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精神病患者
「為什麼呢？」陳鴻盯着李升達，聲音喑啞的不像是從他口中發出來的。
李升達一愣：「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陳鴻去死？」
李升達愕然半天，然後罵了起來：「你說為什麼？你特么是不是有病？你自己不知道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你說。」
「田雨，你跟老子玩什麼把戲呢？」李升達怒道。
陳鴻雙拳緊握，渾身瑟瑟發抖，不是因為恐懼，也是因為恐懼，對人心莫測的恐懼。
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平日裏殷勤相待的老闆，還有素不相識的心理醫生，都要殺他，這世界到底是怎麼了？
「你抖什麼抖？老子看你像是變了一個人！怎麼，陳鴻死了，嚇着你了？都告訴你了，那是意外！連我也覺得莫名其妙，無厘頭嘛，跟你沒有關係，跟我，也沒有關係！但這是好事，明白嗎？看你那球樣！」
陳鴻起身，湊近了李升達，幽幽的問道：「到底，為什麼要陳鴻死？」
他的臉，幾乎要貼上李升達的臉了，李升達嚇了一大跳，急忙往後仰身，喝道：「你幹什麼！？」
陳鴻忽然瞥見李升達背後的辦公桌上，放着一摞資料，全都是自己以前工作時的東西。
連辦公電腦也在。
他不禁走了過去，開始翻看。
熟悉的東西，陌生的感覺。
李升達吁了口氣，說道：「別翻了，我都看過了，沒有什麼可疑的。人死封口，把心放肚子裏去吧。」說完，李升達又嘆了口氣，道：「其實我一直覺得陳鴻可能對趙津水的那個案子並不知情，他是進來我的辦公室，也看見趙津水的材料了，但未必看的清楚，不過，你說的也對，這種事情，一點險都不能冒。還好，人死了，沒事了。」
陳鴻恍惚間想了起來，趙津水，因為殺妻被逮捕，後來因為被鑒定為精神障礙，並未判處死刑，那個案子，是李升達親自代理的。
有一次，陳鴻進來李升達的辦公室，無意中碰掉了一夾紙，隱約看見了裏面有「趙津水」的字樣，當時他把文件夾撿起來又放回了桌子上，隨口問了一句：「李主任，趙津水真是精神病嗎？」
李升達當時沒說什麼，只是臉色很難看，讓他出去了。
沒過多久，陳鴻便把這件事情給淡忘了，因為他在忙陸清的離婚案。
難道，就是那個文件夾里，藏着趙津水、李升達和田雨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個秘密，足夠置知情人於死地？
「趙津水的卷宗呢？」陳鴻問道。
李升達警惕道：「你幹什麼？」
「我要再看看，有什麼紕漏沒有。」
「神經病！」李升達目有深意的瞥了陳鴻一眼，說道：「沒有什麼紕漏，過去的就別理會了。」
「鎖在你的保險箱裏了吧？」陳鴻看見了位於李升達辦公桌左手邊的那個保險箱。
李升達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說道：「別扯其他的事情了，還是說說利楠的案子吧，你到底多久能做出來？」
「李主任，你這辦公室里沒有什麼監控監聽設備吧？」陳鴻笑眯眯的問道。
「沒有啊。」李升達狐疑道：「你問這個幹什麼？哦，你一進來就一直不說話，你是怕老子給你下套？田雨你個憨批，老子跟你是一條船上的人，你特么想什麼呢！？趕緊說正事！」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啊。」陳鴻再度逼近李升達。
李升達這次警覺了，他站起身來，問道：「田雨，我看你今天很不正常。你到底在搗什麼鬼？」
陳鴻笑道：「田雨，他當然不正常了。」
李升達瞪眼道：「什麼意思？」
「李升達，你想不想知道，被關進精神病院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陳鴻臉上的笑已經完全成了獰笑。
李升達的臉色大變，悚然道：「你，你要幹什麼？」
陳鴻的手已經沖他抓了過去。
掌心的漩渦，早就饑渴難耐！
「呃——」
李升達只來得及叫出了半聲，就戛然而止。
陳鴻並不害怕律所里的其他人會聽見這辦公室裏面的動靜。
因為這個辦公室的隔音效果一定很好，不然，李升達剛才不會毫無顧忌的沖自己大呼小叫，連連喝罵。
李升達拚命掙扎，卻發現根本掙扎不動，這個「田雨」的力氣好大，而且他掌心之中有股奇異的涼，像是無底深淵裏瀰漫出來的寒氣一樣。
「李主任，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陳鴻捏著李升達的脖子，看着他滿臉漲紅，血氣上涌到幾乎要噴濺出來的地步，心中實在有種說不出的歡喜。
「其實，我還活着。」陳鴻嘿然笑道：「你不認識我了吧？我是陳鴻啊。」
李升達的眼睛陡然睜大，內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放心，雖然你知道了這個秘密，我也不會殺你滅口的。」
說話間，李升達的一縷意識，如同青煙一般，從體內流逝出來，鑽進了陳鴻的右手掌心漩渦內。
李升達的眼神立刻變得空洞起來。
「保險箱的密碼是多少？」陳鴻問道。
近乎混沌狀態的李升達，像傻子一樣，有問必答。
得到了答案，打開了保險箱的陳鴻，拿出了自己想要的趙津水的卷宗，塞進衣內，關上保險箱，抹掉指紋，再度吸取李升達的意識。
吸收太少，對不起自己。
估摸著差不多的時候，陳鴻精神振奮的鬆開了手，李升達卻如被曬蔫了的草一樣，神情乾癟，垂下了肥碩的腦袋。
陳鴻這次下手狠毒，幾乎沒有留下任何餘地。
李升達不會再恢復正常了。
燈光照耀下，他的影子只剩下淡淡的一抹，近乎消失。
打開辦公室，陳鴻揚長而去，臨走前，還跟自己從前的同事王鑫、何燕打招呼：「李主任要睡一會兒，你們沒事別去煩他。」
出來律所，陽光從樓道間里透射進來，刺中了陳鴻的眼睛，讓他在一瞬間有那一絲恍惚。
自己在做些什麼？
自己的所作所為是最佳選擇嗎？
是的。
陳鴻自我回答。
為了能夠繼續使用田雨這個身份，李升達和田雨之間的黑幕不能揭開。
但是，懲罰卻仍舊可以進行。
那個利楠，那個趙津水，有時間了，一定要去拜會他們。
至於田雨，現在陳鴻對自己佔用他的身體，享用他的財富，一點都不感覺到內疚了。
甚至包括，擁有他的妻子。
是的，這次來本就是接自己的妻子回家的，差點耽誤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