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野心
這一查，沒有查出驚天秘密，卻讓憲元帝大跌眼鏡。
九兒曾經掌管眾源玉行，當然背後的東家是胡湛。
她居然在玉行內做起出賣胡湛畫像的勾當，賣價高昂，京城的少女們還趨之若鶩，買主中不乏有宮裏的妃嬪公主們。
至於到底誰買了那些畫，憲元帝不讓人去查，查下去就是打他自己的臉。
對於九兒的出身，他們卻始終查不出緣由。
光賣畫這一事，就讓憲元帝氣的吐血，胡湛不愧是經商出身，連自己都賣。
挖出的東西讓憲元帝惱怒，挖不出的東西讓他窩火捉急。
他着急上火，淑妃氣色反而愈發的好了。
她升了妃位，遷至瑤華宮，宮殿奢華舒適，皇上來她這裏的次數更加頻繁。
「左右一個為胡湛做事的而已，她的出身並不重要。」淑妃這樣安慰皇上。
皇上被她一哄就喜笑顏開，完全忘了當初是誰慫恿他去查九兒的底細。
「臣妾還以為她在胡湛心裏多麼重要，這幾日觀察下來不過如此。」送走憲元帝，淑妃慵懶地說。
菱兒跪在一旁小心地為她捶腿，只點頭不說話。
宮女芳兒從外面進來，菱兒自覺起身為她讓地方，讓她們主僕說體己話。
娘娘進宮時只帶了芳兒一個陪嫁丫鬟，菱兒自以為她們關係很不一般。
芳兒擺手讓她退下。
淑妃翻了翻眼皮什麼都沒說。
屋裏就剩下她們二人時，芳兒忍不住鄙夷道:「花一千兩買一幅畫，嘖嘖，為了胡湛，公主們都願意傾盡所有了。」
淑妃笑道:「皇上的賞賜隨手就是上千上萬，一幅畫她們還是買的起的，他們二人聯手哄出那些金枝玉葉的銀子，還讓她們有苦難言，我覺得很有意思。」
說完兀自哈哈大笑。
芳兒覺得奇怪，這件事是好笑，不過淑妃也沒必要笑的這麼花枝亂顫，主子的笑點這麼低了嗎？
「娘娘心情越來越好了呢。」芳兒笑着道。
「本宮的地位扶搖直上，榮華富貴享不盡，怎麼能不開心。」
芳兒直言稱是。
「不過，」淑妃頓了頓，目光微微上移，說:「以本宮的能力做妃子可惜了。」
芳兒剛想說以娘娘的盛寵升為貴妃指日可待，就聽淑妃道:「做皇后才是本宮的最終目的。」
芳兒大驚失色，「娘娘……您……」
淑妃緩緩道:「你是說我娘家並非士族，能坐到妃位已經是祖上蒙蔭。可是你想想，古往今來平門出身的女子做皇后的比比皆是，本宮可比那些平頭女子強的多吧。」
芳兒想說平民出身女子是有做皇后的，可善終的沒有啊。但是這句話她不敢說出口。
淑妃繼續笑道:「我知道你對常家忠心耿耿，我想做的，只要是對常家好你一定會幫我的對不對？就算我做了貴妃，上頭始終有皇后壓着，我父親能提到御史已經是終點，比那些皇親國戚差的遠了。而且這後宮的女子像春天的鮮花一樣一茬蓋過一茬，皇后的地位尚且不穩，何況我這個小小的妃子。等皇上有了新寵，誰能保證我不會受到冷落。登高跌重，本宮現在有多榮耀，他日失了恩寵就有多悲涼。」
「況且，本宮不能不為你們打算。」
淑妃將目光轉向芳兒。
「我？」芳兒不解。
淑妃露出體己的微笑:「本宮若只是貴妃，你將來的出路無非就這幾種，想嫁人的，要麼給顯貴人家做填房，不想做填房的，最多配個小廝嫁了。不想嫁人的，就在這寂寞宮中熬一輩子，或許有榮寵，但最終的下場還是孤獨終老。」
「不錯，還有一條路就是做皇上的妃嬪，運氣好的，手段高明的，尚且步履維艱，本宮也不希望你們的一生如此辛苦。」
「可是做皇后的侍女就不同了，你看皇后的貼身宮女走哪裏不都有人捧著，地位比一些妃嬪還高。除了願意一輩子守在皇後身邊的，那些出宮嫁人的，皇后都給指配了好的姻緣，而且有皇后罩着，她們在婆家的生活很是滋潤。」
「芳兒，你打小就跟着我，我當然希望你能有個好的前程。」
芳兒愣了。淑妃的話其實說到了她的心坎里。生來就是常家的丫鬟，她早已習慣了為奴為婢的生活，不過在常家也算是自由自在，還可以經常陪小姐出去轉轉，見識外面的花花世界。但自從入了宮后，她就和牢籠里的鳥兒差不多，宮裏規矩繁多，她過的小心翼翼，淑妃不得寵時，她受盡了白眼，如今成了一宮主位，受萬人矚目，她更要謹言慎行，生怕一著不慎惹來麻煩。做皇上的妃嬪她從來沒想過，但陪淑妃在深宮過一輩子她更是不想，出宮嫁人，似乎是很不錯的選擇。
原來淑妃的心裏真的是有她的。
以前在常府時，小姐的四個貼身丫鬟中，小姐最器重的不是她，最喜歡信任的也不是她，可是最後陪伴小姐的卻是她，別人都說是因為她行事刻板，小姐才不怎麼喜歡她的，但是她慣會討好老爺夫人，臨進宮時是老爺夫人指派她跟隨的。
芳兒鼻頭一酸，哽咽道:「娘娘一個人在宮裏太苦了，我不要出宮，芳兒一輩子陪着您。」
芳兒想出宮是真的，但這句話也是出自真心。
淑妃笑笑:「傻丫頭。」
她收回目光，往後靠了靠。
芳兒猶豫了一下，又道:「娘娘可問過老爺的意思？」
老爺願意讓她爭寵，盼着她帶給家族榮耀，可做皇后是他們這種家庭想都不敢想的，老爺不一定同意。
「不用問父親，」淑妃道:「這不是在常家，而且我行事有我自己的準則，我只問你，你可願意追隨我？」
淑妃的聲音很輕，卻擲地有聲。
芳兒愣了愣，娘娘和她說正事，不知為何她卻很想和娘娘聊一聊在常家時，只是看娘娘的意思，並不想提起從前。
芳兒暫且不去想其他，鄭重點頭:「奴婢永遠追隨娘娘，至死不渝。」
淑妃滿意地笑了，好一個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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