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萌寵店店主

袁達可此時出現在了齊羅村。

他連着好幾天在花園小區外面出攤，卻一次都沒有遇上過陳孟秋，這讓他有些沮喪，也有些放心。

按照流行的說法，陳孟秋是個資深的「宅男」，他足不出戶的待在家裏，說明他並未有牽涉到案子裏去。

袁達可見過陳志宇來了一次，他認得那是鈞州市公安局的副局長。

市局的警員，尤其是擅長刑偵的那些人，袁達可幾乎都熟記在心，包括楊瀟灑，包括丁毅，包括趙剛，他要保證，自己一見到這些人，就能認出他們來。

知己知彼，既是尊重對手，也是尊重自己。

陳志宇雖然來過了，可是陳孟秋依舊宅在家裏，袁達可不敢放鬆警惕，可多少是放心了些。

這天抽空，他又來到了齊羅村去看望齊慶民的母親邵杏。

邵杏雖然已經不怎麼年輕了，但仍然有些動人的姿容，當然，她若是不漂亮，羅應寶也不會惹下殺身之禍。

袁達可與邵杏的年紀相仿，又都是命途多舛之人，在頻繁接觸之下，彼此之間倒是油然生出了一些若有若無的意思。

春心萌動的袁達可，對生活產生了某種渴盼。

只是，齊羅村這個地方，不是安全之地，自己不應該頻繁來往，邵杏也不適合獨居於此。

如果另行尋覓一個住處，一切靜謐，如果波瀾不驚，餘生應該是可以過好的。

可惜袁達可沒有想到，陳孟秋雖然還沒有動手，楊瀟灑已經找上他女兒的門了。

袁達可的女兒叫梁素素，今年22歲，在東城區經營了一家寵物店，叫「素素萌寵」。

楊瀟灑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半鐘。

素素萌寵店的面積不是很大，但是佈置的十分溫馨可愛，到處都是粉色、藍色的調調，牆壁上掛滿了寵物貓、狗的照片，地面整理的也相當乾淨。

梁素素長得相當好看，白白凈凈，溫柔可人，楊瀟灑進寵物店的時候，她正在幫一隻蝴蝶犬洗澡。

一邊洗一邊嘟囔：「小寶貝，別動啊，媽媽幫你洗白白，等會兒你和大白比一比，看看是小白更白，還是大白更白。」

旁邊桌子上蹲著一條稍微大個的薩摩耶犬，看見了楊瀟灑進來，「汪」的叫了一聲，提醒主人。

「大白，不要叫。」梁素素沖着楊瀟灑笑道：「美女，有什麼能幫你的嗎？」

楊瀟灑張望了一眼，店內沒有其他的人員，於是便上前說道：「你叫梁素素吧？」

梁素素點點頭：「是啊，我是這裏的店主。」

梁素素道：「你父親是袁達可嗎？」

聽到這句話之後，原本笑容甜美溫柔的梁素素立刻就變了臉色。

笑容消失不見，白皙的臉滿是陰沉，她放下了蝴蝶犬，盯着楊瀟灑，語氣不善道：「你是誰啊？」

「我是鈞州市公安局的警員楊瀟灑，這是我的證件。」楊瀟灑穿着便服，看上去秀麗脫俗，人畜無害，除了一雙眼睛銳利之外，單論外表，渾身上下倒是沒有半點警察的味道。

梁素素瞥了一眼楊瀟灑的證件，回頭又去抱狗，連看也不看楊瀟灑了，嘴裏說道：「你說的那個人，我不認識。你去別的地方問問。」

楊瀟灑道：「我已經在范家灣派出所問過了，你就是他的女兒。」

「呵呵……」梁素素一陣冷笑：「你這個人可真有意思，他姓袁，我姓梁，你覺得我們會是父女嗎？」

楊瀟灑忍着氣說道：「哦查過了，你母親姓梁，你父親服刑之後，你改過戶口，更換了姓名，你原本叫袁茹。我這次是有事情要見一見你的父親，他在哪裏，或者你有沒有他的聯繫方式，還請務必幫一下忙，告訴我。」

「無聊！」梁素素絲毫不為所動，道：「我說不認識就是不認識，我爸爸十一年前就死了。」

「梁素素！」楊瀟灑惱怒起來：「你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有義務配合我們辦案！」

「我配合啊，我怎麼不配合了？」梁素素笑了笑，絲毫不見慌張：「可是我真的沒有見過你說的那個人啊，我也沒有他的聯繫方式，更不知道他在哪裏，你讓我配合什麼？要我現編嗎？那你說，我要怎麼編才好？」

楊瀟灑簡直要被氣死了，可又無計可施。

從素素萌寵店裏出來，又回到市局，楊瀟灑覺得自己身心俱疲，像是已經用盡了渾身的力氣。

但趙剛並沒有憐香惜玉的眼力勁兒，瞧見楊瀟灑回來，便說道：「老大讓你回來之後馬上去見他。」

「怎麼了？」

「好像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說吧。」

楊瀟灑又只能起來，去陳志宇的辦公室。

「快一周了吧，你們的辛苦我都看在眼裏了，這案子查的怎麼樣？」陳志宇彈著身上的煙灰，溫和的問道。

「我剛從城西跑到城南，從城南又跑到城東，再從城東回來，累的腿肚子都抽筋了，但是消息一個比一個壞。」楊瀟灑嗅到了二手煙氣，心中更加不爽，嘴上抱怨道：「老大，你把我撤了吧，我不想查這個案子了，太難了。」

「胡說！」陳志宇覺得楊瀟灑有誇大案件難度的嫌疑，瞪了她一眼，道：「都有什麼壞消息？」

「沈潔好生前的頻繁聯繫人，都是快遞員啊，送餐員啊，我追溯到3月份之前，終於發現了另外一個嫌疑人，但這個人居然是石玉谷，可石玉谷已經死了啊。我去查石玉谷，想挖一挖石玉谷跟沈潔好的關係，可是畢小蓓不清楚，我又只能去查石玉谷生前的狐朋狗友，結果查到石玉谷只有兩個朋友，一個叫袁達可，是個刑滿釋放人員，現在失蹤了，找不到人，也沒有聯繫方式。另一個是齊慶民。」楊瀟灑一口氣說了出來，像是用盡了力氣，直接癱坐在了沙發上。

陳志宇「嗯」了一聲，忽然間眼睛瞪大：「哪個齊慶民？」

「你猜是哪個？」楊瀟灑苦笑道：「你怕哪個，就是哪個。」

「這是怎麼搞的？」陳志宇驚道：「怎麼還能查到齊慶民頭上去？」

「你讓我往前倒騰的，查到3月份之前，就查到了石玉谷，然後又發現石玉谷跟齊慶民居然還是工友，人生處處是驚喜啊。」楊瀟灑搖了搖頭，說道：「反正，我是覺得，這個案子再查下去，不定還有什麼別的壞消息呢。袁達可找不到人，我也不想找了，就算找到人也不知道有沒有用，我覺得如果還想往下繼續查的話，想省點力氣的話，去見見齊慶民還可以，他還沒有被執行吧？」

陳志宇皺眉道：「齊慶民上訴了，不服一審的判決，還在羈押呢。你想見他？見他能有什麼用？石玉谷都死了，2月份都已經死了，還能跟六零七案扯上關係？你要重點排查沈潔好近期的社會關係啊。那些快遞員、送餐員未必就沒有嫌疑，畢竟沈潔好是一個年輕漂亮的獨居女性，對吧？」

楊瀟灑嘆息了一聲，說道：「其實我也知道見不見齊慶民都行，找不找袁達可也行，石玉谷肯定不是殺害沈潔好的兇手，因為他死的比沈潔好早多了，排查石玉谷的社會關係意義不大。可是那些送餐員、快遞員我也排查了啊，人家都沒有作案時間，你以為我會忽略嗎？總之，這個案子，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聽老大的吧，老大說見齊慶民，我就去見，老大說不見，我就不見。案子下一步怎麼走，請老大給我指示。」

「職業排查呢？」

「趙剛現在還沒有結果，鈞州市的夜場那麼多，單單是酒吧一條街排查下來，也得一周吧，更不用說還有模特公司，網絡直播公司。」

「丁毅那邊呢？監控視頻呢？那個戴口罩的人還沒有找出來？」

「口罩哥簡直了，人間蒸發一樣，丁毅。吳卓異他們日夜蹲守安和小區，就是沒有見過口罩哥再出來。」

陳志宇的眉頭鎖成了疙瘩。

他敏銳的感覺到，要出大事了！

雖然還說不上來會出什麼大事，可多年來身臨刑偵一線的工作經驗給他帶來的直覺就是這樣。

不安，莫名的不安。

可不安在哪裏？

「六零七」案的突破點又在哪裏？

陳志宇想不明白，他一下子變得焦頭爛額起來。

本來是一件很有把握的事情，結果全然超出了意料和控制範圍，一時之間，他也想不到接下來該怎麼佈局，又該朝着什麼方向去推進。

「你先出去吧，我再想想。」陳志宇對楊瀟灑說道：「你今天累得不輕，好好休息休息。」

「好的。」楊瀟灑疲憊的站了起來。

「去找孟秋散散心。」陳志宇不失時機的「關懷」道。

楊瀟灑裝作沒有聽見，徑直出去，把門「砰」的給關上了。

陳志宇咒罵道：「死妮子，不知道輕重。」

坐下來抽煙吧，一根接着一根，煙灰缸里瞬間插遍了煙屁，整個辦公室如同仙境一樣，煙霧繚繞，陳志宇自己也被嗆得待不下去，索性出門左轉，去見朱衛國。

陳志宇剛入職的時候，就在朱衛國的組裏，陳志宇做刑偵的時候，朱衛國是刑偵中隊隊長，陳志宇做隊長的時候，朱衛國是副局長，現在陳志宇是副局長，朱衛國是局長，可以說陳志宇是朱衛國一手帶出來的徒弟，歷來都是陳志宇的師父，兩人關係之近，已經超出了上下級的關係，沒有什麼話不能直說。

陳志宇把案情的複雜報告給了朱衛國，小心翼翼的嘀咕道：「師父，六零七案遇到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