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砸自己的腳

清官難斷家務事，趙琦雖覺得小五的老婆這麼做有些過了，但基於不了解內情，他不方便多說，就把自己想到的辦法跟小五說了。

小五雖然對趙琦的提議有些疑惑，但考慮到自己損失的錢，哪怕要回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他也要做一做，於是跟兩人告辭后，就收拾東西匆匆離開了。

趙琦本來打算跟周大炮聊一會，卻接到了彭大鬍子的電話，說是拍下嘉靖五彩的買家到了，對方來勢洶洶，說是東西有問題，要找盛宇算賬，讓趙琦儘快過去。

趙琦很快就到了盛宇，走進會客室，就見室內除了彭大鬍子和赫興言之外，還有兩個中年人，其中一個衣裝革履的，就是桌子上那件嘉靖五彩的買家，趙琦關注著這件事情，因此對他印象頗深，競拍的時候，就好像不要錢似的。

還有一位是中年人請來的鑒定專家，也是圈內有名的瓷器鑒定專家，叫呂良恩，前世的時候，趙琦聽聞過這人，名聲不錯，沒想到也參與進這件事情中，看來確實老話說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此人不是為一己私利，顯然不會跟着買家過來。

彭大鬍子和顏悅色地說道：「我們趙顧問來了，關於鑒定方面的問題，請你跟他講吧。」

趙琦點了點頭，對着呂良恩問道：「呂老師，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覺得這件瓷器有問題？」

呂良恩見到趙琦，心裏就不由嫉妒起來，趙琦年紀輕輕，憑什麼有現在這麼大的名氣？都傳這個小年輕非常博學，看來也不過爾爾！這次之後，一定讓他名譽掃地！

呂良恩咳嗽了一聲，先是客套了一番，隨即從胎釉等方面，講了一番自認很合理的理由，得出結論這件是瓷器有問題。

講到最後，他還語重心長地說：「不得不說，這件瓷器仿製水平很高，趙顧問打眼也是正常的，人之常情嘛！」

沒有人敢保證，這輩子沒有走眼的時候，但呂良恩這句話，怎麼聽都有一絲譏諷的味道在裏面。

呂良恩話音剛落，買主就一拍桌子，怒髮衝冠：「你們還有什麼話說！我辛辛苦苦花大價錢拍下這麼件玩意兒，結果是件假的，現在傳出去，我在朋友圈裏已經被淪為笑柄了！我告訴你們，這件事情，無論如何得給我一個說法！」

彭大鬍子微笑着說道：「李先生，稍安勿躁，你先聽聽趙顧問的意見。」

買主怒道：「你們是一個公司的，當然幫着自己人說話啦！」

赫興言嚴肅地說道：「李先生，您這話就不對了，我們也很注重公司的聲譽，拍品有問題，自然要查個水落石出。況且，資金還在我們手裏，如果確實有問題，我們可以負責把錢退給你。」

買主怒氣沖沖地說：「我被朋友嘲笑，難道退了錢就行了嘛！再說了，你們事前承諾，可以保證拍品的真偽，我這才下了重注，現在你們只想着輕輕放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彭大鬍子看着買主：「哦，那你想要怎麼辦？」

買主一點都不含糊：「按照法律規定，假一賠三！」

彭大鬍子哈哈笑了起來。

買主又拍起了桌子，氣吼吼地說：「你笑什麼，難道我的要求不合法，不合規嗎？」

彭大鬍子懶得理他，對着趙琦點了點頭。

趙琦微微一笑，說道：「呂老師，你剛才的發言很精彩，但有一點，我似乎沒有從中聽到什麼確鑿的證據，都是一些主觀判斷，比如你以上面的紋飾有些呆板，就判斷有問題，這是非常不正確的觀點。

要知道，嘉靖時期的器物紋飾如孩童所繪一般畫風稚拙，人物往往失了比例。從整體來看紋飾繁縟，但是由於畫法粗糙反而沒有層次感，其技藝根本無法與古人的境界相比，畫工一般較呆板，人物造型刻畫得不準確，古意不足，仔細觀察多有敗筆之處。

因此，你說的『呆板』反而是真品應有的現象，如果說它筆觸細膩，所繪瑞獸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我還會覺得它有問題呢！再說你剛才所說的工藝問題……」

接下來，趙琦一一反駁了呂良恩剛才指出的問題，說到最後，就差說呂良恩沒事找事了！

呂良恩被趙琦說的有些惱羞成怒，冷笑道：「我算是明白，什麼叫指鹿為馬了！」

趙琦冷冷地看着他：「我一向以理服人，你可以指出我說的問題，但如果胡攪蠻纏，那我也沒有和你對話的必要！」

「人家都說東西對，就你說不對，你比他們水平高是吧！」彭大鬍子看着呂良恩，話中諷刺味很重。

呂良恩深吸了一口氣：「水平高低，看法不同很正常，但一個人有沒有擔當可就不一樣了！」

「那我要問了，你有擔當嗎？你為你說出的話負責嗎？」彭大鬍子毫無客氣地問。

呂良恩和買主對視了一眼，隨即說道：「我當然敢為自己說出的話負責，你們不是一定要說它是真品嗎？敢不敢和我賭一把！」

彭大鬍子一點都不含糊：「好啊，只要你們敢賭就行！如果東西有問題，我願意假一賠三，而且公開道歉！如果你們輸了，我的要求也不高，我會把今天的錄像放到網絡媒體上，你們有沒有意見？」

買主聞言心中暗喜，沒等呂良恩開口，就搶先答應了。

事情說定，彭大鬍子讓赫興言去準備了一式兩份保證書，雙方在保證書上籤定畫押。

買主從包里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鐵鎚，對着瓷器側面就重重地敲了上去，不過因為桌面比較滑，他又不可能一隻手還拿着瓷器，於是這件嘉靖五彩掉到了地上，乒呤乓啷摔成了數塊碎片。

買主雖然愣了愣，不過反正東西是要砸碎的，也沒在意，就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瓷片，急吼吼地舉著在手中：「你們看，這是不是假的！」

呂良恩看着買主手中的瓷片，頓時愣了愣，他連忙拿起一塊瓷片，看到瓷片的細節，一雙眼睛頓時瞪的老大！

趙琦從地上拿起一片瓷片，一臉可惜地說：「只有瞎子才能看出這個是贗品吧！傳承了這麼多年的一件珍品，就這麼碎了，實在太可惜了！」

趙琦這句話，把呂良恩從思緒中拉回了現實中，他又接連換了幾枚不同位置的瓷片，心中一片慌亂，只覺得自己好像被澆了一頭冰水，從頭涼到了腳後跟。

買主聽了趙琦這話，又見到呂良恩的狀態有些不對勁，臉色瞬間就變了，急道：「呂老師，你怎麼不說話！」

彭大鬍子譏笑道：「某人是不是要準備一下指鹿為馬的說辭？」

買主見呂良恩局促不安的模樣，明白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卻發生了，這個結果顯然超出了他的認知：「假的！怎麼可能，這根本不可能！」

彭大鬍子勃然變色：「這話你說清楚，到底什麼不可能！還是說，你是故意來訛詐的！」

買主一個激靈，連忙說道：「不不不！是我們搞錯了！」

彭大鬍子盯着買主道：「李先生，我先提醒你，有些事情最好現在講清楚，否則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買主看着彭大鬍子冷峻的目光，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乾笑一聲：「彭總，這件事情確實是我搞錯了，都怪我請的鑒定師傅不行，否則也就不會搞出這麼一記烏龍了！」

呂良恩本來還在想着，怎麼把這件事情圓過去，免得讓自己的名聲受到巨大的打擊，卻沒想到買主把責任都推到他的身上，這要是被錄成視頻，放到網絡上，對他的影響可就大了去了。

關係到自身的利益，他心裏一急，有些話沒經過大腦就脫口而出：「是你們信誓旦旦地跟我說，這件瓷器一定是贗品，我想說它沒有問題都不行，怎麼現在怪到我的頭上了！」

「嗯？！」彭大鬍子當即虎視眈眈地看着買主。

買主見呂良恩這麼說也急了：「你放屁，我們什麼時候這麼跟你說過！是你自己眼力不行，把真品當作贗品，結果搞出這麼一記烏龍，我的所有損失，你必須要負責，否則我要去法院告你！」

呂良恩冷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證據，說瞎話就肆無忌憚了，告訴你，那天我去你們那裏，全程都有錄音，要不要我放出來給大家聽聽！」

說着，呂良恩就拿出了手機，買主一見，臉色大變，上去就搶，卻被呂良恩躲過了，他哈哈笑道：「彭總，看到沒有，他已經不打自招了，我願意當證人，還請彭總大人不記小人過！」

買主見此情形，只覺得頭皮發麻，轉身就想跑出去，卻被早就有所準備的赫興言給攔了下來。

見自己跑不掉了，買主大喊道：「彭總，聽我一言，我也只是聽命行事，真正的指使者是紀和光！」

這個答案沒有出乎彭大鬍子的意料，此時的他心情非常舒暢，他本來想要解決紀和光還有些麻煩，沒想到紀和光自己卻搬起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這回一定要把紀和光送進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