原來這才是你再次踏入我赤瀾的目的。」皇上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看着眼前瘦瘦小小的女孩兒，也不過十四五歲，他很好奇五年前她長什麼樣子，嘴角是不是也有塊胎記，不過胎記是出生就帶着的，原來胡湛對胎記臉情有獨鍾啊。

皇后似乎對胡湛講的故事很感興趣，一臉的若有所思。如果女主人公是位美麗的姑娘，這還真是個令人感動的痴情郎的故事。

胡湛轉頭看着九兒，微微一笑。

「我帶她進宮來，一是向皇伯父、皇伯母請罪，不該向你們隱瞞這麼久，讓你們為我的終身大事煞費苦心。二是向貴國請辭，侄兒離家太久，十分思念父皇母后和幾位弟弟。」

「你找到了心上人，是迫不及待帶回去給你父皇母後過目吧，你還真是孝心一片，」皇后皮笑肉不笑道:「媳婦見公婆是遲早的事，你是該早點帶回去讓你的父母安心，省的他們還在為你的婚姻大事操心。」

別人聽到皇后的話都憋住想笑的心思。

皇后話沒說全，其實是醜媳婦見公婆是早晚的事，至於讓青周國的帝后安心，這麼丑的媳婦領回去，是讓他們更加鬧心吧。

皇上摸摸下巴上的殘鬍鬚。

「賢侄啊，你不負苦心終於報得美人歸，此去一回，恐怕很難再踏入赤瀾國了。」

胡湛心頭一稟。

憲元帝隨即笑道:「我捨不得你是真的，不過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改日朕為你設宴送行，願你一路安好。雖說這位姑娘是我赤瀾子民，不過難得你們兩情相悅，朕當然要成人之美。」

皇上甚至懶得問九兒的來歷，這樣一個醜陋的女子，相信出身也好不到哪去。

皇后絞盡腦汁也想不起誰家府上有這麼一位嘴含胎記的小姐，看來她的出身並不高貴。

胡湛放心下來，笑道:「多謝皇伯父成全。」

從儀音宮出來，胡湛帶着九兒直奔他的住所。

木良遣散了眾人，氣鼓鼓道:「瞧瞧您做的好事，還好老皇帝不和你一般計較。」

胡湛道:「他說的那些都是客套話，他心裏肯定是計較的。」

木良翻了個白眼:「那又能怎樣，眾目睽睽之下他不能給你難堪，也只能避開眾人給你加點料兒。」

胡湛想了想，只要他們能順利離開京城，其他的都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