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鐵證如山
此時此刻,煙廠家屬院的大門口,幾個中老年保安圍着一個男人正亂糟糟的吵鬧。
那個男人的身材矮瘦,皮膚蠟黃,上半身穿着件緊身的黑背心,頭上戴着鴨舌帽,下身穿着一條髒兮兮的漏洞牛仔褲,正焦躁的左衝右突,想要從保安的包圍之中衝出來,但是保安們雖然年齡大,可勝在人多勢眾,前後堵截,上下推搡,死活就是不讓他脫身。
鴨舌帽急了:「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憑什麼不讓人走?!」
「我看着你就眼生,你肯定不是這個小區的,你來這裏幹什麼!?」
「我不是這個小區的怎麼了?來了犯法啊?我來找人啊!」
「你找誰啊?!」
「這你們也管?我找誰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廢話,我們當然得管了,你說你找誰的?!說出名字來,就算事,我們就讓你走!」
「我找老王!」
「哪個老王?」
「隔壁老王!」
「媽了個巴子的,小鱉孫還調戲人,按住他,快快,想跑呢!」
「我報警了啊!」
「嘿!小兔崽子還挺猖獗,不用你報,警察馬上就來!」
「……」
楊瀟灑和趙剛驅車而來,還沒有到小區門口,警笛便先傳了過來。
那穿黑背心的男人聽見警笛聲作響,臉色立刻就變了,又往外沖,嚷嚷道:「別鬧了各位大叔,大伯,行行好吧,我還有事兒!」
「叫爹也不管用,說不清楚別想走!」保安們的原則性出奇的強硬。
「好了好了,我說實話,我是來找沈潔好的!她是這個小區的,就住在7號樓3單元602房!今天她不在家,我就走了。」那人實在是急了。
本來他是想着說完這句話以後,就能衝出去的,沒想到這句話反倒是讓保安們更加興奮了起來。
「7號樓602?快按住他!」
「這就是那個殺人犯啊!」
「……」
楊瀟灑和趙剛已經停了車,到了小區門口。
瞧見那個黑背心男人,楊瀟灑驚喜交加,立時喊了聲:「郭飛恆!」
郭飛恆已經被眾保安按在了地上,這時候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掙扎著去看,見是楊瀟灑,喜出望外,急忙嚷嚷道:「瀟灑姐救命啊!這群保安瘋了!」
楊瀟灑也高興起來,沒想到踏破鐵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出動了武警支隊都沒有抓到郭飛恆,卻在這裏借保安們手到擒來。
趙剛沖了過去,說道:「讓讓!」
保安們認識趙剛,知道他是上次來辦案的警察,這才散開。
郭飛恆剛要爬起來,卻又被趙剛一腳給踩趴了下去,驚慌中他沖楊瀟灑叫道:「瀟灑姐,是我啊,我是郭飛恆!」
「是你就對了!」趙剛摘下手銬把郭飛恆給鎖上了,一伸手,把人提留起來,又朝着郭飛恆頭上鑿了一暴栗,罵道:「別他娘的瀟灑姐瀟灑姐的喊,瀟灑姐是你喊的?你們兩個很熟嗎?!」
郭飛恆叫道:「你為什麼銬我啊!?我沒犯事!我這段時間都老實著呢!」
「你老實?」楊瀟灑冷笑道:「我以為你老實了,沒有想到你的膽子更大了!」
郭飛恆叫道:「冤枉啊!我什麼壞事都沒有干啊!」
楊瀟灑不想搭理他,近前問保安們道:「就是這個人去了7號樓案發現場?」
「對!」眾保安紛紛點頭。
一個保安說道:「自從上次你們批評我們小區保衛工作不合格之後,我們就自覺提升了工作積極性,晝夜二十四小時巡邏,嚴密注意一切可疑人員!今天這小子進來的時候,我就覺得他鬼鬼祟祟的,不像是好人……」
「老何,那是我先注意到的好不好?」另一個保安忍不住說道:「是我覺得這小子形跡可疑,才叫上你偷偷跟着他,眼瞧着他進了7號樓。」
「那是我把人呼了過來,才截住他的!」
「是我報的警!」
「……」
保安們為了爭功吵了起來。
楊瀟灑轉過身去去又問郭飛恆道:「你去7號樓幹什麼呢?去了幾樓?」
郭飛恆瞥了楊瀟灑一眼,沒有吭聲。
他現在有點懵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麼事兒,但是從剛才保安的話里,他能聽得出來,自己可能跟一樁命案扯上關係了。
這算是倒了天大的霉。
郭飛恆多次進出派出所,也算是「久經考驗」的人,他知道在沒有弄清楚狀況之前,最好是什麼話都不要說。
誰知道前面有什麼坑在等著自己跳呢。
趙剛拍了拍他的腦瓜子,喝道:「問你話呢,去602幹什麼了,說啊!」
郭飛恆瞥了楊瀟灑一眼,仍舊不敢作聲。
旁邊的保安忍不住答道:「他剛說了,他去了602,去找沈潔好!我們都聽見了。」
趙剛眼睛一亮,笑道:「還真是你狗日的,這下齊活兒!回去交差咯!」
郭飛恆恐慌了起來,嘟囔道:「我沒有犯罪,我就是路過,你們不能抓我,我要見我的律師!」
趙剛都氣笑了,又拍了他一下:「見律師?你他媽的以為是在拍電影呢!你狗日的有律師嗎?」
楊瀟灑說:「你先把他帶回去吧。我再去看看現場。」
「好滴!」趙剛這會兒心情大好,拽著垂頭喪氣的郭飛恆押上了車。
楊瀟灑又去了602房。
現場還是處於封鎖狀態,沒有被動過的痕迹。
想來郭飛恆是沒有再撬門進去。
楊瀟灑想起陳孟秋之前說過的一句話,犯罪分子大多都有個奇怪的心理,會回到自己的作案現場去看看,甚至會圍觀警察破案。
她覺得郭飛恆大概就是兇手無疑了。
不然他回來這裏幹什麼?
更何況,案發現場找到的精斑就來自於他,可謂是鐵證如山。
楊瀟灑又拷走了煙廠家屬院的監控視頻,一併帶回了公安局。
但是在看視頻的時候,楊瀟灑又有些起疑,因為之前濱河街上監控視頻里的那個口罩男跟郭飛恆並不像是同一個人。
不過此時,那個口罩男到底是誰,其實已經不大重要了。
審訊室里,郭飛恆聳拉着腦袋,盯着自己的手銬發獃。
楊瀟灑連敲了幾下桌子,郭飛恆都沒有什麼反應。
其實郭飛恆是裝的。
楊瀟灑問的話他都聽見了,但是裝作沒有聽見。
因為越聽,他越心驚。
開始以為是個誤會,後來覺得不對勁兒,可能被什麼事情牽涉到了,再後來才知道是個命案。
郭飛恆心中暗暗焦躁:「怪不得一見這個楊警官她就說老子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郭飛恆,你以為你不說話就萬事大吉了對不對?」楊瀟灑惱怒起來,冷笑道:「你也是我們這地方的常客了,知道點法律常識吧?只要證據充足,零口供也能定你的罪!」
郭飛恆這才抬起頭來,問道:「什麼證據?」
楊瀟灑喝道:「入室、搶劫、強*奸、殺害沈潔好的證據!」
郭飛恆臉色一變,叫嚷了起來:「我沒有!」
楊瀟灑冷笑道:「沈潔好的屍體上有精*斑,案發現場的床上有精*斑,衛生間垃圾桶里的衛生紙上有精*斑,比對出來,都是你的!還有指紋,沈潔好住處冰箱門上發現了兩枚指紋,經過核實,也是你的!在你的住處,有兩件女性內衣,經查證,是沈潔好的,你還有什麼話說!?」
郭飛恆又低下了腦袋,臉色白的嚇人,嘴唇已經是抖了起來。
「說話!」楊瀟灑呵斥道:「把你的作案過程說出來!」
郭飛恆舔了舔嘴唇,低聲說道:「我真的沒有強*奸她,我也沒有殺她,你們冤枉我了。瀟灑姐,你是了解我的,我哪有那麼大的膽子?」
「少套近乎!」楊瀟灑喝道:「那你是準備先承認入室搶劫了?」
郭飛恆嚷嚷道:「我也沒有搶劫!」
楊瀟灑敏銳的捕捉到了關鍵詞,立刻質問道:「那你入室幹什麼!?」
「我,我——」郭飛恆囁嚅道:「好吧,我承認,我去過煙廠家屬院的7號樓3單元,也進去過602沈潔好的房間。但是我真的沒有搶劫她,也沒有強*奸她,更沒有殺她啊!我都不知道她已經死了!我要是知道她死了,我今天就不會再去她家了,我這不是自投羅網嘛,我又不傻。」
「你當然不傻了。」旁邊的趙剛忍不住冷笑道:「你回現場,只不過想確認一下自己做過的事情有沒有案發。」
郭飛恆頹然道:「不是,沒有,我真的沒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