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
荊天月一直在做噩夢。
她其實不經常夢到那年。畢竟過去太久了,除了保護的原則,紙媒上的痕迹也基本被抹去,她自己都不會去想。
高靜和她那麼好,她也沒提過。
可能圈子裏還有些隱隱傳聞,但也從來沒人問到她面前,新星一顆顆升起,粉絲也換了一波波,便成了封存的過往。
知道真相的人寥寥無幾,而在網上卻鋪天蓋地,全是惡意,關於身體的揣測,關於別的。她能回憶的痛苦,都來自精神,那麼多天的精神折磨,幾乎要了她半條命。
而這件事她只對秦冕提起過,到最後被惡意引導成輪/奸和群體性派對還有人說自己有資源的趁著這波放一些p圖的也不是沒有,有些言論像是親臨現場,大有獨家解謎的架勢。
始作俑者根本不用懷疑。
在機場被記者追問那個瞬間,她只覺得天崩地裂,像是有什麼砸得她手腳冰涼。
荊天月本來是一個極為重情的人,哪怕後來得知秦冕說從一開始就蓄謀的欺騙,也念過好歹也幾年的相處。
可惜。
可惜都是自作多情,這種從前毫無保留的信任,到底還是變成了對方承諾守口如瓶后的落井下石。
太錐心了,她向來追求問心無愧,沒想到被人捅得千瘡百孔。
甚至還波及家人。
一瞞這麼多年,母親到底還是知道了。
肖絨趴在床沿,拉着荊天月的手,她沒怎麼休息,眼神的疲憊一眼就能出來。
荊天月摸了摸她的臉:「對不起啊,沒去看你比賽。」
肖絨:「反正我也進不了前三,來不來都一樣啦。」
被荊天月撓了撓下巴:「說什麼反話。」
床頭的小燈開着,很微弱的光芒,但也足夠看清彼此。
荊天月的嘴唇都有些干,肖絨湊過去,親了親她的唇角。
「你沒來我真的好想哭。」
荊天月:「真的哭了?」
她露出一個笑,聲音低低,有氣無力的感覺,不太像以前調情的氛圍。
肖絨點頭,故意嗚嗚嗚了幾聲,手指抓着荊天月的手反覆摩挲,「餓不餓啊,吃個飯?」
荊天月:「不餓。」
肖絨:「我餓死了陪我吃。」
荊天月:「不要。」
肖絨:「我不管。」
她眼裏都有血絲,故意眨着眼湊得更近,呼吸噴在荊天月的臉上,似乎要用睫毛去刮對方的臉。
荊天月推開她,被肖絨一把拉起,「好啦好啦,睡醒了不要賴床,刷牙洗臉吃飯。」
周洲一直在外面等著,早餐也是做好送過來的。
肖絨出去的時候正好鄒天顥過來,距離上次見面也過了不短的時間,肖絨關上門,下樓的時候鄒天顥上來,他還穿着正裝,不知道從什麼場合過來。
肖絨喊了一聲哥,鄒天顥愣了一下,露出一個笑,「天月醒了?」
肖絨點頭,「我把早飯給她送進去。」
鄒天顥嗯了一聲,他看肖絨頭髮都亂糟糟,整個人看着其實有些怏怏,但看到人還是很有禮貌,心裏還是覺得這孩子不錯。
「麻煩你了。」
肖絨搖頭,「我該做的。」
她下樓梯都很快,跨階帶蹦的,又像個小孩了。
鄒天顥想到她的年紀,又想到荊天月對肖絨的態度,不知道想了什麼,頓了幾秒才去敲了敲房門。
荊天月正坐在床上發獃,她長長的頭髮垂在肩頭,神情卻有點像個小孩。
等鄒天顥進來,她露出個失望的表情:「哥,怎麼是你啊。」
鄒天顥挑眉,「肖絨才出去就想她?」
荊天月:「是啊。」
她摳自己的美甲玩兒,毫不避諱,「媽還好嗎,我手機都被洪則扣了。」
「洪則是為你好。」
鄒天顥說,「怎麼樣,還不舒服嗎?」
荊天月的臉色有些蒼白,這會在塗唇膏,「緩過來了,你沒嚇到吧?」
鄒天顥:「洪則早上才告訴我。」
荊天月:「他還告訴你呢,我以為他會不說。」
鄒天顥笑了一聲,「他不敢。」
過了幾分鐘肖絨過來,鄒天顥站起來,「那我走了,發佈會定在後天早上,雖然這種事越快越好,但是你沒必要隨着大流。資料已經準備好了,媽那邊我會好好安撫的,剩下的事洪則會找你溝通。」
肖絨做她的田螺姑娘,勤勤懇懇。
鄒天顥走的時候說了句再見。
肖絨回了一句。
荊天月坐在桌前喝粥,「叫哥叫得這麼甜?」
肖絨坐在她旁邊,「明明叫你叫得更甜。」
荊天月:「叫我什麼?」
肖絨:「你覺得我要叫什麼?」
荊天月:「老婆?」
肖絨:「嗯。」
被荊天月掐了一下腰,「你還挺會玩。」
肖絨差點東倒西歪,坐正之後捧著自己的碗喝了一口粥,筷子不小心戳破了生煎包,汁水流出來。
她懊惱地嘆了口氣,荊天月一隻手撐著臉看她,「手機給我看看。」
肖絨下意識地就給她了,等到荊天月要拿走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又奪回,「洪哥說不能給你。」
荊天月:「你不愛我了。」
肖絨:「……我沒有。」
荊天月勺子攪著粥,沒看她,她好像已經緩過來了,故作唉聲嘆氣,「有些人嘴上說一輩子陪我,手機都不給我看一下,是不是裏面有別的女人,也是,我本來就是……」
肖絨:「給你看給你看!」
她還來氣了,荊天月伸手攬過她肩,一勺粥被吹涼了喂到肖絨嘴裏,「寶寶乖啊,逗你的。」
「別理洪則那樣,他純粹是被嚇的有陰影,我昨天確實受了刺激,但現在也好多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這是事實,再怎麼樣,我又不可能去死,死了便宜那對……傻逼。」
肖絨覺得蝦仁生煎的都不香了,她頗為憂鬱地看着荊天月,眉頭皺着,似乎是非常無奈的樣子。
荊天月手指點在她眉間,「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已經有事過了,肖絨抓住那根手指,最後手掌抱住荊天月的手,「發佈會我陪你去吧。」
荊天月在看手機,她上的肖絨的號看實時,廣場上還有不少她的話題。
其實心裏也有數,這段時間鄒家的能力也最夠把負面全都壓下去了,但是洪則沒這麼做,這事荊天月本來就是受害者,以前是未成年加上為以後做打算,所以全部封口。
現在大數據時代網絡太發達,信息交互也很迅速,加上這種鋪面式的散佈,怎麼也不可能像十幾年前那麼容易封口。
不是刷不到就沒人知道的。
洪則這邊的團隊在一點點地引線,扭轉最早營銷號帶來的印象,秦冕被他直接作為出口,引流的同時夾槍帶棍,當年的離婚風波的原因再次變成風口浪尖。
秦冕都不得不做好打算。
但是他同樣焦頭爛額。
特別是在通過圈內人透露的荊天月的狀況后。
離婚後他的資源緊縮,鄒家在娛樂圈雖然算不上一手遮天,但也是難以小覷,加上人脈,一般人都不會去得罪。他出國待了一陣子避風頭,回國后的本子少得可憐,幾乎全靠盛恆。但他本身也不太所謂,演戲不過是他的一條路而已,他想要的是別的。荊天月之於他太過特別,人難免有困在某處的時候,他一直安慰自己所做的決定都是對的,但還是沒能忍住
「你是瘋了嗎?」
楚妍坐在沙發上,她的領子都亂糟糟的,一看就被揪過。
這是她和秦冕的房子,因為爭吵之後氣氛特別冷,楚妍眼眶泛紅,幾個小時前秦冕匆匆從國外回來,直接把在家的楚妍按在牆上,差點沒掐死她。
楚妍這些年也摸透了秦冕的個性,懦弱和強硬並存,耳根子也軟,但也有執著的時候。
她一點也不怕。
靠愛情為生的人,這個時候也破罐子破摔。
「你急了?」
楚妍抓着那雙揪著自己領子的手,秦冕身上的味道她從小都記得。
他們曾經有過相依為命的日子,是她這些年日日想要回去的從前,炎熱夏天嘎吱嘎子響的老舊電風扇吹拂聲音里,少年的秦冕問:「妹妹你吃西瓜嗎?」
草席在臉上留下痕迹,楚妍揉着眼睛喊了一聲冕哥,牙籤叉起一塊果肉,被冰得眯起眼,說:「好甜啊冕哥你從水井裏拿出來的嗎?」
那年的秦冕當然沒現在成熟,少年的青澀還沒完全褪去,笑起來的時候特別好看,不是這些年硬照板臉的那種酷。
「我媽讓我給你端上來的,你再睡就要晚上了,你媽媽今天不是要回來嗎。」
楚妍住在隔壁,是單親家庭,她媽很忙,總是不在家。
而這一片魚龍混雜,經常有上門催債的,楚妍媽會給錢讓秦冕媽照顧一下女二。
楚妍媽長得就不像這片的人,女兒也不像,總是很嬌養著。這片的女孩都要幫家裏幹活,擺攤的,卸貨的,還是裝修抬東西,只有楚妍細皮嫩肉,穿着看着就不便宜的裙子,在房間里拉大提琴。
說起來都說親爹死了。
楚妍哦了一聲,她一個人在家裏待不住,就來這邊,秦冕沒上學,幫着媽媽做夜裏燒烤生意,總是白天睡覺晚上出去。
「但是現在還沒回,我能再待一會嗎?」
脖子似乎都因為被揪著的領子變成了被掐著的感覺,楚妍看着秦冕,想着要通過這個男人看向那個的少年。
她說:「冕哥,你是不是從來沒喜歡過我?」
她好想知道為什麼,我那麼小就喜歡你,告訴你我有個很厲害的爸爸,我以後總能回去的,你卻還是不肯,連我要走,都不送送我。
十七歲那年,盛恆的老總,她的親爹,唯一的孩子得了癌症終於死了,終於想起了想起了自己這個私生女。
楚妍從小就知道有這麼一天,她媽相信命,從泰國有個很厲害的老頭那裏算的,說她的女兒終有一天會被認回去。
她媽媽說:「我的女兒是天之驕女,以後的老公肯定也很厲害。」
她說:「我喜歡秦冕哥哥那樣的。」
女人說:「那樣相貌的,外面的世界也很多。」
但沒有,人都是很固執的,她認定了秦冕。
所以全盤托出,甚至不惜在一個夏夜灌醉對方,少女滿心的期待,還拉攏了秦冕的生母。
希望能等她再長大一點,就結婚。
秦冕還是那個沉默寡言的少年,長成了沉默寡言的青年,他什麼也沒說,楚妍走都沒去送。
楚妍走的時候滿懷期待,每天的長途電話,漫長的等待,結果還沒等到她跟秦冕說的以後,等到的就是鋪天蓋地新聞。
娛樂圈最有名的女明星結婚了,而她的丈夫,那個版面上最大的照片上的男人,本來應該是她的丈夫。
明明是我先來的,我先得到的,怎麼可以讓給你。
秦冕盯着楚妍,他那雙眼早就沒有曾經的寵溺,反而問她:「為什麼?」
楚妍笑着說:「你不愛我,那我毀了她也會快樂,誰也別想好過。」
她還是說不出你愛她這三個字,受不了,不想承認,拒絕這種滿盤皆輸。
秦冕閉了閉眼,「你報復我也就算了,為什麼要牽連她?不惜灌醉我套話?」
楚妍抓着秦冕的手,溫熱都是心灰意冷,「牽連,這個詞好親密。」
「你心疼了?她也不需要你心疼了吧,她不是喜歡別人了?還是個女的。」
「你看,她還是那麼容易愛上別人,你不愛我愛她也不是這樣,她能給你的,我本來也可以給你的!」
她眼圈都發紅,熒幕里少女甜心的標籤變成了幽怨的憤慨。
秦冕別過臉,眉梢眼角都是懊惱。
……
荊天月撐著臉,「你去幹什麼?我的發佈會。」
肖絨:「作為你的老婆去不行嗎?」
荊天月捏了捏她的臉,「我不是還在追你嗎?」
肖絨苦着臉,「我現在官宣我答應了還不行?」
荊天月口氣涼涼:「我刷微博看到了,完美後輩,真是完美。」
肖絨:「……」
荊天月靠在肖絨的肩上,抓着她的手玩,聲音很是溫柔:「沒事,我只是跟過去做個了斷,又不至於當場發瘋。」
「畢竟以後還有和你好好過日子呢。」
肖絨反手扣住荊天月的手:「以後,是多久以後?」
荊天月:「一輩子?」
肖絨轉頭,嘴唇貼上對方的額頭,「是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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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評論我有看到!我就不劇透了。
畢竟這一節還沒更完,總不能一口氣放好多章來着。
至於被膈應到的,我在這裏說一聲抱歉,角色是我最先就預設好的。
畢竟我本人不太想ooc自己的角色啦,造成閱讀不適的我真的很抱歉)鞠躬
這章估計大家又要說為什麼秦和楚妍的部分那麼多,我還是堅持很多章前我說的,他們每個人都會影響彼此的。
我想有個交代。
謝謝大家看到這裏!!!
感謝在2020-06-2023:03:24~2020-06-2116:59: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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