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閑事

看着韓之禮氣哼哼的樣子，饒是心中充滿了委屈，黎泓源也只能在韓之禮的面前陪笑，誰讓上了他最看中的女弟子的人，是自己的門生呢！

自從那可憐的女孩在京城被拋棄，連帶着自己都披上了薄情寡義的名頭，以至於這些年韓之禮一直討厭京城來客，黎泓源也不敢再帶隊來望海大學的原因。

無言以對！無顏以對！

「好多年不來了，這望海大學變化的也是一日千里，韓大哥您身體硬朗，小弟也是開心。」

跟韓之禮一起走在望海大學的柏油路上，黎泓源左右觀瞧，有些景物還有些印象，有的已經煥然一新了。

知道韓之禮不待見自己，不過黎泓源可是不跟韓之禮見外，沒有話題可以找，感情淡了也可以慢慢培養，一把年紀了，除了這枯鄒的麵皮，已經算不得值錢了！

跟在韓之禮的身邊，韓之禮越是不耐煩，黎泓源就越是覺得歡樂，反正整個望海大學，能負責接待自己的，也就只有韓之禮一個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我的身體硬朗是真的，畢竟能吃能喝，不然怎麼報仇呢！」

韓之禮冷冷的回應了一句，換來的算是黎泓源不斷的點頭稱是。

「對對對！要是因為這個理由，我還要多感謝一下我那個不爭氣的徒弟，老哥你健康了，我就比什麼都開心。」

黎泓源笑着說道。不過他笑的越開心，韓之禮的臉色明顯就越難看。

「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韓之禮冷哼了一聲，不過黎泓源卻不再在這個話題上跟韓之禮糾結了，轉頭望向遠處的風景，此去經年，頗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覺。

「我記得我最後一次來，這個荷花塘還只是你們大家的一個想法，現在都已經建成了，老哥你的化緣能力，着實是讓人羨慕的緊呀！」

黎泓源背着手，滿眼的風景，讓人怎麼可能不心曠神怡。

「我化緣的能力不值一哂，倒是你的原則問題，也是讓我佩服！」

韓之禮說話有些陰陽怪氣，自己為了學校和學生的事，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有人會敬佩，也有人會奚落，對比韓之禮早就很強的抵抗力了。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想要亡羊補牢，可是卻已經晚了，看到韓之禮的神色，黎泓源就下意識的繃緊了自己的身子。

果然，開啟了嘲諷模式的韓之禮，直接秒殺了黎泓源。

「你這老小子，肯定是知道你們京師大的學子在望海都夾着尾巴做人，所有臨時派你來撐場面！即使你不願意來，也不得不硬著頭皮接受命令！」

韓之禮指著黎泓源一臉嫌棄的說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在你身上體現的但是淋漓盡致，難能可貴的事，你還是很開心顏的！不愧是京師年輕一輩的楷模！」

神情和語氣儘是鄙夷，韓之禮絲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表情變化。

「臨危受命！而且這都是人情世故啊！」

黎泓源苦笑着為自己辯解了一句，也是無奈的嘆息說道：「在京城那樣的地界，想要像老哥您這樣一心只為傳道受業解惑，太難了！」

背着手，沿途韓之禮就沒有給黎泓源介紹過望海大學的風景，黎泓源也不開口詢問，就是跟在韓之禮的身邊，笑呵呵的。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自家的苦，不足為外人道也！

兩個老人漫步在校園之中，遠在場館里的學術交流似乎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只是因為黎泓源的到來，京師大的學生們也不再是畏首畏尾，針鋒相對，也是連下了幾城，可能對這次交流的最終結果不會有什麼影響，不過也算是沒有輸掉京師的風采。

坐在私人小廚里的兩個老人還在較勁，只不過是從高談闊論，變成了酒色財氣。

「如果不是因為第一天的意外，我們京師也不會發揮的有失水準，要不是相信老哥你的人品，我都懷疑那個打手是你們望海大學安排的！」

黎泓源放下酒杯，兩個老人的臉上都有了些許的微醺，黎泓源在韓之禮的面前，說話的聲音也大了一點。

「我怎麼可能做那麼無聊的事，不要以為自己在京城，就可以代表京城了！」

韓之禮說話的時候臉色也是泛起了微紅，在辯理這件事上，韓之禮從來都沒有認輸過！

「那…那個打手是怎麼回事？」

黎泓源看着韓之禮，眼神中有了一絲精光！

「誰知道你們的人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我們望海人傑地靈，做一些行俠仗義的事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韓之禮淡淡的瞥了黎泓源一眼，根本就不中計，繼續喝酒吃菜，並且提示黎泓源，「你可是說了請客的，一會吃完了，可別賴賬！」

連吃帶喝，韓之禮還不忘提醒黎泓源記得買單。

黎泓源笑着搖頭，對此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不過隨即也釋然，若不是如此，怎麼會支撐的起這麼大的學校？

「自然是不會賴賬的，但是老哥你，這次不獎勵一下你們的學生？力壓京師大，這回可最後炫耀一年的可！」

黎泓源摸著下巴，不知道是在品評酒的滋味，還是菜的滋味。

「才贏了你們就值得炫耀了？」

把酒杯里的酒喝完，韓之禮一臉瞧不上的說道：「只不過是地理位置好罷了，驕奢淫逸，不成氣候！」

抓緊吃了幾口好吃的，韓之禮生怕一會跟黎泓源吵起來，浪費了這一桌子的美食。

「老哥，你這話，我就只能聽到一股酸酸的檸檬味！」

黎泓源笑着說道。

「你剛才那話不酸？怕是京城的那幾個老傢伙都酸的掉牙了，才派你來的！找回場子，行啊！把道給老子劃下來！我韓之禮接着就是！」

漲紅著臉，韓之禮宛如鬥雞一樣。

「你看看你！好歹也是為人師表，怎麼一提到京城，就憋著勁兒要跟人打架？一把年紀了，好好的做做學問，就不行？你也算是當代大儒了，怎麼說話還跟潑皮無賴似的？」

黎泓源端著酒杯，一連發出很多個提問，然後又是無奈的笑了笑，自顧自的喝酒。

反正身邊的韓之禮也不願意跟自己碰杯，索性也就不討沒趣了！

「這望海山清水秀，可是看得多了，怕也再難寄情，不知道老哥有沒有興趣到京城住幾年？」

半天不說話，黎泓源又厚著臉皮貼到了韓之禮的身邊。

詢問的看着韓之禮，靜靜地等待他斟酌之後的答案。

作為當代的大學者，偏居一隅那是古時候隱士才會做的事情，融入生活，才能更好的把文化傳承下去。

百家爭鳴的時候，大家都沒有輸，可是現在碩果僅存的教派還有幾個？

不能格新之至，即使不會輸給對手，也會輸給這個時代！

在京城那樣的地界，它或許沒辦法幫你成為第一，但你永遠不會跟這個時代脫軌。

「你是來當說客的？」

韓之禮看向黎泓源，眼神中的醉意清醒了幾分。

「只是不忍心看老哥你這一身的學問埋沒，在京城，有多少人對您這位大師翹首以盼啊！」

黎泓源情緒微微有些激動的說道。

韓之禮深深地看了黎泓源一眼，緩緩的把醉意給壓了下去，說道：「還是算了，京城或是魔都那樣的地方，紙醉金迷，燈紅酒綠，誘惑太多，不利於做學問！」

「喝酒！」

黎泓源舉杯跟韓之禮碰了一下，這是兩個老人的第一次親密接觸。

繼續在餐桌上掃蕩，一些雙方都知道結果的事情，兩個老人也就閉口不提了。

「你這次來，不光是為了給京師大的那幫孩子撐場面的吧？」

餐桌上，已經快要光碟了，已經吃飽了的韓之禮把餐盤和酒杯往前一推，開始了跟黎泓源談正事的模式。

雖然提出這個問題韓之禮也覺得有些可笑，可是他就是想問一句，這麼多年都躲著自己的黎泓源，怎麼就突然敢來望海大學看望自己了呢？

「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

黎泓源也是放下了筷子，正襟危坐的看着韓之禮。

沒有急着回答黎泓源，韓之禮轉頭望着更遠的地方，悠然說道：「這所大學最開始的時候，只有幾間房子。我四處化緣籌措，慢慢的一點一點添置，東西也逐漸的多了起來。或許現在看起來有些奢靡的味道，可好不誇張的說，這所學校的一草一木，都是我一點一點要來的，這麼熟悉的環境，有了不一樣的味道，我怎麼可能會察覺不出來？」

韓之禮看着黎泓源，目光深邃，彷彿是可以看穿什麼似的。

黎泓源微微嘆息的說道：「果然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搖頭苦笑，黎泓源也是不對韓之禮隱瞞。

「京師大的隨行團里，有一個叫蔡坤鵬的，這次在望海丟了面子，一直想要找回來！可是望海有老哥你這尊大佛，不把你安頓好，一些人動起手來，總是不太安心！」

黎泓源說話的聲音很輕，不過韓之禮臉色的變化就多彩了起來，然後不由得笑了一聲，竟是沒有想到，自己一個教書匠，也會被人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