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第7節

第7節

呂瑩瑩用胡可留在檔案里的照片作為參照,用三維技術畫出了胡可46歲的相片,她只看一眼,就斷定胡可是殺成歸來的現場錄像中的人,呂瑩瑩看過好幾千小時的監控錄像,也看過幾千張嫌疑人的照片,早已練就火眼金睛:如果林希不是胡可殺的,那麼,成歸來肯定是胡可殺的。

呂瑩瑩在網上發佈胡可的懸賞通知,同時把案情上傳到協同辦案系統,在協同辦案系統的支持下,使立案、辦案、破案的情況更接近於真實,客觀。全面加強各警種業務工作的信息化建設,提供本警種在協同辦案中的效率。

江一明覺得胡可應該藏身在江北區的某個隱秘的地方,從事某種不用接觸人的工作,比如網絡遊戲玩家,如果他能成為高級玩家的話,就可以從中養活自己,還有程序設計員、網上開店鋪、自由撰稿人等都不需要廣泛地接觸人。

「叮鈴鈴……」江一明座機響,他拿起聽筒來聽:「請問你們是刑警隊嗎?」

「是的,我們是市局刑警隊,請問你是誰?有什麼事?」

「我是良田鎮洪亮廢品收購站的張洪亮,我看到了你們的懸賞通報,我發現一個人有點像你們想找的人。」

「你提供的線索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我們需要詳細地了解情況,你有空嗎?來刑警隊一下好嗎?」

「不行,我很忙,走不開。」他的聲音很大,聽上去就是個直爽人。

「那我們去找你吧,你在哪裏?」

「在收購站里,這是我的手機,你加我微信,完成之後,我給你發定位。」說完便掛斷電話。江一明去看座機上的來電顯示,把張洪亮的手機號碼輸入自己的手機中,然後在微信上尋找,很快就找到了他的微信號,倆人相互加了微信之後,張洪亮立即給江一明發定位。

江一明叫上周挺,一起趕赴洪亮收購站,因為有了精確的定位,他們很快就找到了張洪亮。

張洪亮和他的兩個工仔正在整理一大堆的廢品,看見他們之後,脫下手套和他們握手,雙方互相介紹之後,來到張洪亮簡易的辦公室里談話。

張洪亮個子矮小,皮膚曬得很黑,臉上的皺紋又深又多,像一張蜘蛛網,但是兩眼放着精光,帶着微笑,看來他很滿意自己的工作。

「江隊,你們要找的人很像我的一個客戶,他長期串門走巷收購廢品,有時候他自己也檢一些廢品來賣。」

「他多少歲?身高多少?住在哪裏?」

「40多歲,大概45到47歲左右,身高170厘米上下,個子偏瘦。但是我不知道他住在哪裏,不過,我打電話給他,他肯定會來,因為他和我一樣,也喜歡喝酒,只要說有酒喝,他不要命也會來。」

「既然你們會在一起喝酒,怎麼不知道他住在哪裏呢?」

「我問過他了,他不肯說,只說住在某個爛尾樓里,全市的爛尾樓有幾百棟吧?誰知道住在哪棟,反正我不想和他深交,只是無聊時和喝喝酒,吹一吹牛而已。」

「他臉上是不是有絡腮鬍子?」

「是的,只是鬍子不長。」

「我們必須馬上見到他,請你打電話給他,把他叫來好嗎?」

「好,我這就打電話給他。」說完就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喂,老艾,你有空來我家喝酒嗎?順便把上次的賬給結了。」

「有酒喝?好啊,我馬上趕到。」

一會兒,一個中年人駕駛一輛破舊的三輪車來到收購站,他一下車就沖着辦公室里叫喊:「張老闆,我來啦,今天喝什麼好酒呢?」他的聲音有點沙啞,帶着很長的尾音。

江一明和周挺一起從辦公室里走出來,張洪亮也跟着出來,走到他面前說:「老艾,對不起,這兩位是我們市局的警察,是他們要找你,你們先到辦公室里坐一會兒,等事情辦完了,我一定請你喝酒。」

「警察?你們找我幹嗎?」老艾很疑惑。

「把你的身份證拿給我們看看。」江一明對他說。

「我身份證掉了,沒有去補辦。」

「那把你的身份證號碼報來。」

「我不記得身份證的號碼。」

「那你是哪裏人總記得吧?」

老艾把詳細的地址說給他們聽,原來他是四川鄉下的,周挺把地址和老艾的名字輸入戶籍系統上去查詢,結果真有此人,他名叫艾冬生,住在四川省馬爾康市南陽鎮南陽大街145號。

他的身材和容貌與胡馬有點相似,但顴骨高了很高,嘴唇也比較厚,除了這兩者,其他地方都很像,周挺有點失望。

江一明說:「艾冬生,請你跟我們去刑警隊走一趟,協助我們調查。」

「我還得跟張老闆喝酒呢,我不去,我又沒有犯法。」他幽怨地看着江一明。

「喝酒重要還是配合警察調查重要?」

「你有話就現在問不可以嗎?」

「不可以,我們要提取你的DNA樣本,對你進行DNA檢測,我們沒有帶工具來,所以,你必須配合我們工作。」

他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只好跟他們上車。

周挺不明白江一明為什麼要給艾冬生做DNA檢測,既然他不是胡可,沒必要浪費時間和精力。

到刑警隊之後,江一明叫艾冬生張開嘴,用棉簽提取了艾冬生的唾液,然後交給羅進,叫他把DNA做出來,和胡可的DNA進行比對,看他會不會是胡可,周挺這下才明白江一明擔心胡可整容成為艾冬生的樣子,他對江一明的縝密心思更加佩服。

「艾冬生,你現在住在哪裏?」

「官后鎮南大街穿心巷112號1樓。」

「是江西區的官后鎮嗎?」

「是的。」

「那裏緊靠萊山,離張洪亮的收購站很遠,你幹嗎要捨近求遠去那裏賣廢品?」

「張老闆人好,會請我喝酒,一喝起酒來,我們有說不完的話,我喜歡那種氣氛,喝酒的時刻就像當神仙一樣快活。」

江一明想一會兒,覺得沒什麼要問了,就叫周挺開車送他回去,主要是想證明艾冬生是否說謊,如果他不住在官后鎮的話,其中肯定有詐,總之,江一明的第六感告訴他:艾冬生可能有什麼秘密沒有說出來,可是會是什麼秘密呢?

第二天,羅進把艾冬生的DNA做出來了,和胡可的DNA進行比對,結果完全不同,這說明艾冬生不是整容過的胡可,江一明的推測不成立,但是他嚴謹的工作作風是值得稱讚的。

江一明和周挺又去找艾冬生,艾冬生正在屋子裏吃午飯,看見他倆之後,把門反鎖了,躲起來,江一明叫他開門,否則要撬門進去,他無奈何地把門打開讓他們進去。

周挺拿出胡可的照片,遞給他:「你認真看看,你認識他嗎?」

他拿過照看看了一眼就說:「不,不認識,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他是一個殺人犯,我們正在全國通緝他,如果你隱瞞事實,我們以後將會把你當作包庇罪犯來處理,你想好了再說。」江一明狠狠地盯着他。

「我……我真的不認識他,我怎麼會認識一個殺人犯呢?我敢對天發誓,我絕不認識他!」他咬着牙,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好,既然我們給你機會,你不珍惜,我們也不勉強。」江一明在艾冬生既當卧室又當倉庫的房間里走了一圈,沒有發現艾冬生與人合住的痕迹,於是和周挺走出來。

「江隊,你認為艾冬生有沒有說實話?」

「他十有八九在說謊,他可能認識胡可,並且關係密切,甚至到冒險庇護他的地步,當然,目前沒有證據,我也不敢斷定。」

「我覺得他認識胡可而且關係密切的概率太低,他們畢竟不是一路人,胡可何等聰明,怎麼會交艾冬生這種小販子?」

「概率低,但並不等於沒有,也許胡可也是靠撿垃圾為生呢,那他們就有可能交集在一起。」

「胡可怎麼可能靠撿垃圾為生?憑他的高智商腦子,隨便干點什麼,都能養活自己,熊芳不是說胡可那天夜裏拿錢給他媽媽嗎?撿垃圾能存錢給他母親用嗎?」

「不一定,很多在外面撿垃圾的人都把錢匯回家,給老婆孩子或者父母用。胡可撿垃圾是為了隱姓埋名,不是為了生活。」

「我還是覺得我的想法是對的。」

「是你對還是我對,我相信不久就會見分曉。」

一瓶52度的西鳳酒擺在張洪亮辦公室的茶几上,旁邊還擺着四碟下酒菜,一碟炒花蛤蜊,一碟清蒸魷魚,一盤紅燒肉和一碗海蜊湯,張洪亮果然不食言,在艾冬生被警察叫去的第二天傍晚,叫餐廳送來四個菜,倆人一起喝酒。

酒過三巡之後,他們已經聊了許多話題,倆人各自平分了一瓶西鳳酒,張洪亮看着艾冬生眼睛盯着酒箱,看裏面還有沒有酒,張洪亮很快明白他的意思,把手伸進酒箱,又拿出一瓶西鳳酒,慢慢地旋開蓋子,然後把酒倒在艾冬生的酒杯里,艾冬生見狀眉開眼笑。

「老艾,今天我們放開喝,直到你說不喝為止。」

「張老闆,你真是大方,我交得上你這個兄弟,真是三生有幸。」說罷豎起大拇指為張洪亮點贊,然後舉起杯子呷了一酒。

「老艾,昨天那兩個警察找你幹嗎?」

「沒什麼,只是取走了我口裏的一些唾液,說什麼要拿去做DNA,鬼知道DNA是什麼東西?」

「他們有沒有嚇唬你?」

「嚇唬我了,可是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怕什麼?」

「他們可不是一般的警察,是刑警,刑警的管命案的,我不相信他們沒有問你別的事情,你不信任我,不和我說就算了。」張洪亮的臉有些掛不住了。

「張老闆……張老兄,你別誤會,我這豬腦子喝一點酒,把什麼都忘記了,你不問,我還想不起來呢,他們拿了一張和我長得差不多的人的照片給我看,問是不是認識照片上的人,那人名叫胡可,我當然說不認識了。」

「那你到底認不認識那個叫什麼來着?」

「胡可。」

「哦,胡可,你認識他嗎?」張洪亮睜著發紅的眼睛望着他。

「我認識他。」

「那你為什麼不跟警察說實話?」

「這事說來話長,一下子可能說不清楚。」

「那你慢慢說,我們慢慢喝。」

「是這樣的,我媽生了一對雙胞胎,但是那時我們家裏窮,我媽怕養不大我們,於是就把我哥哥送給一個城裏來的人撫養,他是一個生意人,是長江市到我們那裏採購木材的,我長大之後,很想找到這個哥哥,於是,我來到長江,以撿垃圾為生,盼望能遇上我哥哥……」

「你幹嗎不在網上發佈尋親消息?現在網絡這麼發達,如果你哥哥看見消息肯定會和你相認的。」

「我每年都有在網上發佈消息尋親,但是十幾年來,如石沉大海,毫無哥哥的消息,我不死心,想繼續在長江生活下去,我相信總有一天,能等到我親生的哥哥。」

「你認為胡可可能是你的親生哥哥,所以,你怕他被警察抓起來,於是你謊稱不認識胡可,對嗎?」

「是的,我心裏是這麼想的。」

「你在哪裏見過胡可?」

「在一棟爛尾樓里。」

「他在爛尾樓幹嗎?」

「也是撿垃圾,但是,他不是以撿垃圾為生的,因為他把撿到的廢品全部送給我,我覺得這個人很奇怪,更奇怪的是他竟然和我很像,我想可能是我的哥哥,我把情況向他說,他笑着對我說:『兄弟,我的親生媽媽還健在,我不是被父母抱養的,你就別想那麼多呵』。」

「也許他不想認你這個弟弟呢?」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叫他留一個手機號碼給我,但是他說不方便,以後最好不要再見,不過,我後來又見到他了,我在萊山的楠木公園遇到了他,他正在鍛煉身體。」

「於是你又上前和他套近乎?」

「對,他穿的衣服全是名牌運動服和運動鞋,頭髮也梳理得一絲不苟,總之,不像我這麼落魄。他照樣對我不冷不熱,對我保持着警惕,好像我是小偷似的。」

「你知道他是幹什麼的嗎?」

「他說自己是炒股票的,那玩意兒太深奧,他想和我說,我也不懂,還是咱們收廢品踏實。」

「你知道他住在哪裏嗎?」

「他不跟我說,但是,有一次我看見從一棟出租屋裏走出來,他沒有看見我,我趕緊躲到旁邊去,以免被他發現。」

「具體住址在哪裏?」

「良田鎮紅光路貢生巷147號。」

不知不覺兩瓶酒喝光了,夜色已深,艾冬生說再也喝不下,要回家睡覺了。張洪亮叫來一輛計程車,把他送回去。看他上車之後,張洪亮立即打電話給江一明:「江隊,艾冬生說了,他說認識胡可,住在良田鎮紅光路貢生巷147號。」

「張老闆,你做得很好。等我們抓到人以後,你就來我們刑警隊領賞。」

「領什麼賞,就當我賣個人情給你們啦。」

「謝謝你,該領的賞還是要領,這是對舉報人激勵。」

「哈哈哈,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江一明和周挺去找榮成華了解情況,他說貢生巷147號的房東名叫項洪,今年61歲,和老伴住在房子裏。房子一共7層,每層都是兩房一廳,結構簡直明了。

江一明叫他帶路,一起去找項洪。他們來到項洪的樓下,榮成華去按門鈴,項洪認識榮成華,他聽了榮成華的聲音之後,把大門打開,讓他們上去。項洪住在7樓,1到6層都已經出租,項洪夫妻就是靠租金過日子的。

他們來到7樓,項洪已經站在門邊迎接他們,江一明自我介紹完之後,掏出手機,從圖庫里調出胡可的照片問:「項大哥,這個人你認識嗎?」

他接過江一明的手機,看了一會兒說:「他好像是我的租客祝玉山。」

「你有他的身份證複印件嗎?按照要求你有權力向他要身份證的。」

「有,我還和他簽的合同。」

「請您把它拿來給我看看。」

項洪點點頭,去房間里拿身份證的複印件,他很快就把它拿出來,遞給江一明說:「請看。」

江一明接過來看,原來祝玉山是湖北孝感鄉下的,雖然複印件的相片很模糊,但是他的五官輪廓很像胡可,江一明把他的身份證號碼輸入戶籍系統進行查詢,結果查無此人,可見這是一張偽造的身份證。

祝玉山的嫌疑陡然增大:「祝玉山住在幾樓?」

「住在6樓。」

「幾個人一起住?」

「就他一個人。」

「一個住兩房一廳的房子,這也有點浪費吧?」

「他說一間當卧室,一間當工作室,他說自己是炒股的,需要一間專用的工作室。」

「他都和哪些人來往?」

「我沒有看見過他和人來往。」

「他住在你家幾年了?」

「差不多6年了。」

「他和你的關係好嗎?」

「不好,也不壞,他連付房租都是用微信轉賬給我的,這上下樓的,有必要這樣嗎?」項洪有點想不通。

「他很怕接觸人吧?」

「對,有時買菜回來的樓梯上遇到他,他只是例行公事地點點頭,好像不想和我們多說一句話,真是一個怪人。」

「他現在在家嗎?」

「不知道,他白天大多數都睡覺,晚上才出去,但是他很少出門,是一個典型的老宅男。」

江一明認為祝玉山應該是胡可,但是沒有見過真人,不能斷定他就是胡可,什麼巧事他都遇到過。他想到底要不要叫項洪去叫門呢?如果胡可在房間里安裝電子眼,會不會驚醒他?發現房東開門進去房間,他極有可能會知道事情不妙,從而潛逃。

如果不去叫門,又不能確認祝玉山是不是胡可,最終,江一明覺得應該試試看,如果他是胡可,當場就把他帶到刑警隊做DNA比對,這樣他就沒有機會逃走。

江一明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項洪,叫他試着去騙開祝玉山的門,項洪說可以,於是,他們來到了6樓,由項洪去按門鈴,但是門鈴響了很久,都沒有人來開門。

項洪接着用力去拍打大門,大聲叫着祝玉山的名字,說他家的廁所漏水啦,他叫來了兩個修理工來修理落水管……但是依舊沒有人來開門,此刻是上午11點,按理說祝玉山應該有家裏睡覺,他怎麼有可能不在家裏呢?會不會他嗅到什麼危險而不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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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號重案組之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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