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毒販之死

第1章:毒販之死

黃老狗死了,說是吸食毒品過量。他死的樣子我見過,趴在一間平房的方桌上,臉色慘白,的確是吸毒過量的樣子。

他的死我覺得並不奇怪,畢竟是社會上混的毒販,有幾個要命的仇家不足為奇,馬仔們也只是議論惋惜了一番,把他送到火葬場后,又繼續著吃喝玩樂的日子。

但我心裏卻不是滋味兒。因為我不但是他手下的馬仔,我還是個卧底,他是毒販。按港片里的說法,我是警你是賊,我一輩子都是要來抓你的。所以這種傷感,並不得當,但我依舊無法阻止它在內心中的蔓延。

聽兄弟們說,黃老狗以前也只是個小古惑仔,在街頭混了大半輩子也沒混出個啥名堂,但他卻一直沒有碰毒品,也不做和毒品有關的買賣。直到後來,他剛滿18歲的兒子,暴斃在了一間公共廁所里。黃老狗因為兒子的死消沉了很久,再復出時,他開始幫人運毒販毒,也是在那個時候,我開始執行任務,並策劃結識了他。

關於他兒子的死,黃老狗從來都閉口不提。而對於他的轉變,黃老狗永遠只是笑呵呵的說自己老了,現在沒了兒子養老,總得想辦法掙點錢養老吧。

但作為他的小弟,我從來沒有問過這些事,畢竟像我做這一行的,就像走在刀尖上,謹慎是我始終的原則,所以我從來不多過問。黃老狗也經常喝醉酒後跟我說,你和其他人不一樣,他們沒有未來,你還有。你一定要跟緊我,我不會讓你吃虧的。還記得有一次,大家都喝醉了酒,我出去吐完回來,看見黃老狗獨自蜷在沙發上哭。我上前問他有沒有事,他卻一把抱我抱住,說我像他兒子,說他特別想兒子。哭完了,他很嚴肅的警告我,一定要做到販毒不沾毒,如果要他發現我沾上了毒,一定會打斷我的腿。

黃老狗沒有食言,他的確一直都很照顧我,很多次警方圍剿的時候他掩護我逃跑,甚至有一次棄車逃跑,他直接抱着我從很陡的山坡上滾下去,他拿着衣服死死的裹着我,險些喪命。

我問他為什麼這麼護我,他躺在昏暗的房子裏養傷,笑呵呵的說他老了,活着也是糟踐年頭,而我還年輕,以後的日子還長,如果這樣被抓緊去了,一輩子就毀了。黃賭毒這三樣,沾上一樣進去,出來一輩子都抬不起頭。

直到他死都不知道,其實那次圍剿,就是我親自給緝毒處發的消息。我記得在消息里,我還明確的說:毒販窮凶極惡,必要時候建議申請槍擊。

還有幾次,「頭目」要我們嘗嘗新貨的時候,黃老狗把我推一邊,替我嘗貨,「頭目」問這點小事幹嘛不讓小弟來?黃老狗說,這幫混吃混喝的狗崽子就會吃喝玩樂,哪懂這個?讓他們給我嘗,非得把我褲衩子都賠乾淨不可。

我知道,他怕我沾上毒,這只是個託辭。「頭目」也並沒有懷疑。

至於掙的那些錢,他每次也會多分我一些,說讓我存起來,存個老婆本,娶個媳婦去過太平日子,換個城市做點小生意,說我還年輕,還說他兒子如果還活着,也跟我一樣大了。

這是第一次我從黃老狗口中提起他的兒子,當時不知怎的,只想管他叫聲爹,可我知道,我是卧底,他是毒梟。我是警你是賊,我一輩子都是要來抓你的。

所以,看到黃老狗的屍體時,我心中除了傷感,還有悲涼。從內心深處我深深愧疚於他,更不相信這樣從不讓我沾染毒品的人會因為吸毒過量而死。

見到老孫時已經是黃老狗死後的第三天了,老孫是局長,唯一一個知道我真實身份的人,也是他親手把我送進毒窩裏的,我曾問過他為什麼那麼多優秀的警察不選,當年偏偏選我這麼個混不吝的主當卧底?他說,就因為你長得不像好人,處事風格也非常『社會』,我姑且當他是在誇獎我。

他說,黃老狗死了。

我說,我知道。

老孫沉思一會兒,問:「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我搖頭說不知道,他說,「三天之前定的計劃,今天是收網的日子,抓黃老狗和李波。還沒通知你他就死了。」

我越來越覺得黃老狗的死沒那麼簡單,這是一個陰謀。

「所以呢?你是懷疑有鬼?」我點了支煙,倚靠在天台的防護欄上,玩世不恭般眯着眼瞅着他。

老孫的眼神忽然閃爍,搖頭道:「有沒有鬼我不清楚,但省廳那邊催的很緊。這個毒窩我追了一年多了,為的就是今天……但最關鍵的嫌疑犯死了,上面需要一個交代。」

我吐了個煙圈,天颱風大,煙圈還沒成型就被刮散,和老孫的話一起消失在空氣里。

我有預感,這種預感從黃老狗死的那一刻就有了,我的任務要結束了。

「所以,不查了?」

老孫點頭,也掏出一支煙點上,風大,點了一次又一次也沒燒起來,氣的他直接把煙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腳。

「好在李波全撂了,你跟了黃老狗一年多,錄音、錄像、人證物證都有了,給黃老狗定罪是可以成立的,刑偵那邊有三條命案,李波的口供說是黃老狗做的,目前口供沒有發現紕漏,基本上也可以定罪了,恭喜你,鹹魚。你的任務圓滿了,我已經在給你申請個人三等功,你的前途……」

我學着他的樣子,把煙頭狠狠地擲在地上,「姓孫的,給一個死人定罪,你還幹了這麼多年的緝毒,跟他娘吃乾飯的有什麼區別?」鹹魚是我的代號,我曾經無數次找老孫吐槽過這麼名字,但他說,名字越臭的人命越硬,可是黃老狗的名字也很臭,不還是死了?

老孫眉頭一擰,好似天津的大麻花。

「你想怎麼樣?」

「我要把黃老狗的死併案偵查,搜索黃老狗生前的聯絡人、住所,屍檢!找到真正的死因,我的繼續在毒窩裏混!」

「不行!」老孫一口否認我的想法:「這件事我已經和省廳彙報完了,計劃不能變動。2隊已經在做結案陳詞了。」

「那我申請辭職。」

「你……」

老孫啞口了,他明白我這麼做的目的,無非就實現繼續不受控制的在毒窩裏蟄伏下去,我們兩個人都不傻。知道黃老狗的死意味着什麼。黃老狗生前並不吸毒,怎麼偏偏就在抓捕計劃定下來的當天吸毒過量身亡了呢?

黃老狗死了,抓捕黃老狗的行動自然取消了,但2大隊那邊抓捕李波卻是大獲成功,根據李波交代,他和黃老狗是合作關係,黃老狗是他的上級,負責「進貨」,至於黃老狗的「貨」是從哪裏來的,李波隻字不提,被詢問只說不知道。李波只是一個「代銷人員」,把黃老狗「貨」賣出去,所謂貨是道上的黑話,用我們的話來說就是海洛英、冰毒等毒品。

李波是個軟骨頭,一審全都撂出來了,一股腦交代了20多個吸毒人員,還把他下線的販毒人員全都交代出來了,對於之前的幾起殺人案他也有所耳聞,一口咬定是黃老狗找人殺的,他並沒有參與。

如果黃老狗沒有死,這算是一次大豐收了,警方籌劃一年多的3.20特大販毒案算是圓滿告破。但我卻總覺得裏面有點問題,我之前跟李波打過很多次交道,他是一個很難啃的骨頭,並不像個軟柿子。

舉個例子說吧,兩個月前,黃老狗帶着我和李波一起去燒烤店吃飯,要面見兩個「供貨商」,當然,我是站在門口看門,他有什麼事都喜歡叫上我這個無名小馬仔,原因是他覺得我長得很像他兒子,信得過我。

老狗很喜歡吃燒烤,但極度討厭孜然。

這兩個供貨商不是很老實,在貨裏面摻了濃度低的B級貨,攪拌在一起想充A貨賣,當場就被黃老狗識破。但黃老狗這個人並不是個衝動的人,沒有挑明這件事。

等服務員上烤串的時候,李波發現烤串裏面有放孜然,竟直接將鐵簽字插進了服務生的手心裏,大罵服務員:「不知道我們狗哥來了嗎?你們老闆不知道狗哥不吃孜然的嗎?」

服務員疼都不敢喊,哭着就跑了,這一幕把那倆供貨商給嚇壞了,還沒等黃老狗說話,就乖乖的敬了杯酒,聲稱這次帶的貨匆忙之下帶錯了,下次把另外一批拿過來。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在門外聽他們在里談天論地好不快活,李波就像個沒事人一樣,一副嗜血屠夫沒扎過癮的樣子,和看守所里一秒撂老底的樣子判若兩人。

我說:「老孫,你還記不記得我當時是為了什麼才留在這裏的?」

他說:「我知道,你痛恨毒品,你想把所有販毒的人都親手送進監獄,這很高尚,我了解的。而且這件事裏我知道你付出了很多,所以我也不會虧待你的,你知道一個個人三等功對一個警察來說,尤其是一個年輕的警察來說,意味着什麼嗎?」老孫拍拍我的胳膊,一副讓我順坡下的樣子。

我後退一步,沒讓他繼續碰到我:「老孫,你大小也是個局長,這裏面有多少疑點,你門清,黃老狗的死就是一場蓄意謀殺,有人不想黃老狗進監獄,怕黃老狗的口供,所以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他給做了,這是很顯而易見的事情,你怎麼就能給結案了呢?更何況,這一年多以來我卧底工作也有了重大的突破,黃老狗是當地有點名氣的毒販,但他卻遠遠比不上毒梟。黃老狗的上級是一個叫「頭目」的傢伙,他每次都是跟一個叫「頭目」的人接頭提貨,點頭哈腰的。但「頭目」顯然也不是幕後的老大,因為沒有一個老大會冒着危險親自押貨。頭目的背後還有人,這是一條巨大的,甚至橫跨邊境的販毒網絡,我們只抓了一個李波,死了一個黃老狗,就算結案了嗎?我知道上面催的緊,但我們作為警察,要一個公道!雖然黃老狗是犯罪嫌疑人,他罪該萬死,但在法院裁定下來之前,他仍然是合法公民,我們也要還他一個公道,將殺人者繩之以法。」

老孫的眉頭皺起來了,他沒有意料到我一個警齡不到兩年的年輕人口中竟說出這樣一番大義凜然的話。隨後,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四周,笑了:「鹹魚啊鹹魚,你可真是軸,我給你個三等功你都不要,還真是一條讓你翻身你都不翻身的鹹魚。」

「放心吧,這個天台我已經查過了,不會有人上來的,有什麼話你直說吧。」

老孫忽然笑了:「你小子還是那麼賊,做事兒永遠都是給人下套,沒有十拿九穩的把握的事兒你是不會去做的。看來你小子是算準了我還有其他事找你?」

我點頭,「從黃老狗死了之後你沒有聯繫我,我就知道我的身份還得繼續潛伏下去,這案子不會結了。」

「人精,當初沒選錯你。不過說實話,這次的任務,確實算是失敗了。」

對於這個問題,我沒有做出任何回應,而是反問老孫:「那麼我接下來要做什麼?」

「說正事之前,我要問你,你為什麼執意要追查這個案子?黃老狗手上有多條人命,他死了是為民除害,殺人兇手我們不用你說都會去查,但你對於這件事的反應有些過激了。」

「因為黃老狗對我不錯。」

「就因為這個?」老孫驚訝,「張垚,你可知道你這個工作最大的戒律是什麼?不允許夾雜任何的私人感情到工作當中,如果你只是因為這個就去追查到底的話,那麼你已經不適合接下來的工作了。」老孫將眉毛擰起來了。

我又道:「還有一個原因,我認為這個案子還沒有結,黃老狗的背後還有一條巨大的販毒網,我認為黃老狗的死一定跟背後的人有關。如果順着這條線追查到底,我們絕對能夠將幕後的人全部一網打盡!」

老孫擰起的眉頭一直都沒有放下,將眼睛眯起來,「你的依據是什麼?」

「直覺。」我脫口堅定道,「我相信我的直覺。」

老孫的眉頭舒緩了,我知道,直覺這個東西根本就是虛無縹緲的,沒有任何一個警察能夠以直覺破案的,說白了,這個東西就是猜測。我們做警察的總不能用算命先生的那一套靠猜測破案,這是非常荒謬的,老孫之所以能夠放下心相信我的直覺,那隻能說明一點——他的直覺,也是這麼告訴他的。

直覺這個東西看似荒謬,但冥冥之中的確能給我們很多正確的指引,雖然我被直覺坑了很多次,乃至差點為此斷送了小命,但好在都是有驚無險。大體上來說,我要感謝我的直覺,因為他也救了我不少次。借用黃老狗日記本上的一句話,當你對一件事情的進展毫無頭緒的時候,那你還有一件事可以做,那就是猜。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除了直覺呢?」老孫又問道。

「因為這個。」

我隨手掏出手機,翻看着上面的相冊,最終將一張照片交給孫局長看,照片上是一支鋼筆和一個筆記本,筆記本外皮已經卷邊,書骨已經發黃。

「這是黃老狗他兒子臨死前送他的生日禮物,這支鋼筆他從不離身,別看黃老狗是個粗人,卻寫得一手漂亮的硬筆書法。而這個筆記本是他走貨的賬本,就連我們這群馬仔都沒有資格去翻看,上頭寫着什麼內容,只有黃老狗自己知道。在案發現場,你們沒有找到賬本和鋼筆吧?」

孫局面色微吟,搖頭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檔案袋,我接過檔案袋,裏面有四張照片,我順手拿起一張看去。

「認識他嗎?」

「嗯,認識,這是之前和黃老狗吃過飯的供貨商,上次他在裏面摻假,李波拿簽子扎傷了一個服務員,給他了一個下馬威,後來老實多了,我印象很深。我沒記錯的話這次李波口供裏面有提起過他,還在逃呢吧?有他的蹤跡了?」

我覺得,一個已經暴露在警方視線內的人是沒有什麼可以查的,因為他會比任何人都警惕,一步一步做的非常謹慎,如履薄冰,如果想要拿他,直接就下逮捕令抓就可以了,想要卧底到他身邊套話是非常難的。

老孫搖搖頭,對着照片的一個角落指了指:「你看這裏。」

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恍恍惚惚看到一個人影,露出來一個腦袋,因為像素的關係,放大很多次也不能看清楚此人的五官。緊接着老孫又另外掏出了三張照片,照片上都是道上混的人,有一張拍攝的很清晰,但另外兩張十分模糊,肯定是特殊環境下偷拍的。而在這幾章照片中,都出現了這個人的人影,非常不起眼的站在角落裏,但是這些大佬們聚會的時候,他總是在場。

「這是……?」

「這是線人留給我們的情報,第一張的這個供應商叫張韜,在逃中,有雲南的同志通知我們在西雙版納有他的蹤跡,已經盯上隨時可以配合我們進行抓捕,我沒有讓他們行動。其餘三張照片,這張的道上的名號叫老虎,其餘兩張都是他的馬仔。但線人冒着暴露的危險偷拍了兩次老虎的小弟,一定有其深意。而且根據目前掌握的最新情報來看,老虎這個人有重大的販毒嫌疑,甚至可以說他很有可能就是幕後主謀,當我們一直都沒有抓到證據。

我又追問,那這個人影是怎麼回事?

老孫回答:「這也是我最新發現的,在線人給我們的四張照片里,都有這個人的身影出現,但距離線人太遠,哪張都不能看清楚他的正臉。但是根據形象對比,這四張照片的人影均屬於同一個人。」

我試着問:「會不會是老虎的小弟?」

「不是。」老孫直接否定了這個假設,「如果他是老虎的小弟,為什麼會出現在張韜的照片中?張韜和老虎,兩個人是有過節的,先前老虎也在張韜那裏要過貨,結果也是摻了假,差點被老虎的兄弟剁了。而且老虎的小弟我也私下裏調查過,沒有體貌特徵和他相仿的,所以我們目前只能通過老虎這條線繼續追查。」

我驟緊眉頭,「這是線人留給我們最後的線索嗎?我們排查的重點,是照片上的四個人,還是這個神秘的人影?」

老孫道:「都查一查吧,這個神秘的人影應該不是最重要的線索,我們經過比對,這人影極有可能是線人倉促之下拍照產生的結果,有可能是個巧合。既然他們這些人都同框出現了,就多少查一查。說不定,黃老狗的死和這個人有着直接的關係,但是老虎這個人,很多條證據都把販毒網指向他,甚至……老虎極有可能是背後的販毒集團。」

一聽到和黃老狗的死有關,我鄭重了神色,腦海中迅速閃爍關於黃老狗生前的一幕幕,發誓要替黃老狗的死討一個說法,縱我為警,卻你為賊,我此生無緣抓你,無緣替你送終,那我便提着害你的人來你墓前超度你。

「我能知道線人是誰嗎?」我問道。

老孫搖頭。

「行吧,我知道規定,為了安全,不問。」

老孫擺擺手道,「說實話,我也很想知道這個線人是誰,這不是我的線人,是老劉的。」

「老劉?哪個老劉?」

我初來乍到,剛進來沒多久就被安排了任務,對一些高層並不熟悉。

「劉鳴,高級警官。」

「如果必要時候,我想聯繫這個線人,可以通過劉鳴解決嗎?」

「恐怕不行了。」老孫嘆了口氣,徐徐道,「老劉去世了。」

我震驚了,「什麼?」

「也是三天前,心梗,在家裏去的,這還是我們同事在他大衣內側找到的。」

我隱隱的覺得這事情有些複雜。

「是老毛病了,老劉身體一直都不好,有心梗的病史,這次……算是壽終正寢吧——雖然他跟我年齡差不多。遺憾的是,除了老劉之外,沒有任何人能聯繫上這個線人了。所以我們的工作只能以照片為突破口進行。」

我緩緩點頭,「那就保持神秘吧,希望這個線人在關鍵時刻,能夠出現。」

「但願吧。」

我微微鬆了眉,牢牢的把照片刻在腦子裏,用打火機將東西燒了,跳動的火焰在天台的西風中跳躍着。

老孫看着我手中的打火機,露出一種懊惱的表情:「防風的?」

「是。」

我不動聲色的說道,笑了笑,獨自往天台下走去,老孫有些惱怒剛才為什麼不把防風打火機掏出來給他點煙,使得他窘態百出。我背對着他,把打火機舉高揮了揮:「點什麼煙啊,等我的三等功下來再點。」

「做你的美夢去吧,你的任務還沒完成,怎麼給你申報三等功,你是活的不耐煩想暴露了吧?」

「所以說啊,我的三等功都沒了,還指望着蹭我火?」我背對着他輕笑一聲,把火機揣兜里就離開天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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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號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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