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處得見舊時影【100】

處處得見舊時影【100】

這廂神荼小酌著酒,正撐著下巴看歌舞,並沒有發覺不遠處正有個人正盯着自己。

平日裏她也並非是個會聽曲兒賞舞的人,但今兒個卻是被悶得實在是有些無趣了,這也只能看着面前各個姿態妖嬈的舞女們,儘管看了半天依舊看不出什麼個名堂,但好在有了些事情做,聊勝於無。

如今宴上正是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之際,約莫十來位宮女默默的在席位間穿梭,顯得並不怎麼引人注目。

神荼百無聊賴的瞥了一眼,正打算看向別處。

「咣當——」

一陣碗碟破碎之聲驀地想起,聲音清脆凌厲,一度撕裂席上和氣融融的氛圍,連帶着彈奏的樂者也指尖一滯,樂聲戛然而止。

這種情況下,女子低低的嗚咽掙扎之聲顯得格外清晰。

神荼下意識的看去,只見得主位之上,剛才還好好的太上皇如今顯然是動怒了,額上青筋暴起,手上正死死的掐著一位宮女的脖子。

那宮女如今面色已經發紫,顯然瀕臨氣絕邊緣,方才低低的嗚咽之聲便是從那兒傳來的。

一時之間,座上之人面面相覷,顯然誰都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麼。

但沒人敢說,也沒人敢問。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神荼隱隱嗅到了空氣中的魔氣,若有若無,但卻十分熟悉,她側頭看向了攸寧,後者顯然也是有所感應。

廳內氣氛短暫的冷凝下來后,周遭有些王公大臣們對這樣的場景已經是見怪不怪,短暫的驚異后很快便恢復了正常,意示著樂師繼續演奏。

只聽得絲竹之聲再起,廳內氣氛回升了不少,席上眾人也都是聰明人,該喝酒的喝酒,該吃菜的吃菜。

燭影微晃,襯得舞女們的腰肢更是潔白柔軟。

照着如今這情勢,這個小宮女顯然是要死定了,但周遭似乎並沒有人打算出聲為她說些什麼,不過一個宮女罷了,皇宮之中最不缺的便是女子。

神荼也並沒有想過要幫她說幾句話,畢竟非親非故,她實在沒必要為這麼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操心。

只是。

神荼蹙了蹙眉,看着高台上的太上皇,只覺得與方才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異樣。

但垂眸感受,她又的的確確的能感受到來自周圍的些許魔氣,直覺告訴她,這似乎與太上皇的動怒有關。

但糾結半天,這也始終只是個誤以為罷了。

得需要進一步的確認一番。

「父皇。」

女子的嗓音輕柔而又悅耳,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周遭的人聽到。

攸寧頓了頓,一時有些不知道她要做什麼,眉頭微蹙的看向神荼,卻見的後者如今正神色定定的看向主位上的太上皇,美眸含笑,溫婉輕柔。

顯然已有了些主意。

只是如今任誰都看得出來,太上皇心情正不大好,識趣的人都知道避退三舍,以免引火燒身。

而神荼這是個什麼操作,看她這架勢,難不成是想救那個宮女?

攸寧隱約有些覺得自己猜不明白神荼的想法了,但事到如今,他還是頓了頓,猶豫良久,只是微微抿了抿唇,並沒有說話。

另一邊太上皇聽了神荼的聲音,頓了頓,隨後才看向她,「嗯?」

到底是佔了蒼棠的身份,作為太上皇最寵愛的小女兒,如今突然開了口,太上皇回復她時的面色都緩了不少。

「女兒回宮這幾日染了風寒,未曾及時來與父皇請安。」神荼沒有看那宮女,只是舉起了手中的酒盞,對着太上皇笑了笑,道,「期間怠慢,女兒只能以酒謝罪,還請父皇見諒。」

攸寧聞言心下微微鬆了一口氣,想着神荼倒也是機靈,知道貿然為那宮女求情,怕是會惹來遷怒,如今便接着敬酒的由頭,轉移太上皇的注意力,給那小宮女些許生機。

這似乎是神荼第一次主動與太上皇接近。

所以在聽了神荼的話之後,老人家短暫的頓了頓,似乎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一般,良久,才如夢初醒一般的點了點頭。

既是神荼主動要敬酒,太上皇自然不會拒絕。

還沒等神荼開口再說些什麼,老人家便主動放開了原本死死掐著的小宮女,拿起案几上的酒盞,對着神荼舉起了杯。

若神荼一開始只是為了救這小宮女一命的話,那如今的一切,便早已順遂到令人覺得不可思議。

饒是神荼一時也沒想到,短暫的頓了頓后,旋即飛快的定了定神,帶着笑與老人家敬完了酒,突然發覺周遭的魔氣似乎不在了。

她感覺有些奇怪,凝神再次確認了一番,確定了是真的沒有半點魔氣。

她斂眉,眉頭卻微微皺起,心下暗道一聲,倒還真是奇了怪。

面上卻不動,再次與太上皇寒暄了幾句,神荼重新坐回位置上,眉頭依舊微微蹙著。

一旁驀的被放開的小宮女倒在了一旁,大口大口的呼吸著,鬼門關里走一遭,原本嬌俏的小臉此刻早已一陣灰白,顯然也只剩下了那麼微不可聞的一口氣了。

神荼淡淡的往那兒瞥了一眼,也不知為何,竟然隱約覺得這小宮女竟然有幾分眼熟,似乎是在哪兒見過的。

但一時又有些想不起是在哪兒見過。

神荼便沒有多想,繼續回憶起了方才短暫出現過的魔氣。

重新為席上的眾人布好了菜,其他宮女們悉數退下。

連帶着方才被神荼順手救了一命的小姑娘,也被就近的幾位宮女們攙扶著下去了。

直到離開了大廳好遠,趙嬤嬤才終於沒忍住沖了過去,扶起那面色慘白的小宮女,很是心疼的喊了一句,「晚兒。」

此時若是神荼在場,在得了趙嬤嬤這麼一聲后,說不定還真會想起這個小宮女是誰。

沒錯,這個險些交代在太上皇手裏的宮女,正是神荼等人之前在附近花園中遇見過了的小姑娘。

晚香。

趙嬤嬤看着小姑娘如今依舊有些蒼白的小臉,原本還因着她之前遲到的不悅在此刻煙消雲散,只剩下一陣心疼。

放在旁人眼裏,她或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宮女。

白民國皇宮如此之大,除了那些貴人,人命都如草芥一般。

這裏多得是與她無異的區區宮女,縱使是死了也不會惹人有多憐惜。

但總有人是不同的,就比如對她來說。

趙嬤嬤十八歲入宮,到了如今,已是四十有三了,大半輩子的光陰都落在了這深宮之中,外面的親人更是已有多年未見。

除了晚香。

晚香是她妹子家的女兒,似乎是因着妹子家中條件不好,但孩子又太多,膝下的幾個兒子還年紀小,便找了她,想辦法將當時最大的這個晚香送進了宮,拖她照料些日子。

這一照料,便是這麼些年。

她這一輩子都在皇宮裏,蹉跎了大半光陰,她沒有子女,早就打心眼裏將自己這麼個侄女當成了女兒,處處照拂著。

當年與她一同進宮來的姐妹們,到了如今也大都死的死散的散,有人把一生都交代在了這寂寂宮牆,深深庭院。

到了如今,也只剩下她在這金碧輝煌的囚籠里繼續獨自獃著,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個有血緣之親的侄女,她自然比旁人更加寶貝著。

若是她當真出了什麼意外……

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所以在看到晚香被太上皇扼住脖頸的一瞬間,她整個人如墜冰窟。

她在皇宮這麼些年,自然知道太上皇的脾性,那一瞬間她都以為晚香當真是在劫難逃了。

還好,還好。

還好有那位公主出手相救,讓晚香撿回了這麼一條命。

越是這麼想着,趙嬤嬤越是一陣覺得后怕,她忍不住緊緊的抱了抱面前神魂未定的小姑娘,良久,都未曾放開。

其餘的宮女們也都在一旁圍着,大家都知道趙嬤嬤與晚香的關係,也更明白那太上皇的脾性。

皇宮之中,命如草芥。

這一點上,大家都清楚,一時便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所有人都沉默著,良久,都沒有人發聲。

趙嬤嬤到底也是在皇宮中呆了多年了的,雖暫時有些失控,但還是很快的恢復了過來。

看着晚香被嚇得不輕,她心疼之餘輕聲嘆了口氣,命人先將她送回了休息的地方,讓她好好緩幾日。

也讓自己好好清醒一會兒。

回想到之前在席上那位像極了當年的蒼棠的女子,她禁不住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宮中人都清楚,如今這位蒼棠公主是假的,不過是個與當年的公主酷似的女子罷了。

但太上皇說她是,那她便是。

憑藉着那張與公主酷似的臉,她如今在宮中可謂是榮寵無限,但誰也不知道,她在這宮中可否有什麼企圖。

畢竟怎麼說也太不可思議了些,那張臉,簡直與當年的蒼棠公主一模一樣。

這世界上怎麼會真的會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呢。

除非有人刻意而為之。

仙家之中似乎有許多能改人面容的法術,誰也不能保證這個女子不是靠了什麼其他的手段才換得了這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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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別慫:天尊寵妻上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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