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夢回

證明一個人的價值的方式有很多種，學生時代的前期和中期主要是靠分數說話，你有沒有勤奮努力，你有沒有刻苦用功，一到十的阿拉伯數字組成的組合都可以展現的一清二楚，高分數的孩子領獎勵，低分數的孩子挨批評。

然後到了後學生時代，學分逐漸的淪落成了輔助工具，慢慢的位置就決定了地位，決定了成功。就比如說，有人坐在了學生會主席的位置上，有人坐在局長的位置上，他們的薪水相比於所謂的成功人士顯得極其微薄，但在所謂的成功人士眼中，這些人依舊身處在自己的行列當中。

不過大部分人，沒有那麼成功，他們謙卑的用盡全部力氣生存。只是沒有人站出來能為這些人說上一句「請不要覺得他沒錢沒地位混得不好，就是他不努力，不上進，他就活該，或許你沒有看的，他真的很努力了……」

這樣的話對於一年以前的凌雲來說，不過是付之一笑的故事，但對於此時此刻的凌雲，他本人卻是深有感觸。

同是勤工儉學的學生，當他從食堂被調派到私人小廚的時候，周圍人那些羨慕的目光，是掩飾不住的。而凌雲也有一番驚喜，畢竟私人小廚的薪水可是要高出食堂許多的。

不過很快的，凌雲就知道了什麼是樂極生悲了。

調到私人小廚之後，凌雲才剛想着自己的收入，卻忘記了，在這裏吃飯的大學生，多數都是自己曾經的老相識。

當班的第三天，凌雲就見到了曾經跟着自己混跡的一個人，具體的名字凌雲已經記不清了，但那個人把菜單交給凌雲之後，只吩咐了一句上面的才隨便點，然後微微一愣便快步離去。看着那人離去的背影，凌雲便知道，今天自己肯定是跟好運氣沒什麼緣分了！

果不其然，那人離去之後，並沒有多久，凌雲便被安排到去包廂服務。

走進包廂，連一個深呼吸的時間都沒有，各種嘲笑和奚落的聲音便在凌雲的耳朵邊響起。

微微皺了皺眉頭，不過好在之前凌雲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對於現在眼前發生的這一幕也不算太意外。

「各位的菜單我已經幫忙下好了，都是私人小廚點餐率最高的菜品，有葷有素，冷熱咸宜，十八個菜足夠各位享用，而且不會浪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凌雲說話的時候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平和一點，但還是被人挑出了毛病。

「你怎麼知道我們就吃的完不會浪費？你計算過我們這些人的食量？」

方新成斜着眼看向凌雲，而凌雲也是平靜的看着方新成。

「如果不夠的話，各位可以再點單的。」

凌雲看着方新成，面如平湖。這樣的套路凌雲異常的熟悉，畢竟曾經自己也這樣奚落過別人，而且那時候甘願給自己當槍用的，也是方新成。

所以凌雲不再跟方新成糾結，而是把自己的目光全部都投向坐在主位上的鄭子凌。

「您看成嗎？」

凌雲有禮有節的說話，但依舊是有人不願意就此放過他。

「這不會是你多拿提成的套路吧？我們這一桌飯菜，你能拿多少提成？夠你請小女孩看一場電影的嗎？」

在方新成的身邊，有一個戴着眼鏡的男生，這次根本不用方新成，就有人代勞了。

「不是你們通知我幫你們點菜嗎？」

凌雲好奇的問道，語氣不卑不亢。

「算了，大家還是一起先吃個飯吧。」

鄭子凌親自倒了一杯水，向前推了推，示意這是給凌雲的，只不過並沒有推送到凌雲的面前。

這算是給飯前的交鋒暫且畫上一個句號，方新成身邊的小兄弟感激的看了鄭子凌一眼，而鄭子凌也是微微一笑，表示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過微笑的同時，鄭子凌的心中也是閃過一抹得意，似乎拉攏人心自己就這麼輕易的做到了，周圍這些人的作風自己雖然不喜歡，但眾星捧月的感覺，卻是讓鄭子凌欲罷不能。

「凌少爺，您是鄭家的少爺，過去我們家還沒有破敗的時候，我尚且高攀不起，現在更是不值一提。」

凌雲端起鄭子凌推到桌子中間的杯子，杯子當中的水還有些燙，但凌雲還是一飲而盡，這一舉動，凌雲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現在我可以走了嗎？如果有需要，各位可以隨時叫我。」

凌雲微微欠身，就要退出包廂，但就在凌雲轉身的瞬間，包廂內的門卻被人給搶先一步關上了。

「服務員同學，我們坐在這裏，到現在為止飯菜還沒有端上來，你就轉身離開，這樣不太好吧？」

剛才的眼鏡同學這次總算是找到了一個正確的突破口，而坐在主位上的鄭子凌也是皺起了眉頭，從小到大，敢這樣直截了當的拒絕自己的人，不多見。

「從前有幸跟凌叔叔有過幾面之緣，但跟你還沒有見過，所以就打算跟你一起吃個飯，這點小事都要拒絕嗎？」

鄭子凌向前傾了傾身子，相對來說，這代表一個人已經開始引起了他的注意。

從進包廂開始，到現在，已經給了凌雲足夠的時間做深呼吸。

既然包廂的房門被人關上了，那就沒必要再想辦法走出去了。

轉身面對鄭子凌，凌雲用眼神逼退了左右兩邊的人，然後拉出椅子就坐在鄭子凌的對面。

凌雲還沒有說話，但已經讓方新成短暫的出現了茫然，恍惚間彷彿夢回一年前，那時候的凌雲還是一個富家少爺，那時候自己周圍這些人，也曾像是捧著鄭子凌這樣的捧著凌雲。

方新成眨了眨眼睛，這才確定現在自己眼前的凌雲不是一年之前的凌雲。

「凌少是吧？」

凌雲笑了笑，然後抬手不給任何人開口說話的機會，繼續開口。

「鄭家是你的依仗，你的身份也足夠成為這裏所有人的依仗，所以有你在這裏，各位都有足夠的資格來評判我，但我最近新交了兩個朋友，在他們的身上我學到了一個道理，我叫凌雲，不管有什麼，來吧！」

凌雲和鄭子凌相視而坐，即使凌雲現在穿着的是服務員的制服，但落在別人的眼中，這就是兩個大少在飯桌上的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