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巨人的肩膀
「我的功法你學的了嗎？」
燭龍躥到黎蠻面前，瞪着獨眼，冷冷道。
到現在，燭龍還沒有教，不是他眼界太高，不懂得低階功法武技，用他的話說，黎蠻一切都在最低階段，最重要的就是基礎！
所以，必須要打好最牢固的基礎，才能接受他的訓練，否則傳出去，定然會壞了他一方始祖真靈的名頭！
對於燭龍的『自賣自誇』，黎蠻已經習以為常，但也不得不承認，這話極有道理，畢竟他本身就是習武的天才，否則天賦再好，也不會有如今成就。
更重要的是，相處至今，燭龍對黎蠻耳提面命，教導的多半是為人處世，修身保命之道，這是黎蠻以前沒機會接觸的東西。
若非感覺的出燭龍確實在保護自己，黎蠻壓根就不會讓他在身邊。
「哼，說來說去，你還不是沒的教？」
黎蠻不想跟他胡攪蠻纏，拿起《龍虎金剛訣》翻閱起來。
「你敢瞧不起本龍？」
燭龍有種被看扁了感覺，一甩尾巴壓倒書卷，噼里啪啦翻閱起來。
「你又沒法修鍊，看什麼？」
「當年本座吃的人比你見的都多，區區螻蟻的基礎功法，隨便改編一下，也比這個強！」
「你......」
黎蠻無言以對，有時候他根本不相信燭龍，有時候卻又摸不准他到底是什麼來頭。
他說自己是龍吧，可沒有爪子和角，而且只有一隻眼睛，與黎蠻所聽到的龍的形象差別太大。
說他是條蛇吧，又能言會語，知識之廣博連他最敬畏的爺爺黎萬鈞都沒法比。
但要他相信燭龍是條龍，打死都不肯承認，因為龍在他的印象中，那是呼風喚雨，移山倒海，擁有時間最強大力量的存在，跟燭龍這竹籤似的小身板根本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這功法還算不賴，只不過破綻太多，拿筆來我給你改了，你照着修鍊便是！」
燭龍用尾巴捲住毛筆，唰唰龍飛鳳舞一番修改。
「你沒誆我吧？」
黎蠻大皺眉頭，看着被改的面目全非的《龍虎金剛訣》心裏着實沒底。
雖然燭龍的字跡確實有種非凡的韻味，但怎麼看都覺得不靠譜！
「嘁，你就放心修鍊，別說你們人族的身體經脈構造，就算是最神秘的靈魂......你就放心修鍊！」
燭龍恥笑一聲，就差拍著胸脯打包票。
「好，我就信你一次！」
事實上，黎蠻不知信了燭龍多少次了，否則也活不到今天。
「虎踞龍盤，內息轉圜，穿絡過......」
趁著活絡金丹的藥力在體內還有盈餘，按照初始口訣，黎蠻說練就練，當即盤膝坐定，眼觀鼻、鼻觀心修鍊起來。
「小子，敢瞧不起本龍，我修改過的功法，最起碼也能助你比其他人速度提升......嗯？」
燭龍得意不已，好似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可搖頭晃腦間卻看到黎蠻的神色不對勁。
嗡嗡！
只見黎蠻頭頂升起一個氤氳氣旋，那是汗水蒸發所致，原本這是修鍊正常表現，可黎蠻滿面紫紅，青筋暴起，好似經受着異常痛苦！
「不對啊，這......這是經脈逆亂的跡象啊，小子，小子，快醒來！」
燭龍越看越不對勁，卻又不敢直接打斷，只得連連呼喚。
「噗哇......」
話音未落，黎蠻張口吐出一口鮮血，仰躺在床上抽搐不止。
「小子，我說你是不是沒有根據我改的修鍊？」
「我......我完全就是按照你所說修鍊，可......可內息在體內根本不受控制，每每要進入凝練真氣階段時，感覺體內好似有股特殊的力量，將內息從另一個方位強行拉拽走。
我以為是傷勢複發，強行調轉內息，結果......結果......咳咳！」
看着咳血不止的黎蠻，燭龍獨眼中閃過一抹驚色，呢喃道，「怎麼會這樣？莫非......莫非......」
「臭泥鰍，你嘀嘀咕咕什麼？說，是不是故意整我？」
黎蠻氣不打一處來，好不容易恢復了點力氣罵道。
「你跟我說說，那股力量拉拽着你的內息是往哪個方位走？」
燭龍第一次沒反擊，認真問道。
「這兒，這兒，還有這兒，每次我運功要凝聚真氣，都會這樣！」
見他說的嚴肅，黎蠻不敢隱瞞，詳細說了出來。
這次運功修鍊跟以往不同，以前都是錘鍊內息，但煅真境功法就是調動內息后不斷淬鍊成真氣，複雜了許多倍。
就好比下的雨水，在地上積少成多，最後匯聚成流，再流入江河湖泊，最後融入大海，當然這是后話。
簌簌！
燭龍聽了直接在桌子上遊走起來，好似一個背着雙手來回踱步的老頭。
黎蠻不明所以，而且體內劇痛翻湧，也沒有打擾，自顧自休養平復起來。
「小子，你可能永遠修鍊不了煅真境功法了！」
不知過了多久，黎蠻差點被燭龍的話驚得吐血三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別問我為什麼，問了我也不會說，也沒法跟你說清，能告訴你的是，要想凝聚真氣，突破煅真，乃至往後不入先天，都得靠你自己！」
「你唬我呢？雖然我平時對你不怎麼尊敬，但怎麼也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這玩笑可不要亂開！」
「我沒開玩笑！」
燭龍嚴肅無比，不比當初在黎蠻『威逼』之下籤訂生命契約時差，「我可以再告訴你一點，這個原因，跟你丹田恢復有關。
任何人的煅真功法都不會適合你，強行修鍊只會落得一個下場，那便是走火入魔，經脈錯亂！」
「我艹......你玩我呢？」
黎蠻還是不信，可看着燭龍嚴肅認真的樣子，心下又不免打鼓，「不修鍊別人的功法，你讓我怎麼辦？難不成要一輩子在內息境？」
一輩子做最底層的武者，黎蠻不甘心，可事實擺在眼前，又讓他絕望！
「自創！」
燭龍深吸口氣，黑白獨眼中閃過一抹異常糾結的目光道，「只有自創，這是你唯一的出路！」
想來，他也不想這樣，因為黎蠻在他看來，完全沒有資質自創功法。
古往今來，自創功法的人並不是個個成為移山倒海的強者，甚至還會在自創功法后止步不前。
究其根本原因便是，能創出這一境界的功法，不代表能創出下一境界的功法，即便僥倖創出，等待的將是更難的高深境界！
人力有窮時，天賦也有窮盡，當天賦潛力耗盡，迎來的便是孤獨與鬱郁！
燭龍乃是絕世始祖真靈，他的功法乃至秉承天地而生，而他本身又是天生地養，即便如此，也是千辛萬苦才到了這一境界，深知自創功法之難。
雖然與黎蠻結下生命契約，可在他眼中，黎蠻不過是承裝着本源神物的容器或載體，只待時機一到，他便會取走。
最重要的是，黎蠻的天賦遠沒有到自創功法的地步，最起碼，他沒有看到一絲可能！
事實上，他比黎蠻更不願意看到這個結果，可在某種程度上，燭龍已然察覺到，本源神物對黎蠻的身體產生了影響，亦或者說是改造。
「我不信！」
黎蠻年輕氣盛，乍停自己無法突破煅真，一咬牙，按照黎家祖傳的煅真功法修鍊起來，「噗哇......」
短短數息，黎蠻再次吐血，直接暈倒，比之前遭受的痛苦更甚！
「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嗎？你無法突破，便無力自保，若你死了，本源神物必然會引起蠻荒大亂，我......我愧對天地啊！」
看着昏迷抽搐不止的黎蠻，燭龍獨母中閃過一抹懊悔，似乎在懊惱自己不該衝動行事，以至到了今天無法逆轉的危局！
啪啪啪！
燭龍在黎蠻身上要穴連連擊打，雖然無法和北辰星一樣用真氣推宮過穴，但卻可以起到緩解作用，很快黎蠻便醒轉，神情落寞無比。
任誰武道剛剛起步，便受到這般打擊，都會如此。
「你也別灰心，我的功法也是自創而來，只要你有心，未必不能成事。
依我看，只要你成功，最起碼先天修為是一定了，以這樣的實力，保護家族，傳承九黎府足夠！」
燭龍於心不忍，寬慰道。
「龍哥，謝謝！」
讓燭龍有些訝異的是，黎蠻雖然神情落寞，但眸子裏的光芒卻前所未有的堅定，「爺爺教導過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可以看的更高更遠。
如今的我，已經失去了站在巨人肩膀上的資格，但卻想通了一個道理！」
「什麼道理？」
燭龍當然明白這句話什麼意思，有前人的功法在，後者可以少走很多彎路，這也是為何，許多人會選擇強者做師傅的原因。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固然能讓人看的更高更遠，但巨人停步不前，我勢必無法前行一步，稍有差池，便會摔的粉身碎骨！」
「唯有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走出自己的路，才能有無限可能！」
黎蠻緊握雙拳，身上湧現出一股常人無法直視的氣勢！
讓人無法想像，就是這樣一個身受重傷的少年郎，在剛剛經受無法修鍊的打擊后，會有這等超凡脫俗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