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不放棄

第二百五十章:不放棄

常尛的每個字說得都是費力的,因為她太清楚,她的這些話,會給顧世安帶來這樣的打擊。

顧世安抱着她的手一點點的鬆開來,整個人就如被扯壞的木偶一般,蒼白著臉失魂落魄的坐着。

她的唇忍不住的顫抖著,她死死的咬住克制住。抬起一雙紅腫的眼睛看向常尛,啞著聲音說道:「我要去看看。」

這下不等常尛說話,一旁站着的駱莐便開口說道:「你現在的身體,必須要靜養。」他的視線落到了顧世安的腹部上。

病房裏在這一刻安靜極了,顧世安閉上了眼睛,隔了許久,才開口說道:「你們都出去吧,我想靜靜。」

她蜷縮起了身體來,將頭埋在膝蓋中。

在此刻,所有語言的安慰都是無力的。病房裏的常尛和駱莐站了片刻,退了出去。

走廊上的燈光熾亮,駱莐閉上眼睛靠在,想起了孫助理打的電話來,他無視前邊兒貼著的禁煙的標誌,抽出了一支煙點燃。他不相信,他不相信,不相信陳效就那麼走了。他明明一向都是最狡詐的那一個,怎麼可能栽倒在肖四和陳洵那種上不得枱面的人手裏。

他的胸口悶得厲害,一支煙還沒抽完,他就直接的掐滅了煙頭,開口說道:「我要出去一趟,顧世安她現在的身體經不起折騰,我會讓同事多多照看這邊,也麻煩你,照顧好她。」

他說完這話並不多說,不等常尛回答,轉身大步的就往電梯那邊走去。

常尛看着他的背影,久久的才收回視線來。

她是知道此刻顧世安是需要獨處的空間的,並沒有立即進去。她有些想抽煙,卻並不敢走遠。就在病房門口站着。

有腳步聲來來往往的,她恍惚得像是在另外一個世界一般。

常尛再次進病房的時候顧世安已恢復了安靜,除了一雙眼睛紅腫之外完全看不出什麼來。她將小胡送過來的粥給她,她慢慢的全都吃了。這才問常尛:「我能見見醫生嗎?」

這個孩子是堅強的。那麼的折騰他也沒有鬧脾氣。

常尛點點頭,替她掖了掖被子,輕聲的讓她躺着,她去叫醫生過來。

因為有駱莐的打招呼,醫生幾乎是立即就過來了。

顧世安叫醫生過來,是問孩子的狀況。她在昏迷時已經做過檢查,孩子的一切都是正常的。

她很平靜,向醫生道過謝之後便安安靜靜的躺着。一直就那麼側頭看着窗外。

搜索的工作一直在進行着,常尛的電話時不時的會響起,她幾乎不會當着顧世安的面接。只是每次回來,顧世安都會眼巴巴的看着她。

車子翻在了懸崖下,搜索工作是有難度的。儘管有孫助理親自盯着,但進行得仍舊是緩慢的。

常尛不忍心說出口,便選擇了沉默。

顧世安也不開口問,獃獃的躺了半天。這才對常尛說道:「阿尛,我想回家。」

醫院的四周都是冰冷的,冰冷得刺骨。她想回家,哪怕是看見他留下的東西,她也能心安些。

她是虛弱的,一雙眸子裏帶着乞求。

常尛別開了臉來,到底還是說道:「我去問問醫生。」

顧世安應了一聲好,低低的說了聲謝謝。

常尛出去沒多大會兒便回來,一起過來的還有醫生。因為駱莐打過招呼的緣故,醫生對她格外的關照。給辦了出院的手續,叮囑一定要靜養。情緒不要太過激動,有什麼不舒服馬上給她打電話。並給留了一個私人的手機號。

顧世安道了謝,在常尛的安排下出了院。

她是想去新房那邊的,想起那邊已經被抵押了出去,只得回了老房子。

陳效已經在這邊呆了一段時間了,玄關處放有他的拖鞋。沙發上還留了他的一件外套。每一個角落……撲面而來的,都是他的氣息。

疼痛再次的襲來,撕心裂肺的痛苦將她淹沒。顧世安克制着不讓自己發出一點兒聲音。

室內是冷冷清清的,常尛直接將她扶回了卧室。給她倒了一杯熱水。

顧世安克制不讓自己露出一點兒異樣,接過了水來慢慢的喝下。這才對常尛說道:「我沒事,阿尛你去忙你的。我想自己靜靜。」

常尛是不放心她一個人獃著的,低低的說道:「我就在外邊兒客廳里,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

顧世安看向了她,說道:「不,阿尛你回去吧。讓我一個人獃著。你放心,我不會做傻事。我只是想一個人靜靜。」

她說着看向了自己的腹部處。

常尛也看了過去,說道:「那我去買菜。」

她並不答應回去,說了句讓顧世安好好的躺着便輕輕的關上了門。

窗帘是拉着的,門關上,屋子裏陷入了黑暗中。顧世安閉上了眼睛,有淚水從臉上輕輕的滑了下去。一點點的浸濕了底下的枕頭。

外邊兒有時間響了起來,她閉上眼睛一動不動的躺着。然後在常尛買菜回來將自己整理好。

常尛沒多時便回來,她在卧室門口站了會兒,並沒有進去,而是去了廚房。

顧世安起來時外邊兒已經是一片漆黑了,室內燈光暗黃,暖和和的。常尛已經將飯菜擺上了桌,見她起來就像平常一般的笑笑,說道:「起來了,馬上吃飯。」

她就像是平常一般的。

顧世安生出了幾分的恍惚來。到底還是擠出了笑容,應了一聲好。

儘管兩人都表現得若無其事,但飯桌上的氣氛仍是僵硬的。等到吃完了東西,常尛這才看向了顧世安,說道:「世安,陳效媽媽已經打了好幾次電話了。你……打算怎麼處理。」

其實這事在這時候是不該問她的。但世界上沒有不露風的牆,他們遲早都會知道的。尤其是葉青,經過了和老太太的死別,陳效這邊……她顯然是無法接受的。

顧世安這才想起了離開的齊詩韻陳正康和葉青來。明明不過是幾天前的事情,現在卻覺得,像是過了幾個世紀那麼的漫長。

她想說點兒什麼,稍稍的動動,撕心裂肺的疼痛便蔓延到四肢百骸。她低下了頭,過了許久,才開口說道:「先瞞着吧。」

她甚至不敢想像,知道這消息,齊詩韻會變成什麼樣。母子倆之間的感情再怎麼淺,陳效也是她的骨血。

常尛點了點頭。齊詩韻打的是顧世安的電話,她這下又說道:「還得你給她回一個電話。」

齊詩韻的電話是打過了好幾次的,她一次都沒有敢接。

顧世安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好。

齊詩韻會將電話打到她這邊來,是因為陳效的電話沒能打通。而她又一直沒接。他們那邊已經不知道急成什麼樣了。

顧世安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剋制着讓自己的聲音平靜,這才給齊詩韻回了電話。

齊詩韻果然是着急的,開口便劈頭蓋臉的問道:「你去哪兒了,怎麼不接電話?」

顧世安說了句對不起,然後歉疚的說自己出去逛街了,手機忘記帶了。

齊詩韻擔心的是會出什麼事,聽到她說出去逛街了是鬆了口氣兒的。又問道:「陳效的手機怎麼是關機的?」

謊言是瞞不了多久的。顧世安閉了閉眼,擠出了笑容來,說應該是開會關機了。

她的語氣聽起來和平常沒什麼兩樣,齊詩韻那邊並沒有懷疑。只是讓她讓陳效有空的時候給她回一個電話。

兩人說話一向都是言簡意賅的,她也不多說,交代完便直接掛了電話。

手機里很快傳來嘟嘟的佔線聲,顧世安握着手機就那麼站着。緊緊的將眼睛合上。晚點兒知道,也好。

顧世安有先兆流產的跡象,因為駱莐的叮囑,多半時候常尛都是讓她在床上躺着的。大抵是怕她有什麼事兒,她晚上也不肯離開,和她躺在了一張床上。

安慰的話常尛一向都是不擅長說的,就那麼靜靜的陪着顧世安躺着。她的瞌睡異常的驚醒,只要顧世安稍稍的翻翻身,她便會立即醒過來。

這樣的夜晚無疑註定是難熬的,黑暗無限的蔓延著,彷彿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就走完了這一生。滄桑得,如同遲暮的老人一般。

顧世安一點兒睡意也沒有,如同在水深火熱中一般,閉眼皆是撕裂的疼痛。

到了天明十分,常尛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怕影響到顧世安,手機調的是震動。饒是這樣,在安靜的房間里嗚嗚的震動聲仍是刺耳的。

她正打算起身接電話,才剛動了動,就見旁邊的顧世安睜開了眼睛。她的視線落到了她的手機上,啞著聲音低低的問道:「誰打來的?」

電話是駱莐打來的。常尛並沒有瞞着顧世安,就說了句駱醫生。然後很快將電話接了起來。

才剛餵了一聲,電話那端的駱莐便說道:「應該還算是個不錯的消息。」他說到這兒頓了頓,接着說:「搜索進行得已經差不多了,車子裏只有一名死者。已經摔得面目模糊,但經過鑒定,不是陳效,也不是肖四。現在正在查具體的身份。」

他在電話那端是鬆了口氣兒的。只要陳效不在車裏,那就還有希望。

常尛卻是知道,事情也樂觀不到哪兒的。陳效沒在車裏,這當然是好事。但是已經一天一夜過去了,陳效如果是好好的,不可能不想辦法聯繫他們。

他走時孫助理還未接到顧世安,他是不會放心的。

常尛的心裏仍舊是沉甸甸的,並沒有在此刻潑駱莐的冷水,低聲的說道:「我知道了。」

駱莐在寒風中扯了扯領口的扣子,又說道:「也告訴顧世安,讓他好好養胎,等著陳效回來。陳效……如果知道有了孩子,一定會很高興的。」

他說完不等常尛說話,直接便掛了電話。

陳效沒有在車裏,大家無疑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孫助理雖然早已熬得眼睛通紅,但以最快的速度繪出了附近的平面圖來,推測肖四最有可能逃往哪兒。

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不去想最壞的結果。

常尛才掛斷電話,顧世安就看向了她,問道:「是不是有什麼新的進展了?」

她的眼中是帶着期待的。那麼的微弱,彷彿隨時會被撲滅。

常尛擠出了笑容來,說道:「好消息,陳效並沒有在車裏。」

這確實是一個好消息。顧世安的心頭的大石落了下來,眼前一陣眩暈。她的眼中有淚花閃現出。又將那些淚花給忍了回去,看向了常尛,問道:「肖四在嗎?」

她要確定的是,肖四是否還活着。她還算是冷靜。

「也沒在。裏頭只有一位死者,應該是他的司機。他們現在正在繪製肖四最有可能逃的路線。應該過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人。」

顧世安是清楚的,這話純屬是安慰的話。她點了點頭,擠出了笑容來。

經過這一著,兩人誰也睡不着了。常尛索性起床,然後開始給顧世安煲起了粥來。怕顧世安會胡思亂想,她讓她躺在了沙發上,然後打開電視。想藉著電視轉移她的注意力。

肖四在臨城盤桓多年,早已狡猾得是只老狐狸。車子由著司機開走,但他卻並不知道去了哪兒。小木屋附近的山都搜了,但都並未見到他們的人影。

陳洵那邊孫助理親自去審過了,他不過只是肖四手中的棋子,哪裏會知道肖四逃亡哪兒。各種刑法都用了個遍,但仍舊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紙是包不住火的,最開始知道的是顧世安的大伯顧承平。他並沒有打電話,是直接上門來的。

他原本就不善言辭,這下更是沉默。只知道坐着一支煙接着一支煙的抽。他也並沒有留下來吃飯,只是說認識幾個朋友,會儘力的幫忙打聽。

老太太是次於顧承平知道的,她同樣的未打電話,直接過來的。她是不相信陳效出事的,讓顧世安好好的養著胎,陳效一定會回來的。

老太太已經經歷了太多的生離死別,現在已經脆弱得經不起任何的刺激。甚至想也不會去想陳效會有什麼事。

她下來是沒有回去的打算的,就在房子裏住了下來,陪着顧世安。甚至還讓人買回來了胎教的書,每天戴上老花鏡給顧世安念上幾頁。

齊詩韻是在一個星期後直接乘飛機回來的。她是獨自一人回來的,並沒有帶上葉青和陳正康。

雖是顧世安拖延著,但陳效的手機一直關機,她是猜到出事了的。在得知陳效下落不明時,所有人都以為她會崩潰得大哭的。但卻並沒有,她是平靜的。說是只要一天沒有見到遺體,她就不會接受陳效死亡這件事。

抱着希望的人多了,彷彿希望也越來越大一般。誰也不會輕易的提起陳效的名字,齊詩韻甚至每天都會替他熨燙他留下的襯衫。飯桌上也會做着他喜歡吃的菜,彷彿這樣,突然什麼時候,他就會推開門走進來似的。

儘管不願意去接受,但隨着時間越來越長,找到人的希望就越來越渺小。

最開始上頭那位為了到手的功勞人手都是隨調度的。到了後邊兒,知道希望越來越渺茫,便撤了大部分的人手。

留下的那少部分人手,也不過是因為和駱莐的交情這才勉強留了下來。

顧世安徹夜徹夜的失眠,為了肚子裏的寶寶,她是知道自己該好好睡的。可閉上眼睛,她卻怎麼都睡不着。腦海里全是陳效那張帶着邪氣的臉。那麼活生生的。卻也只是鏡中花水中月,她每每抬起手來想要去觸摸,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自從知道她懷了孕,齊詩韻的補湯一直都是不斷的。變着戲法的煲著湯。每每都非要看着顧世安喝下去一碗。

饒是這樣的,顧世安仍是以飛快的速度瘦了下去。短短的時間內下巴就尖了起來。一張臉蒼白,一雙大大烏溜溜的眼睛是暗淡。說話也要半天才反應得過來。

肖四是在半個月後找到的,他躲到了深山裏。是有村民發現山裏有煙霧,報了警這才將他搜了出來。

他像是早知道自己有這一天似的,並沒有反抗,直接束手就擒。只是問起陳效來他獰笑着被他給殺了。

他明明是恨極了陳效的,這會兒倒是看不出任何的恨意來。像是人死仇也散了似的。

問他是怎麼殺死陳效的,他倒是並沒有任何的隱瞞,說是陳效在追他時就已受了槍傷。他直接將他從懸崖上推了下去,死不見屍。

如果是在早前,必定沒有人會相信他的話。但經過了那麼多天的搜索,陳效生存下來的希望已是渺茫。

最後是齊詩韻讓不再搜索的,並拿出了自己的積蓄出來。讓孫助理替她感謝所有參與搜索的人。

事情彷彿就此定論。在顧世安的那房子裏住着是窄小的,她將她帶回了老宅那邊。

陳正康和葉青也從外邊兒回到了老宅。

明明之前父子倆恨得是你死我活的,這會兒陳正康竟然滴下了眼淚來。狠狠的在自己的臉上扇了幾耳光。

但這無疑什麼都改變不了。

陳洵被抓了起來,何淑清知道陳正康在這邊是來找過幾次的。哭着求陳正康要將陳洵給撈出來。

陳正康並沒有見她,讓人趕走了她。經歷了這次的逃亡,他早已看透了那對母子的嘴臉,同樣也知道,陳洵他是再也撈不出來了。

陳洵跟着肖四之後犯下的事兒不是一件兩件,他哪裏有那麼大的本事能將她撈出來。

肖四被抓后,他利用陳氏做不法勾當的事兒也被挖了出來。陳氏在此刻已是岌岌可危。幸好還有孫助理在四處的奔走。

藉著腿還沒有完全好玩,陳正康在老宅里住了下來。他變了很多,話也說得非常少。有事沒事常常到老太太的墓前一呆就是很久。

時間過得很快,陰雨綿綿中一晃就到了年關。

為了讓過年看起來喜慶些,一向不喜歡瑣事俗物的齊詩韻破天荒的和葉青一起去了超市,買回來了對聯和大紅的燈籠。並準備了許多的年貨。

儘管誰也沒有提起陳效,但越是近年關,老宅里的氣氛就越是壓抑。一眼能看破的都是強顏歡笑。

顧世安的胎像漸漸的穩了下來,由最初的卧床休養,到了每天讓出去走一圈。天氣冷,她並沒有去醫院,都是駱莐過來給她檢查。

駱莐無疑是盡職的,顧世安瘦得厲害。他找了產科的同事要來了補湯的菜譜。給齊詩韻讓換著做。

顧世安的肚子仍舊是平平的,如果不是有檢查的結果,完全想像不出那麼平平的肚子裏竟然在孕育小生命。

陳氏裏頭是一團亂麻,孫助理雖是焦頭爛額。但卻並沒有放棄尋找陳效。但均無消息,陳效像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常尛是來老宅里看過陳效的,給她帶了她做的她以前喜歡吃的點心。那位這段時間都在這邊,大抵是想讓顧世安出去散散心,她讓她出去吃飯,顧世安知道以現在自己的樣子不適合見客便婉拒了。說等天氣暖和起來由她來請客。

常尛應了下來,想說什麼,但最終卻什麼都沒有說。只讓顧世安好好保重身體。

顧世安微笑着點頭,輕輕的說自己一定會好好的。

老太太獨自一人在山上過年是冷清的,齊詩韻在忽然之間撐起了這個沒有主心骨的家來。邀請了老太太下來一起過年。在老太太應了下來之後派了車去接,並列出了過年的菜單來,準備着合大家口味的菜。努力的想將這個年過得熱熱鬧鬧的。

但這樣的平靜有人是不想看到的,何淑清在臘月二十八上了門來。這次任由著人怎麼轟也不走,罵着陳正康沒有良心。只有陳洵這一個兒子的也不知道救救。

罵齊詩韻不要臉,勾引別人的老公。挑撥他們夫妻之間的關係。

如果是在以前,齊詩韻的巴掌必定已經落到了她的臉上。但現在卻並沒有,她連出也未出去,只是讓阿姨去請陳正康,讓他去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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