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上下級

「這話問的奇怪呀，你不也有影子嗎？」

「我那影子是章崖——哦，你跟我一樣？！」

何曼曼撇嘴笑了笑，道：「是你，跟我一樣。」

陳鴻暗忖真是個小孩子心性，連這也要爭個高低。

他又問道：「可是我還有一點不明白，赤魘以上的魘類能搶佔別人的身體，我們也是搶佔的別人的身體，為什麼我們是亂，他們仍舊是魘類呢？」

何曼曼說：「因為，我們佔據旁人身體的時候，我們還不是魘類，我們沒有迷失本心，而我們所佔據的身體也是自然死亡，並非被我們所殺。所以，我們和這身體能夠貼合，能夠完全控制，能夠長久共存，魘類不行。」

陳鴻心中一動：「亂的數量，多嗎？」

何曼曼幽幽說道：「曾經有相當多的數量，但，現在，已經只剩下寥寥無幾的了。」

陳鴻怔怔道：「那是為什麼？」

陳鴻驟然想到吳青之前所說過的話，影界、夢境對亂的存在是堅決不能容忍的，甚至把亂當成是危險性遠超魘類的強敵，遇上就不惜代價，無差別獵殺！

這些到底是因為什麼？

何曼曼冷笑起來，臉上像是結了一層寒霜，語氣更是低沉的可怕：「因為亂的能力天生就比影界、夢境的執法者要強，比獵影人也強！我們的存在，會威脅到他們的固有利益！你聽聽，他們稱呼我們為亂，哼！這一切還不明白嗎？」

陳鴻皺起了眉頭：「我們亂什麼了？」

何曼曼認真的看了陳鴻一眼，緩緩說道：「你擁有吞影漩渦和噴影穴是吧？」

「是。」

「那不過是身為亂所具備的最基礎的能力，隨着你的念力增強，你還會自動生出更為強大的技能！」

「我最近就發現了，在我變成橙色的之後，隔空虛捏，就能營造出念力空間，一彈指就能迸射橙色流光。」

「是啊，你那是度空成境，一念無生，還有像我這種——」何曼曼張開嘴來，舌頭嗖的彈出，又倏的回來，嚇得陳鴻臉色驟變。

何曼曼卻笑嘻嘻道：「像你，念力雖然很強，但肉體力量卻有限，可我，連肉體力量也發生了質變，甚至，還能把肉體的爆發性、柔韌性、延展性、防禦性以及骨密度等發揮到常人所難想像的地步。」

陳鴻暗暗咂舌道：「你成為亂，已經多少年了？你原本多少歲了？」

何曼曼古怪的瞥了他一眼：「嘁，打聽這個幹什麼？問女孩子年齡是不禮貌的，你不知道嗎？」

陳鴻：「……」

他用餘光偷偷看着何曼曼，心中暗暗忖道：「這丫頭片子，原本不會是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吧？小蘿莉的皮囊，老女人的靈魂？」

卻聽何曼曼繼續說道：「我們這些能力，是影界、夢境那些執法者還有獵影人窮極一生都修鍊不來的本事！所以，他們要製造各種各樣的道具輔助，譬如捕繩、捕刀、涅，譬如獵影刀、縛影線，而我們天生就有大殺器！你說，他們怎麼會不對我們產生嫉妒、恐懼和怨恨？！他們怎麼會不集中力量消滅我們？！」

陳鴻的臉色一時間變得有些蒼白：「存在即合理……」

「合理？呵呵！」

何曼曼一陣冷笑，道：「我們這種存在，原本不叫『亂』，『亂』是他們強加給我們的名號！我們自稱是『衡』！是意識和肉體最好的平衡，是力量與念力最強的平衡！我們原本也是有首領的，我們尊稱為『衡君』，他們卻稱之為『亂君』！為了爭取我們的生存空間，衡君帶着我們的同類浴血奮戰，曾經也取得了極其輝煌的成果！可惜……」

何曼曼突然沉默了下來，她扭頭看向湖面，良久，都不做聲。

半晌，陳鴻實在是忍不住，問道：「可惜什麼？」

「可惜雙王八御跨境一戰，衡君隕落，我們的同類，被寂滅十萬，從此之後，我們在三界沒有了話語權，也沒有了可供生存的一席之地。我們到處隱匿，各方飄零，在影界、夢境、獵影協會的共同圍剿下，死傷的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終於，我們成了滄海一粟的存在……」

「我們又不是壞人，憑什麼要對我們趕盡殺絕呢？」

「不是壞人，就不用去死嗎？」

「這——」

陳鴻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在這剎那間，他才感覺到，自己以前的擔憂比起實際上存在的隱憂是多麼微不足道。

自己原本以為想活着就是跟魘類，跟影捕，跟捕頭，跟夢巡司鬥智斗勇……可現在，他才明白，自己居然是要與全世界為敵！

「怕了吧？」

何曼曼黑漆漆的眼珠子轉動着，溫潤的目光顧盼生輝，嘴角稍稍下吊，掛起一抹調皮的笑意：「放心吧，你的小情人會保護你的哦。」

「呵！」

陳鴻自失的一笑：「怕什麼？不就是與全世界為敵嘛。放心吧，自打來到這個人世，我就沒打算活着回去，我一定會活到死的。」

何曼曼被逗得大樂，「咯咯」嬌笑良久不絕。

「喂，認真的說，你來做我的下級，願意嗎？」

陳鴻一愣：「還有這種說法？我們之間，還要分上下級？」

「不是誰命令誰的上下級，是關係上、經驗上的上下級。」

「關係上、經驗上的上下級，呃……」陳鴻突然有了種邪惡的念頭。

「我比你知道的多，比你有經驗，這樣說，你明白嗎？」

「呃，明白……」

「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在夾縫中團結起來，獲得一線生機啊。如果你以後發現同類，可是要保護起來的哦，也要像我這樣，把對方變成你的下級。」

「你也有上級的吧？」

「有。」

「誰？」

何曼曼掃了陳鴻一眼，目光陡然間變得凌厲可怕，陳鴻一驚，失笑道：「怎麼了？」

何曼曼咬着一口米粒似的細小白牙：「以後別打聽，我也不會告訴你，除非我死了！等你有下級了，對他，也是這個態度。這樣，我們才都安全。」

陳鴻臉色頓變，許久都沒有做聲。

又走了幾步，陳鴻問道：「萬一我以後遇到了一個同類，但這個同類是個壞坯子呢？」

「那就幹掉啊！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

兩人已經走到了主幹道旁的行人路上，喧囂的都市氛圍一下子又回來了。

聽了許多何曼曼所說的話，陳鴻很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不安、興奮、恐懼、無畏等各種複雜的心情兼而有之。

但更多的是迷茫。

「我得趕緊去上課了，你也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真噁心人！」何曼曼走到街道口，準備攔車。

陳鴻緊跟幾步，追問道：「何曼曼，獵影人，還有那些影界的執法者，未必都是我們的敵人吧？」

「我知道的你的意思，倪裳、邵青紅她們是吧？就算我強迫你，你也不會拿她們當敵人的，你自己有分寸，我犯不着跟你多說。」

「哦，那李瑜呢？」

「她有殤，會是很多存在覬覦的對象，是個大麻煩，你看着辦吧！反正我不待見她！」

「……」

「這個大殺器給你了，我也用不上。」何曼曼伸出胖乎乎的白皙小手來，掌中拖着那個從柳雲處搶來的「涅」，遞給陳鴻：「這大殺器能藏在你的度空成境出來的空間里，對我倒是沒什麼用處。」

陳鴻有些驚喜，道：「這個是好東西，可是我不會用啊。」

「它就是個道具，看見這上面的符文了嗎？那是開啟它的密碼，背熟了，使用的時候，心裏默念出來就好。」

「這鬼畫符一樣的東西，我一個也不認識啊！」

「就這點能耐，還不樂意做我的下級。」何曼曼白了他一眼：「幫我打個車，我路上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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