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七章：最後一騎
經歷過大戰的丘川城，已然恢復到平日裏繁華容貌。
戰爭沒有對這座屬於南索爾圖的王都造成很大損失。
核心原因是有軍靈文靈揚的幫助，把毀滅教組織起來的進攻全部遏制在城外平原，未能寸進這座繁華都市一步。
西方大陸的特徵，是越靠近極西部沿海區域亞人種族越繁多、人類文明等級越低。
所以在西方世界東部區域毀滅教入侵併滅亡大半國家現狀里，反倒分裂實力始終處於利爾聯盟二流水準的南索爾圖國力最強盛，因決戰而出名引發萬族來朝的壯觀景象。
擺放在城門口的斷裂長槍被火焰巨人回收。
取而代之的是一尊放大到十多米高的青銅雕像，刻畫着武者之師文靈揚與滅世奴幻神同歸於盡前的容貌與姿勢。
聽說這尊雕像形象確定，是通過其諸多弟子、特別是重新回歸大眾視野的神覺之劍布蘭斯給出修改意見，由見證軍靈最後一擊的士兵們描繪並賦予藝術加工形成。
光是擺放在城門外，就能給這座現今人類文明在西方大陸保存程度較好的都市平添一份浩然之氣。
至於兩具被神覺之劍斬首的遺體，被綁在火刑架上連續焚燒了一天一夜，才將滅世奴強橫肉體和罪惡洗凈。
刻畫在屍體邊的詩句，亦成為吟遊詩人們口中經常念叨和改編的詞，在短短兩個月里傳遍經歷劫難的世界。
神覺之劍布蘭斯布衣白馬、長劍彎弓出行。
如今可能遊走於這片大陸任何一處角落，重拾、繼承自己和師父的武者之心，為掃除這天下的邪惡行俠仗義。
值得一提的是，丘川城城門走了個不明身份、結果一夜之間斬殺兩騎滅世奴的布蘭斯，又多了個坐在城頭眺望遠方的紅甲大漢。
「你說這人究竟誰啊？不會是想仿效神覺之劍布蘭斯那樣出名吧？」
「不是誰都能成為被詩人們念念不忘的神覺之劍，也不是誰都能像這大漢一樣，在城頭傻傻坐上十天半個月的。」
「說不定這傢伙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呢。這場戰爭里不就湧現了很多平時名不見經傳，打起來一個比一個厲害的武者嘛！」
「切，大部分是軍靈門下的弟子。要是沒這麼厲害，怕是有很多人要去把那些傢伙的嘴封上，免得敗壞了軍靈大師的名聲。」
「走吧走吧，沒什麼好看的。」
人們在丘川城來來往往，因為這座城儼然成為人類心裏的英雄之城。
有不少受到毀滅教侵犯、國破家亡的難民想加入南索爾圖，無一例外被仁慈的南王收容。
包括北方在百年前因政見不合分裂的北索爾圖，有着密切血脈傳承關係的北王後裔也率眾投效，索爾圖算是實現了百年一統的夢想。
總得來說，還是得歸功於在不起眼的一天到來，於千萬生靈哭泣之日逝去的英雄。
聖皇曆二百八十四年征服月初，這座城市迎來了一位平平無奇的旅客。
座下駿馬從體型和毛髮等多方面判斷，應該是正在重建的洛赫王國名馬希爾埃蘭，每一匹皆價值無量。
但沒人會突然動手，或去覬覦這匹名馬。
因為能獲得這匹名馬的人非富即貴，絕不是大戰結束后殘兵敗將的盜賊劫匪能對付。
不過這匹希爾埃蘭眼神渙散，只能在駕馭者牽動下似是漫無目的遊走，似是失去了作為寶馬的驕傲。
大概只有認識這位黑袍旅客的人，才會明白這匹希爾埃蘭在急速從東方伊阿烏爾趕往這座都市途中，經歷了多少馬力不能及的事罷。
「您可算來了。」
久坐在城頭的紅甲大漢竟是直接跳下幾米高的城牆，重重落地毫髮無損。
笑呵呵站在騎著名馬來此的旅客面前。
即使突然降落一位氣勢極強之人，精神渙散的希爾埃蘭也沒展現出任何驚嚇表現，只是淡淡瞥了眼靠近的大漢。
「初次見面，有名字么？」
「沒，那些傢伙要麼稱我魔炎老賊，要麼叫一口一個魔炎契約者前輩跟在後面叫。魔術王大人您若是願意，直接稱呼我為魔炎即可。」
「余就叫你那誰了。」
稱呼對方老賊是不可能，叫一聲前輩會讓他自認受不起，喊魔炎又感覺太不順口。
「好，魔術王大人您想叫什麼就叫什麼。」
「找個安靜點的地方，慢慢聊。」
「可是這兒······」
「咯。」
沿着旅客看向的地方，魔炎契約者發現城頭有一兩個面無表情的士兵正直直盯着這兒，像是在對這位旅客致意。
瞬間明白過來的魔炎契約者點點頭，旋即牽住希爾埃蘭的繩子，充當臨時馬車夫走進丘川城。
早在從伊阿烏爾出發的二十多天前，大魔法師轉世通過遠程牽線，控制的幾個隨矮人軍隊進駐到丘川城的士兵，給魔炎契約者傳遞加強守衛滅世奴陣亡之地的命令。
沒直接告知原因，但這位幾百年來一直對大魔法師極為崇敬的鎮魔者依舊照做。
於是有了丘川城趣聞里疑似第二個神覺之劍的守城傳說。
「丘川城難道還有危險嗎？」
「明面上危險已經解除，從傳聞里聽，你們在天脊山決戰也只發現了兩騎滅世奴？」
「沒錯，千煞和幻神。本以為要找他們需花費好些時日，沒想到被布蘭斯提前砍了。」
「東方只有一騎當年從卡偌凱門戰場和北境逃脫的靈隱顯現蹤跡，被余斬殺。對了，九轉毒龍沒死。」
「沒死！？」
「現在死了。」
「魔術王大人您說話說全吧，我這幾百年的心臟不好受。」
兩人簡單地交換情報，魔炎契約者由此得知了大魔法師轉世的計劃。
利用城外這兩騎滅世奴遺留的本源力量作為誘餌，吸引必然會前來搜集的最後一騎滅世奴現身。
之所以讓魔炎契約者天天守在外面，當然是為防止滅世奴比魔術王先一步到達西方將之攝取。
「這些時日確實沒任何可疑人物在城門口徘徊。而且大人您的魔力反應是怎麼了？」
剛才完全是從魔術王裝扮和槍杖認出對方，作為鎮魔者釋放出的魔力感知無法感應到魔術王存在。
「一個秘密，不然怎麼釣魚？」
魔術王沒告訴這位紅甲大漢，為何路上行人用疑惑目光看着他。
因為從進入南索爾圖地界開始，大魔法師轉世就收斂氣息和身形，以隱身狀態行動。
到達城門時讓魔炎契約者單獨一人看到自己，包括現狀也是這樣，連聲音都被限制在二人可聽的範圍內。
人們自然以為紅甲大漢像個自言自語卻不出聲的危險人物，紛紛避而遠之。
「魔術王大人，我也想加入這場狩獵！」
「你？太顯眼了。真想幫忙的話，暗中看住城門，別讓戰鬥開始后那傢伙逃進丘川城。」
「明白！」
幹勁十足的紅甲大漢與大魔法師轉世分開，等待夜晚到來。
魔術王入住丘川城的首個夜晚沒出現動靜。
經過易容的於東水悠閑生活在這座劫後餘生的都市，享受這座城市的生機與蓬勃迸發的活力。
第二天、第三天，情況沒變化。
一望無際的戰爭平原隨着春風輕拂，漸漸生出了被戰爭摧毀的嫩芽，欣欣向榮一片。
還有時間，慢慢等，不着急。
魔術王這樣通過魔力傳音告知紅甲大漢。
有幾次裝作出城辦事的樣子，檢查布蘭斯當時斬殺滅世奴的區域。
經過鍛煉強化精準度很多倍的魔力感知，依舊能捕捉到陷入沉寂、微弱的災厄氣息，說明滅世奴本源力量火種還在這片區域。
直到十天後平平無奇的夜晚，有道身影忽然從空中緩緩飄落。
將氣息與身影完全遮蔽的大魔法師轉世開啟變形者夜視能力，打量著從半空降落到滅世奴陣亡之地的人影。
這面容有些熟悉啊。
記憶從腦海內湧現，快速翻閱記憶片段的魔術王很快確認對方不可思議的身份——卡偌凱門大帝！
不算出乎意料，事情確實變得比之前想像得更有趣了。
要說這突然降落在丘川城前的傢伙，論魔力源要比以前見面時多了些許。
僅僅和服用中等魔力髓液的神眷者相當。
以另外八騎滅世奴的表現和直接觀察為標準，作為壓軸出現的卡偌凱門大帝太過拉胯。
但這位身着便衣離開圖爾維的大帝目的並不含糊。
最後觀察確認周圍沒其他人守護，立刻靠近兩騎滅世奴陣亡之地開始攝取殘留的本源力量。
沒徵兆、沒廢話。
魔術王把手裏御魔權杖當做戰矛直接投出，利用天賦魔法制導精準刺向大帝所處位置。
經由指令魔法加持、速度幾乎難用肉眼捕捉的星鑽外殼，足以擊破這世間萬物阻撓。
要殺一個魔力源如此低下之輩輕而易舉。
襲擊沒能命中。
正在攝取本源力量的人影察覺到星鑽槍杖逼近，果斷放棄吸收，往側面跳躍躲開魔術王發起的致命偷襲。
一開始就沒打算將之滅殺。
如果對方真是滅世奴，開啟自身本源力量也不至於被隨意擲出的武器擊敗。
御魔權杖留在原地，瞬間撐開回溯魔法領域。
大魔法師轉世黑袍身影顯形，驅使疾風來到卡偌凱門大帝對面，抬起兜帽銀髮下的眼睛直視對方：
「終於忍不住來回收力量了么？九騎滅世奴滅得只剩一騎了，怎麼你們主上還未出手相救？」
置身於回溯領域內，外放形式的魔法皆無法起到作用。
在變形者能力全面加持、裝備有堪稱世間頂級裝備的大魔法師轉世前，能逃出生天者屈指可數。
「御魔權杖，一如既往的黑袍打扮呢，大魔法師轉世大人。看來東方傳來的情報沒錯，你假死一年騙我騙得好辛苦啊。」
逮個正著的毀滅教餘孽認出對手身份卻沒展露出慌張之情，甚至準確通過感受點出御魔權杖的名字。
「余和你從未見過面吧？」
有關卡偌凱門大帝的面貌特徵，他是從薔薇劍士的記憶里讀取保存下來的。
「見過，怎麼能說沒見過呢？唉，大魔法師轉世大人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這個語調，不，你不是滅世奴。」
進入高度戒備狀態的魔術王挺起槍杖直取敵人：「不會再讓你跑了！」
「原來您還記得我啊？唔，真讓我感動。今天能不能逃掉您說了不算，畢竟我沒到傻乎乎單獨顯現的程度哦？」
話音未落，高威脅魔力源從夜幕降落暴殺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