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暴露

黃大棵面色陰沉如水：「小兄弟，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咱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尼瑪！」陳鴻獰笑道：「臧離告訴我說，有一個眼線向他報告了我的行蹤，所以他要來除掉我，好作為他晉陞捕頭的台階。你說，這個眼線是誰？！」

「我明白了，小兄弟你懷疑眼線是我？」黃大棵冷笑道：「小兄弟，我黃大棵是那種人嗎？！你問問老王和小李，我黃大棵是那種人嗎！？」

老王和李乾唯唯諾諾道：「不，不會的，這，這是誤會啊。」

陳鴻冷冷的瞥了他們一眼，啐了一口。

「其實，我一直都很奇怪，為什麼你們藏在這墓園裏面能安然無恙，就沒有影捕、獵影人來抓你們，難道他們從來不搜查這裏的嗎？」陳鴻並不理會黃大棵的辯解，而是自言自語一樣的說道：「後來，我才想明白了，是因為你們有靠山啊，這個地方，被那些執法者給特意過濾掉了啊。你們的靠山，是捕頭級別的吧？要不然，李乾怎麼會說我的氣勢跟捕頭有一比？」

黃大棵苦笑道：「小兄弟，你真是誤會我們誤會的很深啊，就算是有靠山，那也不是我的靠山啊，老王也可能有靠山，李乾也可能有，那個消失不見了的蘇曉萱更有可能！對，一定是蘇曉萱啊，小兄弟，你看她都不敢出來見你，一定是害怕你找她算賬，所以才跑掉了。」

「剛開始，我也很懷疑蘇曉萱。」陳鴻冷冷說道：「畢竟上一次見面，她很詳細的跟我打探靠山的事情。」

黃大棵立刻附和道：「對啊，就是她！」

「但是，第一個向我打探靠山的人，其實是你啊，老黃。」陳鴻深深的看着黃大棵，目中的血色更濃了：「只不過你很有分寸，也很狡猾，淺嘗輒止。」

黃大棵嘴唇稍稍哆嗦，囁嚅道：「我，是我嗎？我都不記得了，我的記性一直不大好，可能是嘴碎，也可能是好奇吧，但我真的不是什麼大影捕的眼線啊。」

「老王、李乾、蘇曉萱，其實都是以你為首，他們都聽你吩咐的吧？」陳鴻盯着黃大棵，輕聲說道：「第一次，你先出現，他們才出現；這一次，還是這樣。第一次見面，你說散了，他們才散。一切看似不經意，但經不起細細的琢磨啊。」

黃大棵的臉色更複雜了：「是，是嗎？可能是我最年老？他們尊敬我？又或者是湊巧了？你們說，是不是啊？」

李乾和老王連連點頭：「是啊，是啊。」

陳鴻笑的更開心了：「你看，你說是，他們就不敢說不是。」

黃大棵搖頭道：「你如果這麼說，我就無可辯解了。你懷疑我，我怎麼講，你都不信了。」

「老黃，我現在的樣子，你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陳鴻俯下了身子，貼近了黃大棵：「李乾和老王一見到我，就知道我變了，老王甚至還很畏懼我，你卻渾若無事。欲蓋彌彰啊，老黃。」

「我，我是因為老了，反應遲鈍……」

「有時候，我還真是挺欣賞那句話的，能動手，就盡量別嗶嗶！」話音剛落，陳鴻便猛然伸出右手朝着黃大棵抓了過去。

五根尖長的、血紅色的、厚厚的指甲，如同五把凌厲的倒鈎，扎向了黃大棵的咽喉！

黃大棵「嗖」的躍起，如一縷青煙飄出去了三尺遠，躲過了陳鴻的這一擊。

在這躲避之後，黃大棵的樣子變了。

眼珠上翻，他的眼眶之內露出一片灰白。

指甲伸長，漆黑如墨。

獠牙微露，如兩根小小的鐵釘含在唇間。

是黑魘！

黃大棵的真容竟然是一隻黑魘！

他厲聲喝道：「你們還不動手！？等死嗎！？」

李乾和老王也都跳躍起來，一左一右，圍住了陳鴻。

白色的眼睛，黑色的指甲和獠牙，李乾也現出了真容來，和黃大棵一樣，是黑魘。只是氣場沒有黃大棵的暴虐。

黃大棵距離赤魘化，似乎近在咫尺。

老王還是一隻影子，但眼球幾乎完全翻上去了，只剩下小小的一片黑色。

看來，他距離魘化也已經不遠了。

一道黑影如同烏雲般從月下掠過，蘇曉萱也終於現身，與黃大棵一前一後，將陳鴻擋住。

她倒是一隻徹頭徹尾的影子。

還沒有半點要魘化的跡象。

「殺了他，你們就能變成魘了，和我一樣！」黃大棵蠱惑著，激勵著：「他敢殺大影捕，一定會成為影界的通緝犯，我們除掉他，是立大功勞了，我們都會有獎勵的！」

「終於露出獠牙了呢。」陳鴻拍手鼓了鼓掌。

「小傢伙，你可真是機靈！」黃大棵緊張惶遽的笑着：「這麼快，就被你發現了。我很是遺憾啊。」

「兩個黑魘，帶着兩個影子，想要越級挑戰一個赤魘，我才真是覺得很遺憾呢。」陳鴻笑吟吟道：「老王，李乾，蘇曉萱，別陪他送死了，你們打不過我。舉報我的人，是他，我只報復他一個，與你們無關。你們現在退出，我不會追究的，否則，你們將會是開戰之後的第一場炮灰！」

聽見這話，老王先猶豫了。

他的膽子最小，他目光閃躲著，往後退開了一步。

黃大棵怒道：「老王，咱們是共進退的，你別聽他的！我距離赤魘只有一步之遙！他也不過是剛剛異化的赤魘，沒什麼厲害的！加上李乾，咱們四個對付他綽綽有餘！」

「黑魘與赤魘的差距，根本不是靠數量就可以彌補的，我真心奉勸你們，不要陪他送死。」陳鴻繼續微笑，鼓勵著，說道：「李乾，老王就很聰明，你呢？」

李乾舔了舔嘴唇，也往後退開了一步。

黃大棵急了：「你們是笨蛋啊！」

「曉萱，你不是很好奇我的靠山嗎？」陳鴻笑的人畜無害，春風和煦：「等會兒我就告訴你，你想想，我能殺得了排名第一的大影捕臧離，我的靠山會小嗎？說實話，我很稀罕你呢，你長得，真討人喜歡。」

蘇曉萱臉色稍稍一紅，她看了一眼黃大棵，默默地，也退開了。

「你們——」黃大棵氣急敗壞，正要呵斥，陳鴻卻已經不給他機會了！

一個暴起，陳鴻右手吞影漩渦大開，隔着三尺遠的距離開始吸收黃大棵。

黃大棵往後掙扎，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白眼球都快要爆出來了。

陳鴻驀地握緊右拳，閉住吞影漩渦，同時又伸出左掌，噴影穴開啟，黃大棵收勢不及，再加上陳鴻噴影穴的彈力，只聽「砰」的一聲響爆響，黃大棵仰面摔了個極重的跟頭！

根本不等他反應過來，陳鴻便突襲上去。

十根赤甲，毫不猶豫的全都插入了黃大棵的胸口！

黃大棵嘶聲慘叫，真如鬼哭狼嚎一般，響徹整個墓園。

他勾下腦袋，長大了嘴，想要去咬陳鴻，陳鴻卻冷笑一聲，拿頭猛撞了下去。

赤魘的腦門，撞上黑魘的腦門，毫無疑問，黑魘頂不住了。

抽出手來，吞影漩渦按上黃大棵的天靈蓋，一陣風的速度，陳鴻便將對方吸了個乾乾淨淨。

打了個飽嗝，陳鴻起身，夜風吹來，涼涼的，真是舒服。

「痛快啊。」陳鴻把目光掃向老王、李乾、蘇曉萱三人身上。

老王把身子佝僂的像駱駝一樣，他很想笑，可是卻笑不出來。

李乾陪着笑，但是他笑的比哭還難看。

蘇曉萱咬死了嘴唇，動也不敢動。

陳鴻笑着，說道：「你們三個不摻和，真是明智的選擇。說實話，如果你們四個圍攻我，我還真有點害怕，畢竟，我是個法律人，不擅長跟人動手的。」

說話間，他已經走到了李乾的跟前，伸手，像是要拍李乾的肩膀，李乾稍稍一縮身子，還是站住了，讓陳鴻去拍。

陳鴻的右手按落李乾肩頭，左手的赤甲卻猛然插入了他的小腹。

「呃……你說話不算……嗬！嗬嗬~」

李乾一聲怪叫，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整個身子迅速透明化，眨眼間，便消失不見。

陳鴻拍了拍手：「放心，我會給你點上一根煙的。」

「啊！」

老王驚恐的嚎叫一聲，轉身就跑。

陳鴻抬了抬手，吸著老王倒退如飛。

「老王，你跑不掉啊。」陳鴻揪著老王的後頸，赤甲將其穿了個通透。

「你，你——」

「噓，老王，安靜，看這月色多好，別打攪了它。」

老王也消失了。

蘇曉萱沒有跑，也沒有動，她像是嚇呆了，呆如木雞。

「曉萱，你和他們不一樣，你過來。」陳鴻沖蘇曉萱招了招手。

蘇曉萱遲疑了片刻，還是走了過去。

「你看，這夜色多美。」陳鴻仰面看向天際，喃喃說道。

蘇曉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不敢附和，也不敢吭聲。

「誰能想到，這麼美的夜色下，會隱藏着血雨腥風？」陳鴻低下了頭，看向蘇曉萱。

蘇曉萱簌簌發抖。

陳鴻輕輕抬起蘇曉萱尖尖的下巴，看着那張俏麗的臉，陳鴻嘆息道：「他們那麼丑，你這麼好看。但可惜了……」

蘇曉萱渾身瑟瑟顫慄，即便是影子，她臉上也起了一層的細小顆粒，她顫聲問道：「你，是連我也要殺嗎？」

「是啊。」陳鴻說道：「我要活下去，你們便一個都不能留。你也知道，做我們法律這行的人，向來都是比較謹慎的，我怎麼會讓你們出賣我兩次？」

蘇曉萱面如死灰，可憐兮兮道：「可是，你，剛才說喜歡我的，我也不會出賣你。」

陳鴻笑了：「男人的話，你也信嗎？真是個傻姑娘……」

月色朦朧中，一個美麗的影子消失了。

陳鴻喃喃自語：「其實，有時候，女人的話，我也不大相信的。所以，千萬別怪我。」

他走了。

迅速隱沒在蒼茫的夜色里。

墓園恢復了往常的平靜，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本來，這裏就是見證死亡的地方。

一直都沒有什麼特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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