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百五

來自遙遠神界的吼聲，疑似惱羞成怒：「啊！這要還TMD有人搶注，老子就不玩了！」

然後，「他」有個很清醒的意識——註冊通過！

這四個字只是在他腦海里一閃而過，不知為什麼，自己就能明白這四個字背後沉甸甸的含意——是的！我正式地降生了！我的名字叫做二百五！

「二百五」這個名字並無愛滴搶注，舉世無雙。以二百五之名通過審查的一瞬間，他具備了完整的人形，四肢健全，手足修長，著一身樸素衣裳，外形上看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青年男子，思想上卻遭受着信息大爆炸般的巨變。

從初識到爆炸，不過眨眼之間，算得上生而知之。

感謝那位暴躁的神！神賜予二百五姓名，更給了他生命。他二百五從今往後將作為某神的分身，連同某神的那份執著，在這個世界揚名立萬。

想到這裏的時候，二百五睜開了雙眼，雖然他似乎都什麼知道，卻迫切想睜開眼睛看一看這個世界——想看看這世界有多麼大。

踏足是一塊紫紅色的土地，繁茂的森林橫在眼前，兩棵不甚粗壯的桉樹中間有條土黃色的小路，終結了紫紅的蔓延，算是入口，這之後那整個桉樹森林大約就是數十米高矮，但那兩棵彷彿越眾而出的桉樹，怕有百餘米，順着他們向上，觸目所及是孔雀尾一樣的星空，彷彿一張青綠的碩大畫板，被那五顏六色的星辰點綴著，讓二百五瞠目結舌：這就是山寨的神界么？果真名不虛傳，就彷彿調色盤被打翻了一樣。配上那桉樹森林，這是在COS神界一個叫熬粥的聖地么？聽說那裏非常容易起大火，如果這是COS的那裏，會不會連那容易起火的特性也一併學了去呢？最迫切的，現在的我是進去探險呢，還是留在原地靜觀其變呢？

二百五不自禁向後轉身，背後是一片黑暗，原來自己的初始狀態是背靠黑暗，頂着打翻顏料盤的天幕，面朝森林。

這黑暗不止是一面牆，自己立足地在現在的朝向上就像一個渺小的懸崖——雖然渺小，但是騷氣，畢竟紅得發紫。

二百五心想：這是不是我接下來運勢的預兆呢？一炮而紅，然後紅得發紫？

莫名地心懷大暢，仰天長嘯，不知道是源自自己本體的那個暴躁神的情感共鳴，還是新生以來的歡愉達到了極致，他正激情四溢地叫道：「我二百五來了！我的降臨將重新定義整個網文界！」

正在那叫喚得入港，身後傳來微弱的聲音——本來應該不算竊竊私語，但聲音傳播的距離也許比較具體，好在二百五的耳力不錯。

「瞧，又來了個重度中二症患者。」

「什麼重度中二症患者，我看就是個傻子。稍微正常點的，有給自己取名二百五的么——」

「你這話很危險喔，大傢伙的名字都是眾神取的，你敢對神界大不敬？」

「切，網文界吐點槽，怕他個卵！再說了，神界裏面，大神也屈指可數，大部分都是庸碌無為的炮灰神。」

「就算是炮灰神，搞我們不像捏死螞蟻那般容易嗎——誒，你們說這傢伙到底聽見沒呢？是自high過頭，心無旁騖地全情回味中，還是被我們戳中，不好意思轉過頭來，只得在那裝聾作啞？」

二百五正覺得十分尷尬，脊梁骨彷彿被這幫前輩戳得生疼，剛才那個雲雀般快活的愛滴已經死掉，現在這隻被當頭潑了涼水的菜鳥，化作獃頭鵝，背朝桉樹林，一動不敢動。心中真是追悔莫及：要是知道那林中還藏着愛滴，殺了我也不會這麼直抒胸臆啊！

躊躇滿志地想要在這個世界有一番大作為，誰能想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丟臉呢？

他沒有動靜，林裏面的愛滴就更來勁了。

「你剛才說又來了個，你這個又字怎麼講？這樣的極品多少年沒見過了？」

眾愛滴一合計，紛紛附和：「這倒是。別的不說，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步不朝前走，而是往後看的倒霉玩意真的是第一次見。」

「對啊，在那烏漆嘛黑的氛圍下，還能嚎一嗓子，別的不說，媽的這肺活量就牛逼啊！」

「還有呢，喊口號的多了，都是大富大貴的調調，這小子什麼重新定義網文界的中二口號，哪裏學的？」

有愛滴突然把聲音降低，小心翼翼道：「會不會是前幾年神界那位正當紅的女神新造的愛滴？那位女神不是曾經說過要重新定義什麼旅團嗎？像是她的口吻。」

有愛滴嗤之以鼻：「用這個典故倒是可能，女神地位這麼尊崇怎麼會這個時候看上我們網文界？現在推進坑的，都是那些苦哈哈的炮灰神搞的愛滴，嘴上裝的雲淡風輕，說的標新立異，不都是沖着『乾』來的？」

此言一出，大家深以為然，都知道，『乾』是什麼東西——他是神界最低級的法器，卻又最不可或缺。神界裏不論地位高低，一應事體，究其根源都離不開這個法器在當中的維繫。眾神裏面，厲害的都叫大神。大神往往視乾為糞土，但是他們擁有或者能夠調動的糞土往往是最多的。

甚至，眾神不斷往網文界塞入愛滴，本質上都是為了乾這個最低等的法器。

便有愛滴嘆道：「哎，這世道已然狼多肉少，總還是有那麼多的炮灰神趨之若鶩。」

又有愛滴恨恨道：「都這樣了，還源源不絕有新愛滴湧入，真恨不能將他們打殺了。」

二百五聽得這話，整個愛滴嚇得一哆嗦。

突聽有愛滴嘆道：「我是真的想放棄了。」

有愛滴大驚：「放棄是什麼意思？」

「我累了，想死。」

便有愛滴同情地問他：「老哥到這裏多久了？」

那個想死的似乎在默數，也可能在扳手指，良久，答：「18年？」

網文界一年有着3萬6千五百天。

大夥肅然起敬：「大前輩啊！」

有人表示難以置信：「老爺爺，您這麼多年過去了，還在萌新之森？」

有口無遮攔的就說：「難怪想死，擱我也不想活了。」

有才入坑的很是奇怪：「既然不想活，自行了斷不就得了？」

氣氛一下變得沉寂。

那位萌新自知失言，卻不知錯在哪裏，難熬的冷場下，硬著頭皮說：「我有說錯了什麼嗎？」

老爺爺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這位萌新，你要知道，我們是沒有死的權利的。生死全部操控在給你生命的那位神手中，不管他是大神還是炮灰神，只有他才能決定你的生死。他不放棄，你哪怕像我這樣永遠困在這萌新之森的絕望里也只能按部就班活着，活到他最終放棄，或者壽終正寢。」

萌新善於獨立思考，不會盲從先人：「可是沒有眾神的認可和打賞，我們也會死掉的啊。您連萌新之森都出不去，恕晚輩直言，那註定是和這兩樣絕緣的——」

「你忘了，創造我的那位炮灰神，他也是眾神之一。他不放棄，本身就是對我的認可和打賞，也許只夠讓我苟延殘喘，但是能保我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