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 已死的聯繫人
陳孟秋當然不覺得自己有錯,更不會認識到自己錯到了需要道歉的地步。
楊瀟灑自己倒是也很快的忘了這件事情,因為她的心思都在「六零七」案子上了。
她帶着技偵的同事,親自負責查沈潔好的通訊記錄。
趙剛帶着一撥人走訪夜場、網絡直播公司、模特公司,查沈潔好的工作關係。
丁毅等人則調集了監控錄像,尋找蛛絲馬跡。
煙廠家屬院小區的監控錄像形同虛設,但是煙廠家屬院外的濱河街監控,有覆蓋時長高達3個月之久的,丁毅負責把錄像掉了出來,逐日排查,終於有了發現。
錄像顯示,在3月份、4月份,頻繁的出現一個男子,陪同沈潔好沿着濱河街散步。
但是這個男子每次出現都戴着口罩,從視頻中看不出他的面目。
順著錄像追蹤到安和街,丁毅又發現這個男子在散步結束,跟沈潔好分離之後,總是會回到與煙廠家屬院相隔不遠的安和小區。
仔細觀察下來,該男子應該就居住於安和小區,但並不經常出現。
丁毅立刻趕到安和小區,詢問小區的門崗,結果竟然沒有一個保安對此人有印象。
這讓丁毅幾欲抓狂!
無奈之下,只能蹲守。
丁毅、吳卓異等人在安和小區大門外圍街上晝夜堅守,等待那個口罩男子的再度出現。
在此期間,楊瀟灑已經把沈潔好的銀行流水記錄和通訊記錄全部調了出來。
調查沈潔好銀行賬戶流水明細的時候,楊瀟灑並沒有什麼特別發現,沈潔好的存款和消費記錄比較多,可是卻幾乎沒有轉賬匯款的記錄。
與沈潔好經濟往來最密切的「人」是某個購物網站。
而與沈潔好通話記錄密切的人,則是數個快遞公司的快遞員以及外賣送餐員。
除了這些,沈潔好竟然像是幾乎不與外界聯繫的人。
楊瀟灑把通話記錄追蹤到了3月份之前,終於發現了一個與沈潔好頻繁聯繫的人,既非快遞員,也非外送員,楊瀟灑將其視為了重要嫌疑人。
但就是這個重要嫌疑人,讓「六零七」案拐入了一個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死胡同。
因為他是個死人。
這個死人對於楊瀟灑來說,還很熟悉,他正是因為家暴而被反殺的石玉谷!
楊瀟灑變得一個頭兩個大。
石玉谷在2月24日就已經死了,「六零七」命案無論如何都跟他扯不上關係,這個重要的嫌疑人就如此被排除了嫌疑,楊瀟灑深感挫敗。
趙剛在排查沈潔好職業的過程也遭遇了瓶頸,幾天下來,一無所獲。
原本覺得是一樁簡單的命案,現實卻給了專案組沉重的打擊。
現如今,專案組只能寄希望於丁毅和吳卓異那邊,看他能否守株待兔成功。
可惜,希望越大,結果就越渺茫。
丁毅和吳卓異日夜不間斷的蹲守,竟然一次都沒有再看見過監控視頻中出現的那位「口罩男」。
楊瀟灑不得已,又想起來了石玉谷。
他雖然已經死了,卻成了唯一能更全面了解沈潔好的線索。
楊瀟灑已經很久都沒有跟畢小蓓聯繫了,現如今,又不得不去找畢小蓓幫忙,問畢小蓓是否認識沈潔好。
畢小蓓說石玉谷確實經常有夜不歸宿的習慣,有次喝醉了家暴自己的時候,石玉谷也提到過一個叫「好好」的女人,可是畢小蓓不敢問,也不知道那個「好好」到底是誰。
畢小蓓建議楊瀟灑去石玉谷之前工作的地方去問問,他應該有些狐朋狗友清楚他的一些事情。
楊瀟灑無奈之下,又來到了昌達地產的施工工地,找到了工頭。
工頭對石玉谷的印象很深,聽楊瀟灑問起這個人來,便不屑的笑道:「石玉谷啊,那就是個賴貨,吃軟飯,還打老婆,工地上沒人看得起他,也很少有人跟他做朋友,對於他的事情,我基本就知道這些了。」
楊瀟灑道:「沈潔好你認識嗎?」
「沒聽說過。」
「她還有個名字,叫好好。」
「也沒有聽說過。」
「石玉谷平時都喜歡去哪些地方,你知道嗎?」
「這誰知道?我們都不願意搭理他。」工頭想了想,又說:「不過之前有兩個人願意搭理他,一個是齊慶民,一個是袁達可,這兩個人啊,聽說都住過監獄,也是跟別人玩不到一塊去,就跟石玉谷組成堆兒了。」
楊瀟灑聽見「齊慶民」的名字,不禁吃了一驚:「齊慶民,哪個齊慶民?身份信息你有嗎?」
「是鈞州本地的,過了年之後就沒有再回來過,聽說是因為殺人被抓了,判了死刑。」工頭搖了搖頭,嘆息道:「他殺了一家四口呢。」
楊瀟灑震驚了許久。
一種極度的不安,籠罩上了心頭。
一件本來看似簡單的案件,卻牽連起了另外兩樁命案,涉案的當事人,有一個已經死於非命,另外一個,判了死刑。
這裏面到底有沒有聯繫?
如果沒有,怎麼會這麼巧合?
如果有,又是怎麼樣的聯繫?
「警察同志,還有事沒有?」工頭見楊瀟灑臉色難看,一直沉默著不吭聲,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哪句話,有些不安的開口詢問。
楊瀟灑回過神來,稍作鎮定,問道:「你剛才說除了齊慶民之外,還有一個人跟石玉谷有交往,叫袁什麼?」
工頭答道:「袁達可。」
「他人呢?」楊瀟灑道:「我想見見他。」
「他過了年之後也沒有再來過。」
「那你有他的手機號碼嗎?」
「停機了,年後通知他上工,發現停機了。」工頭嘀咕道:「你要是想找他,去范家灣社區派出所問問,他以前蹲過不少年頭呢。」
楊瀟灑又急急趕往范家灣社區派出所,詢問袁達可的情況。
接待楊瀟灑的范曉陽說道:「袁達可確實是在刑滿釋放之後,拿着釋放證明書來我們這裏辦理戶籍的。剛開始的時候,聽說他是跟着親戚賣保險,後來不幹了,去了昌達地產的工地務工。當初,我們告訴他要每個月來所里報到一次,外出要報備,但是他只來了五次,以後就再也沒有來過。當然,這我們也沒有辦法,這些都不是硬性規定,沒有制裁措施,都得看他自覺不自覺。」
楊瀟灑皺眉道:「那他是離開鈞州市了嗎?」
「這個倒不大可能。」范曉陽說道:「我們告誡過他,刑滿釋放五年之內,屬於重點人口,要服從幫教和管理,不能離開戶籍所在地。我們對他的身份證有監視,只要是乘車、住宿,我們都會知道。」
楊瀟灑道:「那他現在住哪裏?」
范曉陽想了想,說道:「他之前是在工地住宿的,現在肯定不住在那裏了。」
「他自己沒有房子嗎?他不是范家灣的人嗎?」
「范家灣社區住的人,大部分都是以前范家灣的拆遷戶,跟袁達可都認識,我還是他的學生呢,他犯了那種事兒,沒辦法在這裏住的。分給他的房子也都被他變賣了,他的父母已經不在人世,妻子也早就病死了,只有個女兒,在東城區,袁達可可能會找她吧,要不你去找她問問?」
「行吧。」楊瀟灑道:「他女兒的聯繫方式有嗎?」
「有。」范曉陽一邊幫找,一邊說道:「其實啊,這個袁達可在勞動改造期間表現不錯,出來之後,也積極的找工作,在工地上也沒有惹什麼事情,他出來之後找過幾次女兒,看樣子是要重新做人,而且他很有錢,他在服刑之前是范家灣的人,那裏拆遷改造,分給他的有房產和補貼,應該不至於再犯事二進宮。這可不是因為我是他學生,幫助他說好話啊。對了,你們是什麼案子牽涉到了他啊?」
楊瀟灑不想多說,只是道:「他沒有牽涉什麼案子,就是另外一個涉案的人跟他是朋友關係,需要找到他了解一些事情。」
其實,楊瀟灑自己清楚,找到袁達可又能如何?
石玉谷雖然跟沈潔好有密切的關係,可石玉谷2月份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六零七命案又能跟石玉谷牽涉上多少關係?
而袁達可身為石玉谷的工友,與沈潔好並無直接關聯,自然就更沒有多少有價值的線索可以獲取了。
楊瀟灑抱着僥倖的態度,期望找到袁達可,能從他那裏問出哪怕一個有用的消息也好。譬如說,沈潔好生前的工作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