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語
「你跟肖絨??你有良心嗎?」
高靜脫口而出。
荊天月被良心倆字砸得有點暈,「什麼叫我沒良心?」
「你開玩笑的吧?你不是喜歡男的嗎?性取向這麼好變的啊?轉性未免也太快,欺負小朋友呢?」
高靜一張嘴叭叭的,荊天月給她遞了張紙巾擦嘴,一邊說:「我開玩笑怎麼了?不開玩笑也很奇怪嗎?之前你還嚷嚷着真愛無性別之分呢。」
「就你這還真愛,我可不信。」
高靜擦了擦嘴,伸手拿了一塊餅乾,「你這是一時興起,想潛規則。」
荊天月笑了一聲,「你又知道我是一時興起了。」
高靜:「你離婚還不到一年,拍戲大半年,因戲生情,情有可原。」
她對荊天月的業務能力還是很清楚的,「別人容不容易齣戲我不清楚,但你的話我很清楚哈。」
「你比誰都抽身快。」
「把你給能的。」
荊天月靠在藤椅上,懶洋洋地說。
「沒你秦冕也沒今天,這點你得清楚。」
高靜把在草地上撒潑的寶貝兒子抓了起來,拍了拍屁股。
「你跟肖絨到底什麼意思啊?你們拍個戲還真拍出什麼來了?睡了?」
荊天月:「沒睡。」
高靜哦了一聲,「蹭蹭不進去。」
荊天月踢了她一腳,「我是男的么我?」
高靜□□一聲,「那方法多了去了啊,唉不過說認真的,你什麼意思,快讓我八卦八卦,肖絨雖然也算是個新晉天菜吧,但從來沒傳過緋聞欸。」
荊天月:「聽說偶像都不能談戀愛?」
高靜:「她都轉行了。」
她看荊天月一隻手撐著臉,都要睡着的樣子,覺得這人講話講一半未免太過討厭。
「你主動的?你真喜歡女的?」
高靜又問,荊天月伸手把對方的臉推開,「你覺得呢?我自己都不知道。」
她眯着眼,睫毛顫顫的,想到肖絨那天有些發紅的眼眶,「就是覺得她挺認真的。」
「好像是真的很喜歡我。」
高靜哦了一聲,「我知道了,你還不喜歡她唄,肖絨私底下什麼樣啊?」
荊天月:「話少,挺細心,也還挺體貼。」
會伸手替荊天月拍平衣服上沾的牆灰,明明知道只是拍戲的衣服而已。
主要是太自然了,人最怕理所當然,理所當然的喜歡,理所當然的不顧一切,然後元氣大傷,不敢再愛。
哪怕荊天月覺得自己天不地不怕,本能卻不這樣。
在某個瞬間肖絨確實有打動到她,讓她真的想去思考在一起的可能性,但殺青半個多月,她並沒有很強烈地想跟對方在一起的感覺。
她一向憑感覺去愛。
肖絨好是挺好,卻差點火候。
「她喜歡你很正常啊,我之前看綜藝她都是這樣么說的。」
高靜很喜歡來鄒家蹭東西吃,她小時候對有錢人的印象來自掉渣的偶像劇,總覺得怪瞧不起人的。
荊天月給人的印象的確是這樣,熟了之後反而覺得跟壞不沾邊,談戀愛還特少女。
只看愛不愛。
可是婚姻怎麼可能只能愛,需要包容。
她跟秦冕都不是這種性格的人,參加婚禮的人都滿懷祝福,但在這場婚姻結束后也沒覺得多惋惜。
「所以我還是不考慮了。」
荊天月眯着眼看着新做的美甲,「怪對不起她的,小孩就可憐兮兮的樣子。」
高靜嘆了口氣,「我倒是想看看你們都演了什麼了,能讓你念念不忘的。」
荊天月:「我也就是被江格心氣的,唉這事說到底還是……」
她沒說完整,高靜也明白,干這行的人其實大多都是感性派,感覺來了也順水推舟。
是一個很好的體驗。
雙方都單身,也沒什麼虧不虧的。
「哦這人還在嚷嚷呢,不過跟你合作肖絨也算走運了,接下來會順暢很多。」
荊天月嗯了一聲,「她那公司不行,回頭有好的本子我再遞給她看看。」
高靜欸了一聲,「跟你拍個戲曖昧一下都能有這種好處,真是羨慕呢。」
她說得陰陽怪氣,荊天月瞥了她一眼。
「你們殺青宴辦了沒啊,」高靜問,「方導不是每次會搞一個全員的嗎?」
荊天月:「周六。」
高靜:「我也想去。」
荊天月看她:「你去幹什麼?」
高靜理所當然:「看看能讓你下得了手的美女啊。」
荊天月:「……」
全劇組的殺青宴人不少,肖絨和之前一樣,也沒機會跟荊天月說話。
她自顧自吃東西,別人問她一句她答一句,方崇梅也知道她什麼性格,只是說有機會再合作。
高靜臉皮很厚,也真的來了。
方崇梅問起來她還笑得靦腆說:「不是說可以帶家屬嗎?」
副導問她:「你誰家屬啊。」
她看了一眼荊天月,荊天月翻了個白眼。
肖絨對高靜還有點印象,不過也很久沒見了。
之前就沒說過話,但看她跟荊天月勾肩的樣子,熟稔得都快把她的酸氣勾出來了。
「你來要交錢的。」
方崇梅開了句玩笑。
高靜欸了一聲,「大家都是老熟人了,還缺我一口飯啊?」
她性格本來就吃得開,劇組一向是老班底,也都認識,都沒什麼好計較的,安緗還帶了妻子過來。
演肖絨爸媽的演員在圈裏也是實力派,人脈很廣,這種場合,來了不吃虧。
「你看天月一臉不樂意。」
荊天月捏著杯子,笑得特假,「是啊,就是不懷好意。」
一陣鬨笑。
肖絨的位置離荊天月隔了好幾個人,高靜轉頭的時候看她,小姑娘頭髮很長,披在肩上,頭髮估計染的那種深黑,襯得臉越白。
高靜小聲說:「她不說話的嗎?」
荊天月:「就是這個性。」
高靜:「我喜歡。」
一邊的安緗聽見了,笑着問:「喜歡什麼?」
荊天月掀了掀眼皮,「她看上肖絨了。」
高靜已婚人盡皆知,這種玩笑無傷大雅,安緗看了一眼肖絨的方向,「肖絨是挺討人喜歡的。」
驀然被點名的肖絨抬眼,正好跟荊天月對視。
她被晾了半個月,早就心灰意冷,迅速別開眼,假裝玩手機。
荊天月看她那個樣子,覺得好笑,又覺得很小孩子氣,「是啊,誰不喜歡。」
當然是有點喜歡的,不過沒到可以在一起的程度,如果是情人,又太侮辱人了。
荊天月一向不喜歡圈子裏那種靡靡的氣氛。
她在感情上其實有點較真,肖絨對她來說帶着點意情迷亂,所以覺得不繼續會比較好。
但心裏有愧。
肖絨聽到荊天月的這句話,抓着筷子的手緊了緊,隨後放開,喝了一口紅酒。
她邊上坐着的泡泡早就覺得肖絨心情不好。
不過她家藝人本來就沒什麼情緒起伏,和她朋友帶的那幾個成天只想着泡妹的小子比起來好多了。
肖絨酒量其實挺好,她本來自制力就不錯,也不會喝多。
但這會心底就冒出一股委屈,荊天月講話永遠模糊,唯一一次表態就是她想考慮。
一考慮半個多月,再見到很客氣。
變成普通同事。
但她也沒辦法怪她,這事兒勉強不來,本來就是她求來的。
主導權永遠在荊天月手上。
高靜瞄了一眼肖絨,她其實來看熱鬧,其實對荊天月再談戀愛不抱什麼期望。
因為秦冕那渣男做的事兒實在太不像樣,傷害太深,就算荊天月是鐵打的,也總留下了刮痕。
至於再談戀愛男的女的高靜其實沒什麼所謂,荊天月的個性本來就隨便,感情上喜歡主動。
被人喜歡她從小到大都在體驗。
但是喜歡別人太難得,所以一次誤終身。
到頭來遍體鱗傷。
她看肖絨,顏值爆表,氣質特別,就是沒什麼氣勢。
剛才的對視她也注意到了,明顯是肖絨陷在裏頭,在場的都是人精,怎麼看不出來。
都不點破,多多少少也有點因為戲的性質在裏面。
人之常情嘛。
所以荊天月才坐得那麼遠。
「你那麼喜歡就照顧著點唄,」高靜笑着說,哎了一聲,「肖絨啊。」
肖絨抬眼,她的瞳色天生有點淺,頂光照下更是吸引人。
「靜姐。」
肖絨笑了一下。
高靜眯着眼晃了晃腦袋,「還記得我啊,回頭去給我的戲串串門唄?」
荊天月咦了一聲,「你什麼戲啊?」
高靜看了一眼方崇梅,人家算半個老師,不知道為什麼有種挖牆腳的感覺。
「我投資的戲啊,小說改編的,折騰好幾年了總算定了,與你無關哈。」
荊天月:「我怎麼不知道。」
高靜:「你自己的工作上只圍繞你一個人轉,總部的一些事你知道個屁。」
安緗的妻子在一邊笑。
都是同行,其實也聽過風聲。
「我還沒演過電視劇呢,給我看看。」
高靜:「別鬧,你拍你的電影。」
肖絨就聽着對面倆女人拌嘴。
她對荊天月的印象即便在劇組相處了這麼久還是需要拼湊。
畢竟那是工作狀態的荊天月。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產生了慾望,就會生出無窮無盡的窺探欲。
比如在這個時候,她很好奇高靜跟荊天月好到什麼程度。
原來她有這樣的一面。
我一無所知。
「肖絨,問你話呢。」
高靜打發了荊天月,說道。
肖絨點頭,「如果靜姐需要的話。」
她說得誠懇,那雙輕微耷拉的眼顯得更乖,不出聲的時候那點酷蕩然無存。
讓人怪想摸頭的。
荊天月嘖了一聲:「不怕她坑你啊。」
高靜:「你怎麼說話的呢。」
荊天月:「我這不是怕人被你騙了嗎?人年紀還小,當然比不得你老油條。」
肖絨:「我不怕,靜姐反正也是天月姐的朋友。」
高靜:「什麼叫『反正』啊。」
荊天月:「別貧了,那個肖絨,等會我送你回吧,泡泡說你倆公司派的車不是去接別人了?」
肖絨:「哦。」
高靜小聲地說:「連哦都這麼可愛。」
其實公司的車還停著,肖絨現在待遇比之前好,也不用跟新人一起擠,泡泡還問過她怎麼不自己買一輛開開,肖絨說反正她也不出去。
她活得像個沒七情六慾的人,可惜什麼鍋配什麼蓋,就有粉絲愛她這種。
結束之後肖絨去了荊天月的車裏。
司機在外面抽煙,肖絨打開車門,荊天月坐在那邊。
她上車,「您有話對我說?」
荊天月:「之前一直沒找你,不好意思。」
肖絨:「沒事。」
她靠着窗戶,跟荊天月中間隔了有點距離。
「我考慮過了,我對你的喜歡還沒到可以在一起的程度。」
肖絨哦了一聲。
氣氛有點尷尬。
隔了半天,肖絨說:「我早就猜到了。」
她的口吻很平靜,但到底還是年輕,聲音顫了自己都不知道。
「謝謝。」
她推開車門,再砰一聲地關上。
荊天月看她大步走遠,到腳踝的羽絨服也沒讓她看上去臃腫,反而有股伶仃的意味。
結果下一刻肖絨走回來,敲了敲窗戶。
荊天月去開,窗戶開了一半。
肖絨的問話帶着深冬的寒氣,「你是不是喜歡過我?」
這句話問的突兀,隔了幾秒荊天月笑了。
忽明忽滅的光線,她伸手捏住肖絨的下巴,湊上去吻了一下對方的嘴角。
「是,短暫地喜歡過。」
「你知道的,那時候我是凃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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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球評論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