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虛虛實實

聽着不遠處傳來的轟鳴聲，四周的石頭偶爾會被襲來的能量波轟得粉碎。李純心裏緊張萬分，但此時此刻她必須要專註於替身邊的雪花婆婆療傷。

「星辰草呀，趕緊把婆婆治好吧。」李純摘下神草的三片花瓣，用自己的療傷元氣浮空托住，再轉接到雪花婆婆身上，利用療傷元氣的力量調整花瓣的藥力輸送，以免神草的寒冰之性傷害到老人。

「砰！」突然聽到一聲爆響，李純驚愕地抬起頭，看見一座難以形容的畸形鋼鐵降落地面，外頭的鐵層經過外力擠壓，十分厚實，而裏頭的空心部分有數以千計的鋼錐交叉，可以想像裏頭的人會落得如何的下場。

「呼......」不遠處的張雲奇走上前來，喘著粗氣，渾身的殺氣因為力量耗盡而有所收斂，但若有人仔細觀察，便會發現他體內的能量正以世所罕見的速度恢復。他的神行族血液是濃度極高的神血，血液中的神物質元素有百分之五十的佔比。

「張大哥，你怎麼樣了？」李純迎上來。

「那個老女人已經被我擊斃，你趕緊去替雪花婆婆醫治吧。」張雲奇說着，把目光轉向雪花婆婆。

「你的殺氣好重，血液運轉和心臟跳動都不正常。」李純只是一眼，就看清了張雲奇身上的異變，她的掌心升騰起療傷元氣，「趕緊坐下吧，我幫你協調體內的運轉系統。」

「不用。」張雲奇冷冷地拒絕了一個女孩的好意，「雪花婆婆危在旦夕，更需要治療。不要在我身上浪費能量了。」

李純只能作罷，轉頭正要離去。

一陣劇痛從胸口傳來，讓她往前踉蹌了一下，李純瞪大着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穿體而過的鋼錐，鋼刺上的鮮血在一點一點流下，提示着她自己生命正在逐漸消逝。

「你......你為......」李純轉過身，張雲奇胳膊上飛出的蛇形鋼刺，貫穿了她的身體，「為什麼殺我......」

「老女人，死到臨頭了，聲音還不肯換過來么？」張雲奇冷笑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讓我以為我殺錯了人，即使死了也永遠保持着容貌和聲音，繼而讓我永遠陷入誤殺的心理陰影？」

沒曾想到，他的這句話竟讓李純勃然變色，這句話帶來的效果，竟比剛才的致命一擊更加強烈。

「你好......歹毒。」李純的聲音竟慢慢變成了林芳的嗓音，帶着虛弱和狠毒的詛咒，「難道你就不怕殺錯人了，只憑你的臆測、憑你的......判斷。」

「對，就憑我的判斷。」張雲奇的神色冰冷，雙眼掩藏不住的殺氣，「面對你們這些死罪之人，我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而且我說過了，我早就看穿你的鏡像之力。」

目視着林芳身下的鮮血和她茫然的眼神，張雲奇繼續說道：「你的鏡像之力確實神鬼莫測，在短時間內就改變了現實邏輯，在與我對敵時，和遠處的李純進行了身份置換。但我的神行族血統對於外界的能量軌跡有極高的靈敏度，一旦你發動鏡像之力，我便會知道個大概。」

「你在剛才想要對我施展幻術，讓我跌進你的邏輯世界裏，卻失敗了，知道為什麼嗎？」張雲奇冷笑。

林芳的氣息越來越弱，卻還是搖了搖頭。

「我的血統對幻術和血液都有免疫作用。在我結束戰鬥時，你隨意就中止了對雪花婆婆的治療，一心要用療傷元氣替我療傷，無疑是自露馬腳。」張雲奇說道，「對於萬惡之人，所有的偽裝都透露出貪婪的本性，可人都是貪婪的，未必會看出你的破綻。」

「但你太驕傲了，以為我是二星級，就輕視我。可我是神行族人，我的力量是絕對的。」張雲奇的聲音如帝王降臨。

「呵......」林芳聽到他狂妄的話，忍不住笑了，視線轉向遠處的畸形鐵球，「你已經把那個......女人殺了，這就是神行族的風格？」

聽到這句話，張雲奇揮手，將遠處的鋼鐵解體，化作黑色的金屬元素，消失在空中。隨着月光的照射，現出了一個呆立在原地的少女，正是李純。她愣愣地觀察四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在一開始替雪花婆婆療傷的過程中，李純的視線由婆婆轉向了倒地不起的大牛，眼中閃過悲傷，想着剛才大牛一路護送自己上塔，和敵人殊死搏鬥，為自己爭取逃跑時間，心中的悲傷更甚。

淚眼模糊間，李純突然覺得一股莫名的黑暗映入眼帘。她張大眼睛，還未來得及看清楚周圍的環境，一雙冰冷的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我們又見面了。」耳邊傳來的竟是林芳的聲音。

李純瞳孔放大，下意識要失聲尖叫，卻被林芳一記手刀劈暈，倒在了地上。林芳看了眼李純，一個閃身就回到原先李純獃著的位置，同時複製了她的外貌和療傷元氣，佯裝給雪花婆婆治療。

而張雲奇雙目閉上，默默感受着排斥圓圈裏的異變。當鋼錐穿透了能量壁，他小心地避開了女孩，體現出他對金屬元素精細的微操。

聽着張雲奇的話，林芳的雙眼逐漸無神，氣息全無，她敗在了一個二十歲的少年手下。

張雲奇對戰局的把控，對情報資料的合理運用，以及自身頂尖天賦的存在，使得他打敗了一個三星級的惡靈犯。這件事如果傳到外界，必然會引起整個大陸的震動。

但是張雲奇明白，對於遠方馳騁雷電的少年而言，自己所做的這些根本是小事一件。當他還身處於白騎士團的保護之中，那名少年已經獨自當上了一星捕靈師，和惡靈犯鬥智斗勇；當自己在辦公室批改文件，那名少年已經打敗三星強者周道理，並拯救了水平城。

而自己終於也打敗了三星級別的人物，遠處的南宮夜已經在和四星師殊死搏鬥。

「你到底是一個多麼強大的人啊。」張雲奇喃喃道。

稍微的失神后，他便繼續向前走去，朝着能量波動最劇烈的遠方而去，絲毫沒有理會在場的李純。

少女正在重新操控療傷元氣，為雪花婆婆輸送星辰草的靈氣。她的目光投向遠方的、赤裸著上半身的高大男子，怎麼也無法將他和西裝革履的局長聯繫在一塊兒。

「真是個怪人。」李純暗道。

她又看了眼死去的大牛、林芳，和依舊昏迷不醒的雪花婆婆，大概也知道，前方的戰場該有多少厲害的高手死於非命。少女忍不住為南宮夜祈禱著：

一定要活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