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整個人間

權嘛……

對不起，她好像也沒有這玩意兒。

她的權，頂多大到能在鎮北王府里呼來喝去，出了鎮北王府，誰還認得她？

既不是財，又不是權，那就只能是色了。

柯南里不是有句話講的很好么，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再難以置信，那也是真相。

雲喬抬頭瞅了瞅蘇慕那張明顯比她好看太多的臉，心裏確實是難以置信了，斟酌著說道：「王爺，我覺得吧，財權是不太可能，你可能是為色所迷了。」

蘇慕的目光頓了頓：「……？」

她指著自己的臉，一字一頓：「看到沒？為色，色——」

蘇慕：「……」

好，自信也挺好，是件好事。

除夕如約而來，雪早已化盡，自天不亮，街上就開始陸陸續續的響起敲鑼打鼓聲，聽上去熱鬧非凡。

吃過晚飯，雲喬拎着個空蕩蕩的錢袋子衝進了書房，一副入室搶劫的模樣，嘴裏還嚷嚷着：「王爺王爺，過年了，你要給我壓歲錢。」

她跑得急，沒注意到從書房裏出來的人，直接一頭和正要出來的林溪撞了個正著。

林溪「嗷~」的一嗓子，整個人差點被她給撞飛。

雲喬沒被兩人的相撞給嚇到，倒是被他這「嗷~」的一嗓子嚇得不輕。

這聲「嗷」，讓她想起了月圓之夜的狼嚎。

林溪一邊倒吸着涼氣，一邊努力的穩住身形，磕磕巴巴的問她：「王、王妃，出什麼事了？」

「沒事沒事。」雲喬滿不在乎的揮了揮手，示意他別擋路，「我想你家王爺……」

林溪：「？！」

……的錢了。

雲喬默默地在心裏補上了這後半句。

「他在不在裏邊？」雲喬一邊問著，一邊往書房裏面看了看。

沒看到蘇慕的聲音。

林溪還處在自家王妃那一句「我想你家王爺了」的震驚中，遲遲沒能緩過神來，聽見她問，愣愣的點了點頭，應道：「在，王爺在。」

「那行，我進去了。」雲喬繞過他，往裏面走了兩步，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過頭來又囑咐他一句，「哎林溪。」

林溪傻愣愣的「啊？」了一聲。

雲喬道：「你出去的時候，記得把門帶上。」

「是。」林溪不明所以的摸了摸腦袋。

「行了行了，快走吧走吧。」雲喬扭過了頭，沖他擺了擺手，表情里所表達的那種「快走吧你，別留在這兒礙事」的意味非常明顯。

林溪：「……」

嚶嚶嚶，又是被嫌棄的一天。

「王爺？王爺——」雲喬拎着只空錢袋子，一邊喚狗似的，一邊撩起了內室半懸著的珠簾，繼續往裏面走。

叫了半天，沒得到回應，雲喬索性開始喊他的名字：「蘇慕——」

她拉長了聲音，拖着尾音繼續喊：「蘇慕？誒，人呢？」

她嘀咕一句：「林溪不是說在裏面嗎？怎麼不吱聲？」

直到雲喬走到書房的內室裏邊，她這才明白了蘇慕不說話的原因。

內室里一坐一跪的兩個人。

前面坐着的是蘇慕，下面跪着的是一個默默垂淚的美人兒。

不用蘇慕說，雲喬猜也能猜到，這八成又是哪個試圖拉攏蘇慕的大臣給他送來的美人兒。

她對這種情況都司空見慣了。

蘇慕通常的做法都是安排林溪，隨便在府上找個犄角旮旯的空房間給塞進去，從此美人兒就休想再見上他一面。

雲喬記得後院的那位和她關係挺不錯的若雪姐姐還曾說過一句，進了這鎮北王府，跟守活寡沒什麼區別，人家在皇宮當嬪妃的好歹一年還能在宴會上見到皇上一次，她們這倒好，別說是蘇慕的臉了，連蘇慕的影兒都見不著。

見正主來了，蘇慕慢悠悠的放下了手中端著的茶盞，往雲喬的方向一撇頭，慢條斯理的開了口：「留不留你不是本王說了算，是本王的王妃。」

本來正打算作壁上觀看戲的雲喬：「？」

蘇慕做遺憾狀：「本王懼內，家有悍妃，府上一切事宜由不得本王做主，全權聽從王妃。」

雲喬：「……」

行，我就靜靜的看着你胡說八道。

跪伏在地上的美人兒聽了他的這話，一張小臉更是哭的梨花帶雨，戚戚的道：「王爺，您若是不留下小女，小女該如何向張大人交代？他會打死我的。」

雲喬托著下巴繼續看戲，唔……千篇一律的台詞。

不過這話由美人兒說出來，倒是有了點別樣的味道。

「你求本王也無用，本王說了，這府上一切事宜，皆由本王的王妃說了算。」面對我見猶憐的小美人，蘇慕彷彿就跟瞎了似的，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繼續說，「本王懼內。」

他特意把「本王懼內」那四個字的重音咬的重了些。

要表達的意思很明顯——留不留你不是我說了算的，一切要看我夫人的意思。

美人兒只好把視線轉向了他口中的那位悍妃。

蘇慕也把視線移了過來，眉梢微挑：「夫人，嗯？」

留，還是不留，看她一句話的事。

「留着吧，府上這麼大，又不是沒有空房間。」雲喬倚靠在門框上，笑眯眯的點了點頭說道，「再說了，我還挺喜歡看美人姐姐的。」

蘇慕：「……？」

這怎麼和自己預想中的畫面不太一樣？

倒是美人兒喜出望外，看了看雲喬，又看了看蘇慕，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原本以為自己會直接被送回張大人那裏，卻不曾想，會被這位鎮北王口中的王妃給留了下來。

蘇慕的表情明顯有些不高興了，雲喬一臉納悶的望着他，腦袋上的問號一個接着一個的往外冒，不是，都給他留下來了，怎麼還不高興起來了？

蘇慕沒再看跪伏在地上的美人，而是直接從太師椅上起了身，朝着雲喬走了過去。

雲喬下意識的把自己手裏拎着的那個空錢袋子往袖子裏藏了藏。

美人在前，現在還不是要錢的好時機。

「夫人。」蘇慕狹長的鳳眼盯着她。

雲喬不明所以：「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從他口中的這簡簡單單兩個字裏，莫名的聽出了一種咬牙切齒的意味。

「留下她也可以。」蘇慕低着眼，看不清眸底是什麼情緒，只是聽聲音，像是情緒不太好的樣子，「不過，她的花銷，要從你的小金庫里扣。」

雲喬：「？！」

雲喬驚了，伸出一根手指頭，顫顫巍巍的指着他，像是不敢置信：「憑、憑什麼？？？」

又不是她的女人，憑什麼要摳她的那點碎銀子？

換句話說了，憑什麼她要拿自己的錢，替她的夫君，養別的女人？

雲喬覺得自己除非是瘋了，才能同意他的這個條件。

蘇慕把她伸出來的手指慢悠悠的給握了回去，然後不緊不慢的回道：「就憑她是你留下來的。」

雲喬：「？！」

雲喬怒了，還要不要臉了？什麼叫「就憑她是你留下來的」？

感情她為着他着想，最後還變成了她自己出錢？

哪有這麼好的事。

雲喬立刻不幹了，一口否決道：「不行！」

作為一個合格的財迷，雲喬表示，動她可以，但動她的錢不可以。

誰要是敢動了她的錢，那就準備好死的覺悟吧！

蘇慕，也不例外。

「那怎麼辦？」蘇慕做出一副很苦惱的模樣，把兩個選擇直接都擺到了她的面前，「你看，你想留下她，又不想出錢……」

還沒等他說完，雲喬就聽不下去的打斷了他：「你等等——」

她把他說的話仔細回想了一遍，挑出了他話里的重點來。

「什麼叫，我想留下她？」雲喬瞅着他說道，「我什麼時候想留下她了？」

「方才。」蘇慕面不改色的把她的話重新還給了她，「夫人方才不是說，喜歡看美人兒么？」

「胡說八道！」雲喬更怒了，「我這不是替你着想，隨便找了個借口。」

她要看美人兒，後院的那些美人還不夠她看的啊，還非得再留下來一個？

「再說了，我要是想看美人，我還看別人幹什麼？我看你不就夠了？」由於觸及到了自己小金庫的核心利益，雲喬的話不經大腦的脫口而出，「你不比她們都長得好看？」

聽到她的這句話，蘇慕愣了愣，而後忽的笑了起來。

他斂了斂下顎，笑的肩膀都在抖，像是完全停不住。

雲喬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啊這？

笑什麼啊？

她哪句話戳到他的笑點了，值得他笑的這麼開心？

「蘇慕？」雲喬伸手戳戳他的肩，完全不知道他笑個什麼，「誒，你笑什麼？」

而還跪在地上的那位小美人聽見雲喬口中忽的冒出來的這句「蘇慕」，頓時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裝可憐都忘記裝了。

直、直接喊名字了？

誰給她的這麼大的膽子啊，讓她敢直呼皇親國戚的名諱？

就不怕被治一個大不敬之罪啊？

雲喬瞥了眼呆坐在地上的那位完全傻眼了的小美人，想了想還是往蘇慕身邊湊了湊，不放心的壓低了聲音，說了一句：「你別笑了，我跟你說真的，不准你動我小金庫，要不然我把你狗腿都給打斷。」

蘇慕的眉眼中還帶着未散盡的笑意，嗓音低啞：「那你的美人兒怎麼辦？」

「我才不管美人兒怎麼辦。」雲喬翻了個白眼，執著的把重點按在了小金庫的身上，「我是說，你不準動我金庫，其他的，我不管。」

想了想，她又補上一句：「哦，包括這個美人兒。」

她要表達的意思很明顯——美人兒和金庫二選一，對不起，我要選金庫。

兩人正聊著美人兒的去留問題，門口一道拖腔帶調的男子聲音就隔着木門就傳了過來：「蘇慕？蘇慕你在不在啊？喬喬？喬喬——」

聽着這道聲音，雲喬的眼睛驟然一亮。

誒？

有了。

這還說着美人兒何去何留的問題，接盤俠就出現了。

就是這麼巧。

燕璟走到書房的門口，手裏的摺扇一收，正要伸手推門，冷不防門忽然從裏面自己開了，隨後門裏面伸出來一隻蒼白的小爪子，直接一下就把他整個人給拖了進去。

青天白日裏見了鬼，燕璟只來得及睜大眼睛，口裏嚷出一句：「我的媽呀——」

那個「呀」字還被他喊破了音。

直到看清了拽著自己的那個人的模樣，燕璟那句「我的媽呀」才給險險的咽了回去。

「……喬喬？」

燕璟摸了摸自己撲通撲通直跳的小心臟，覺得還是驚魂未定。

「對，是我。」雲喬鬆了手，順便按了按被他吵的懵懵作響的腦袋。

自從上次燕璟親自來鎮北王府挖夜明珠，雲喬倒是和他熟悉起來了，畢竟不論是從電視劇里，還是從小說里，她都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接地氣的皇帝。

當然，說的好聽點是接地氣，說的更直白一點就是——沙雕。

雲喬沒想到，自己在現實中會見到這種沙雕二貨類型的小皇帝，這打破了她對那些霸道皇帝愛上我的小言情文的想像。

「來，你跟我過來。」雲喬指著書房的內室。

「啊？」燕璟不知道她要做些什麼，一頭霧水的跟了過去。

進了內室，雲喬二話不說，直接把還跪在地上的美人轉贈了這位皇家接盤俠：「這是你的了。」

燕璟一懵：「啊？」

雲喬道：「你不是欠我一個人情嗎？」

燕璟還沒從懵懵的狀態中回過神來：「……是、是吧？」

雲喬繼續說：「那你現在收了這個美人兒，咱倆就兩清了。」

燕璟：「？？？」

見他一臉吞了蒼蠅的表情，雲喬挑了挑眉梢：「開心一點啊，送你個美人兒你還不樂意了？」

燕璟：「……」

這哪裏是送，分明就是強塞。

送完了美人，雲喬笑眯眯的把他往外推：「哎呀燕公子啊，一看你就是個多子多福之人，既然美人兒已經到手了，那你趕緊帶着美人兒走吧。」

燕璟欲哭無淚：「……」

這種福氣他並不想要。

無奈欠人情在前，燕璟只得將人帶回了皇宮。

沒了無關人員，雲喬這會兒終於有時間提起自己的正經事了，她把藏在袖口裏的空錢袋子拎了出來，往蘇慕面前一拍：「看。」

蘇慕挑眉：「嗯？」

雲喬循循善誘：「你看它是不是空的？」

「……」蘇慕猜出來她的心思了，似笑非笑的一壓眉梢，「想討壓歲錢？」

「這是你本來該給的呀。」雲喬站在他面前，生動形象的表達了什麼叫理不直氣也壯，「長輩——」她指了指他，「應該給晚輩。」又指了指自己。

「是嗎。」蘇慕的尾音拖着，「夫人，你和我應該是同輩吧？」

「王爺，麻煩你正視一下自己的年齡，你已經二十四了。」雲喬語重心長，「我才十六，十——六——，不是二十六。」

怎麼就同輩了？

蘇慕的語氣不變：「差八歲而已，又不是八十歲。」

雲喬：「？」

而已？

而已？？？

「行——這個問題暫時打住。」雲喬不打算和他在這個問題上再多做口舌，蘇慕這廝臉皮厚起來，有時候她都比不過。

「現在我說的是壓歲錢——」她拖着嗓音，「你得給，我這剛給你打發走一個礙事的美人兒，你就翻臉不認人了？過份了啊你。」

蘇慕：「……」

到底是誰比較過份啊？

論翻臉不認人的功力，沒有人比得過他家的這位王妃吧？

頓了頓，蘇慕感慨道:「夫人，聽你這個迫切的語氣，別人還以為我怎麼苛待你了。」

雲喬眨了眨眼，道：「這是大燕固有的習俗，你要遵循這個習俗的。」

蘇慕薄唇微微一揚，像是變戲法似的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塊羊脂白玉來，在指尖慢悠悠的挑着，雲喬的目光一下就被吸引過去了。

憑她多年的經驗，這東西可是值錢的很。

「給我的？」雲喬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那個羊脂白玉看。

蘇慕微微一彎唇，嗯了一聲后看，將玉墜遞給了她。

壓歲錢他倒是還真的沒有準備，但新年禮物，他是真的沒忘。

雲喬趕緊撐開錢袋向前一湊，嘴裏卻客客氣氣的嚷嚷着：「哎呀王爺，這麼貴重的東西，這可使不得，使不得。」

「那好吧。」蘇慕忍住笑意，一本正經的配合道，「那好吧，既然使不得，我就收回來了。」

說罷，作勢就要拿回來。

雲喬：「？」

她就客氣了一下，這個人怎麼還當真了？

蘇慕的動作快，雲喬比他的動作更快，直接探身過去，把他指尖挑着的那枚羊脂白玉給拿了過來。

「送出去的禮物，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她將玉墜在空中一拋，穩穩地又接在手中，「這是我的了。」

蘇慕望着她搖了搖頭，忽的笑了，有些無奈的模樣：「本來就是給你的，小財迷。」

說着，蘇慕往窗外看了一天天色。

天色還早，蘇慕拎着她的衣領，開始往外拖：「好了，晚上再留着你那玉自個兒看，現在該去觀星台了。」

雲喬被他拉了一個踉蹌，要不是他胳膊伸來的快，差點就摔地上。

蘇慕隨手把那小玉佩塞進她的懷裏，繼續將她往外拖：「不是說想去觀星台么，一會兒路上人就多了。」

觀星台上，四野無人，台下各色彩燈蜿蜒出一片璀璨的燈海。

這觀星台的地理位置極好，位於帝都城內最繁華的一條街上，因着地勢偏高的緣故，站在這裏便能俯瞰到帝都城內的大部分景色。

雲喬站在牆邊向遠處望去，萬家燈火通明，茶館林立，酒肆櫛比，人聲喧囂，車水馬龍，絡繹不絕。

端得是一派熱鬧非凡。

蘇慕帶了酒來，雲喬趴在牆邊往下賞景，回過頭看他的時候，他的手邊已經躺了三個空酒罈了，而蘇慕還正打算把手伸向第四個酒罈。

雲喬睜大了雙眼，趕緊走過來盯着他的表情看，在確定他還算清醒后她按住了他的手，說道：「別喝了，你不是說這酒的酒勁大，極易醉人嗎？」

蘇慕的坐姿依舊端莊而優雅：「我沒醉。」

似乎怕她不信，他又加了一句：「我真沒醉。」

雲喬：「……」

這就是喝醉了吧？

「你看，我還能站起來。」說着，蘇慕搖搖晃晃的想要站起身來，想要去拉她，卻沒想到踉蹌了一下，雲喬心下一驚，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的胳膊。

蘇慕往前一撲，雲喬被他撞的不得不後退了兩步，倒是讓他順勢靠在了後面的台壁上。

「頭暈。」蘇慕沒站穩，像是一隻小狗兒，在她的脖頸處上下的蹭蹭，「喬喬，我頭暈。」

「……」

果然是喝醉了。

雲喬哭笑不得，沒想到他喝醉了居然會露出這麼孩子氣的一面。

她抬手架住他，像哄小孩一樣：「那我們回去好不好？」

「嗯。」蘇慕再蹭蹭她的脖子，啞著嗓音的答了一聲。

「你別動，在這裏等我一會兒。」雲喬想了想，拉下了他的手，想去觀星台下面喊林溪，蘇慕這麼高的個子，她自己可拉不動他。

蘇慕不說話，只是側着頭看她。

「聽到了嗎？不許亂動，我馬上回來。」

蘇慕聽話的點點頭，並沒有應聲，只是在雲喬剛轉身的時候，蘇慕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緊接着用力一拉。

雲喬完全沒有防備，整個人就直接被他拉進了懷裏。

不知道他從哪裏來的力氣，他一手勾住她腰肢，將她往後面的台壁上一壓，另一手直接捂住她的眼睛，緊接着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雲喬猝不及防的被遮上了雙眼，黑暗中嘴唇上傳來了異樣的觸感。

雲喬一愣。

濃郁香醇的酒釀充斥着她的口腔，與蘇慕身上帶出的冷香深淺交織在了一起。

觀星台下就是最繁華的一條街，酒肆林立，行人不絕，而她被蘇慕遮住眼睛，壓在台壁上。

台下街道上人群的說話聲清晰的傳了過來，可她卻覺得自己胸腔里劇烈的心跳聲，掩住了一切。

蘇慕忽然鬆開了遮住她眼的手，雲喬的睫羽顫了兩下，睜開了雙眼。

她仰頭，微怔的看着他的眼睛。

晚風拂袖，自耳側吹過，蘇慕鳳眸微眯，俯身下神身來，一個不帶任何情慾的吻，落在了她的眉心。

蘇慕定定的看着她。

小姑娘的身後，是帝都的繁華夜景，但在那一晚，蘇慕只記住了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

因為那一瞬間，在她的眼睛裏，他似乎看到了整個人間。

國師曾問過他，有沒有見過比人間更盛大的煙火。

蘇慕低下頭去，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而後閉上了眼。

他想，他大抵是看過了吧。

就在這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