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朝議，先發制人
「先生的意思是，唐王其實卸不卸甲都一樣。他現在之所以卸甲，是不想再管大唐之事，想要給老龍一個教訓？」楊國忠被布衣人點明提醒，當即回悟過來，面容驚駭。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布衣人見楊國忠終於明悟，內心送口氣道，「今日陛下急召，吾猜測肯定是出了什麼事。」
「楊君此去以後，只管耳聽不要上言。」
「我明白，多謝先生指點。」楊國忠點頭。
然後起身道，「我先去宮中，再回來說與先生聽。」
「好。」布衣人搖著的羽扇一停，抱拳恭送楊國忠。
等楊國忠走後，頭顱輕搖喃喃輕語，「此非能人，跟他是凶非吉……」
是夜。
大明宮燈火通明，群臣百官站於朝中，面色凄苦。
今日不但臉面丟盡，還被金吾衛甄別一番，渾身上下不知搜了多少次，潔白的內衫，佈滿金吾衛將士的掌印，汗臭沖鼻。
可還不等金吾衛放他們回家，又被太子親來傳令，李隆基着急百官，前往大明宮朝議。
卻沒想到，站了一個時辰，都未見李隆基出面，內心紛紛胡亂猜測，卻不敢發聲。
此時非彼時，生怕當出頭鳥。
安胖子，李林甫，楊國忠等人，也是閉目不言。
而最讓他們驚奇的是，壽王李瑁居然出世，站在百官之前，太子之後，負手低頭。
無人能看清他的面部是何表情。
反之，太子李亨的表情不時變換，精彩之極。
就在群臣百官腿顫，額頭冒汗時，耳邊便傳來熟悉的尖銳聲，「陛下駕到。」
群臣百官聞言，齊齊精神一震，抬眸望去。
只見高力士攙扶著李隆基，緩緩走到龍椅坐下。
此刻的李隆基，面色蒼白，神情萎靡。
「拜見陛下，陛下萬壽金安。」群臣百官雙眸閃爍著莫名之光，統一伏身跪拜。
「起身吧。」李隆基語氣虛弱，沒有了以往的中氣。
他先前因怪疾昏厥過去，多虧神醫王道也救治，這才慢慢的醒了過來。卻也因今日之事繁多，讓李隆基心力憔悴。
群臣百官起身，李隆基看着他們的模樣，本想喝罵他們一番。但想到如今的局勢，便打消此念頭。
轉眸說道，「今日之事，想必爾等已有耳聞。唐王卸甲，慶王李琮病逝。」
「這對我大唐來說，猶如重鎚擊鼓，震動人心。」
「可事已至此，那怕是再大的驚駭，希望爾等擺正自己的心，盡心儘力安撫百姓的情緒。」
「臣等知曉。」群臣百官彎腰低首。
內心皆是明了，這是李隆基對他們的警告。
不要傳謠，擾亂民心。
「此事不再提議。」李隆基微點頭，繼續言道，「接下來，朕要與爾等告知一件大事。」
「大唐附屬國，膏同國起兵入侵安東，安東都護府已滅。膏同國二十萬大軍，兵指遼東城與新城。朕已經傳金令於平盧節度使府，抽兵前去抵抗。」
說到此處，李隆基未再開口，而是等待某人的反應。
不過，某人還未作出反應，龍台下的群臣百官卻是炸了，紛紛心驚的請言。
「陛下，膏同國與東島國一樣，都是彈丸之地。如今膏同同興兵來犯，簡直不知死活，臣請戰膏同國，統兵滅了他！」
「不可！」
「陛下，如今我大唐四處迎敵，對於膏同國只能抵禦，不能貿然進軍，否則不僅會拖住我軍將士，更會讓國庫壓力倍增。」
「非也，如若不打疼膏同國，此國便會如同狗皮膏藥，一直黏住安東不放。時間久矣，勢必會消弱我大唐國力。」
「陛下，臣認為應當給予雷霆之擊！」
「臣贊同，陛下如今大食安穩，突厥又被唐王殿下殺的膽顫。東島國雖然還未解決，但我大唐同時面臨兩國入侵，亦能從容應對，理因痛擊膏同國。」
「臣反對，陛下，如今唐王卸甲，大食與突厥勢必會反撲，屆時便是四國入侵，我大唐雖然強盛無比，但同時迎戰四國，也是力有不逮。」
「臣認為，可派出使臣與膏同國議和，方乃上策。」
「……」
群臣百官在心驚之餘，分成了兩派，一派主戰，一派主和，聽得李隆基頭疼不已。
兩方皆有理。
畢竟李隆基最清楚，此時的局勢可謂亂的不能再亂。
李易卸甲藏兵的後果還未解決。
北庭有李承忠在，李隆基倒是不怎麼擔憂突厥，可是這大食國就不一定了。
他們怕的是唐王李易，不是怕其餘大唐將士，聽聞唐王卸甲后，肯定會反撲奪回疆土。
東島國亦是如此。
再加上膏同國，便會形成三國入侵大唐。
以現在的大唐，的確無力同時應對，就算是不顧一切的應對，國力也勢必會衰落。
可議和的話，膏同國定會獅子大開口，無底線的試探大唐的底線。給予他們再多的銀錢糧資，也滿足不了他們的貪慾的胃口。
只會脅迫大唐越給越多，這也違背了李隆基的意志。
而且，李隆基當着十二衛，當着很多人的面，答應李易三個條件，其中一條，也是第一個條件，便是永不對敵低頭。
皇帝，金口玉言，一落千金，豈能出爾反爾。
如此之做，必會寒了天下將士之心。
心念沉浮，李隆基卻未開口定論，而是緊盯某人，繼續等待他的態度。
群臣百官也發現了貓膩，見三重臣老神在在，當即閉口不言。
一時間舌亂的朝堂，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不過，此時的楊國忠內心卻是不平靜，還真被布衣人說中，大唐出事了，深深的低頭著。
李林甫本想踏步上奏，可想到今日自己的難堪，生怕出言會被李隆基針對，斷了上奏的想法。
安靜的看戲。
唯有安胖子雙眸深處閃過一絲懊惱，他怎能不清楚，這是李隆基等他發言，逼他表態，或者是立下軍令狀。
其目地，安胖子也能猜測幾分，李隆基開始剝削他的兵權，消弱他的底蘊。
不由的感嘆，李易真的很聰明。
先發制人。
安胖子儘管千萬個不願，但不得不踏出一步，給予李隆基一個滿意的答案。
因為被李隆基一直盯着，他心裏也發毛。
只能先過這一關，回府後重新改變佈局。
內心爭鬥過後，安胖子突然出聲道，「陛下，臣為平盧節度使，贊同痛擊膏同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