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父女

臨近年關，各行各業都奔向了自己衝刺的時間段。

為了年底可以有一個好的數據呈現在所有人的眼前，每個行業的人都開啟了拚命的狀態。

韓語湘搬回自己家住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自從上次跟向辰在賓至如歸分開，也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了。

雖然韓語湘不願意承認，但一切都好像是冥冥之中註定一樣。跟向辰互動頻繁的時候韓語湘的工作如有神助，一段時間沒有互動，彷彿就陷入了工作瓶頸。

下班之後就伏在書桌前，韓語湘已經記得不這是自己第幾天這種狀態，沒有奮筆疾書，也沒有展開其他的工作思路，只是大腦一片空白，卻又不是放空自己。

「你是不是跟那個臭小子鬧矛盾了？」

韓之禮站在韓語湘卧室的門口，韓語湘房間的地板被一層厚厚的地毯鋪着，其邊緣就像是棋盤上的楚河漢界一樣，讓韓之禮隔江而望，卻不敢逾越半步。

「我沒事！奶奶已經睡了嗎？」

韓語湘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隨手梳理了一下自己凌亂的髮型，不太想讓父親看到自己比較喪的一面，可事與願違，韓語湘越是梳理，她的妝容就越不聽話。

「不用捯飭了！你這樣子我已經看了五天了，每天下了班之後都是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

韓之禮試探的邁了一步進女兒的房間，見後者沒有過大的情緒反應之後，膽子才逐漸的大了起來。

這是父女兩個關係緩和之後，韓之禮第一次走進自己女兒的閨房，所以處處都顯得小心翼翼的。

「你奶奶和張姨都已經睡下了，我過來看看你，是工作上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嗎？」

韓之禮坐在女兒的床邊，只坐了半個屁股，心中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自己現在的感覺就像是當初第一次進妻子的閨房的樣子。

韓語湘扭頭看了自己父親一眼，而後又把頭埋在了書桌上。

「以前聽人說過『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陽光。』可是現在我卻覺得，對於我而言，這句話應該導過來說。」

把頭埋在雙臂之間，韓語湘發出的聲音有些沉悶。

既然父親已經戳破了自己的偽裝，那麼韓語湘也就不打算裝模作樣了。

從小到大，自己都堅持正義必勝，可是自從遇到向辰以後，韓語湘卻發現自己堅定地信條竟然在一點點的鬆動。

就比如在賓至如歸的衝突，韓語湘自然是不希望向辰受到欺負的，可明知道向辰的行徑是不對的，自己卻不能阻止，那股來自職業的譴責，一直都圍繞在韓語湘的心頭。

為了減少這樣的焦慮，韓語湘已經很克制自己不去打擾向辰的衝動了，可是之前的拐賣兒童，又加上最近的兩具無名屍體，都是沒有任何頭緒。

之前生活總可以跟向辰發生交集的時候，韓語湘並不覺得這是什麼難題，可是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向辰，韓語湘總覺得自己被什麼東西給扼住了呼吸一樣。

看着自己女兒痛苦的樣子，韓之禮的心中已經有了盤算，不管這件事是不是跟那個叫向辰的小子有關係，只要自己的女兒不開心，就全部都歸罪在他的頭上，准沒錯！

「三字經說『人之初，性本善』。不過到後來，大量的數據都能證明多數人都是自私的，慾望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法遏止的東西，它無跡可尋，卻催生人的心態想四面八方生長，有好的，也就會有不好的。」

韓之禮先是拍了拍韓語湘的肩膀，有摸了摸自己女兒的頭，彷彿很多年前，韓語湘拿着不會做的數學題找韓之禮求助一樣，可惜的是韓之禮的數學一直都不怎麼好。

現在也是如此！

「所以我覺得，當一個人做不到無私的時候，自私一點也沒有什麼不可以。」

韓之禮微笑着說道，這種笑容只能出現在一個父親的臉上，那笑容可以對全世界訴說，我女兒面對的所有困難，我都可以為之擺平。

「爸，你就不要安慰我了！」

看到韓之禮臉上的皺紋，韓語湘也是在自己的臉上擠出了一個笑容。

然後韓之禮臉上的笑意更加的舒緩，落入韓語湘的眼中，不由得她整個人也跟着放鬆了。

「爸爸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的問題，貌似即使你願意完整的敘述，爸爸也回答不了你。」

韓之禮說話的聲音舒緩平靜，女兒在身邊，天塌下來自然是當父親的給頂回去，這個沒有什麼好遲疑的。

知道自己跟女兒之間隔着溝壑，韓之禮也不強求，只是希望跟自己閨女遙遙相望的時候，可以盡量的將女兒的面容看的清晰一些。

吐出一口氣，且悠長。

這種時候都應應該點燃一支香煙的，但是在閨女的房間，儼然已經成了幻想。

「不過爸爸可以給你兩條建議。」

微笑過後，韓之禮看向自己女兒的目光中充滿了睿智。韓語湘想着，可能那些崇拜父親的人，大多都是見過父親這個瞬間的，韓之禮說話的語速不快，韓語湘也不催促。

「第一，世上有兩樣東西不可直視，一個是太陽；另一個是人心。永遠都不要去試圖看懂一個人，更不要自以為是。第二，做你自己，因為別人已經有人做了。」

緩緩起身，這一刻韓之禮才忽然覺得自己的年歲確實大了。

韓語湘沒有把自己的問題闡述明白，韓之禮亦是沒有給出一個年長智者的答案，只是那盡在不言中的些許微妙，都已經被兩個人給看的清晰透徹。

輕輕的捶了幾下腰，韓之禮做深呼吸的時候也是輕輕的。

舒緩自己的身體，然後向著門外走去。

風煙俱凈，天山共色。從流飄蕩，任意東西。這才應該自己女兒的生活，哪能因為讓她因為春傷秋悲這些小事趕到不開心呢？

砸了咂嘴，回憶了一下自己給女兒的建議，即使有些跟自己的道德觀點向悖駁，韓之禮也不認為有什麼不妥，疼女兒這件事，就沒有錯誤的方向，唯一沒有處理好的地方就是自己給的建議有點啰嗦，那些困擾自己女兒的問題，韓之禮現在想來，無非就是『去他媽的』四個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