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乘輕舞,反思,滌心

第176章 乘輕舞,反思,滌心

乘家,在霜星國頗有赫赫威名,乃是一介傳承千載的大世家。擺在霜星國來看。亦屬一等一的世家。

乘家主營運輸。可謂四通八達,稍微大宗一些的貨物,都須找乘家來運輸。豪門世家好象一直都有獨到的安存之道,乘家千載沉浮,一直不倒,也是本事。

乘管事的熱心相邀,一道相返乘家,已有三個月了。左無舟傷勢未愈,在乘家一直躺了兩個月,才勉強能活動一二。好在有乘輕舞和乘管事,暫時倒是無人責難他。

來了三個月。傷勢亦在緩慢而堅決的復原當中。一直躺住,難免是反思一二,自從一踏上魂修道起,一直就少有這等平心靜氣,且有大量空暇時間來思索的時候。

左無舟索性趁此良機,認真的回想了一番,端詳了一番!一來二去,靜下心來參悟。果然漸漸有了許多的領悟。

「果然。有時一味苦練,也是不成的。只會鑽了牛角尖。」

「躺住不動。可真難受啊。哪怕只能動上一動,也是好的啊

「如此躺住。當真生不如死

躺住動彈不的的日子,起初令左無舟大為不適應。但漸漸的,反而愈是悟了動靜張馳。

躺足三個月,一絲一毫都動不了,那簡直是等於死一樣的難受。左無舟有所感悟。反覆的沉澱銳氣,原本劍拔弩張的銳氣,可以說是鋒芒畢露。

以往的左無舟,活脫脫就是那一柄絕世寶刀,煞氣和血氣一樣的濃重。

無鞘之刀。鋒芒大露。像那一隻出海蛟龍,無鎖之蛟。如刀芒無堅不摧,無物不破。有令人難以直視的光芒,雄壯震天的膽魄,卻過於銳利過於耀眼過於張揚,傷人亦傷己。

看住天花板。看住屋頂,左無舟從生不如死的焦慮中逐步恢復情緒:「看來,我還需要多多磨礪一番克制情緒。非但是克制情緒,亦要剋制自己被情緒所催動,做無謂的事。」

細細想來。誠摯反思,他愈是躺得久,就愈是沉澱掉那些心境中的雜質,愈是沉穩如山,愈是透明:「往重雲那一行。如今想來,我委實做了不少無謂的事

「有時,直線未必就是最短的途徑。有時,彎曲一些也未必不能達到目的地。」左無舟懷住一顆平常心,回望過往,愈是有心得:「我在重雲,應當走過直了。」

「鋒芒太露。易招人嫉恨。若非如此,怎會將一東城。」他暗暗頜首:「我太直,缺了一些變通。如此,亦是一大

「須知,許多事,往往不能一蹴而就。該變通。就須略做變通。」左無舟沉吟:「不過,變通不等於油滑。不等於忍氣吞聲。直來直去往往等於鑽牛角尖,這時,是需要變通的時候。」

「但,一味變通,那反到失卻了自我。豈不正像拔刀殺人,該拔刀時,就拔刀出來取人首級,平日的時候,何妨將刀置入鞘中,姑且斂去鋒芒。」

「不論魂修還是為人處事,都當是應了一句話。須陰陽互調,一味網不成,一味軟也是不成。」

盤腿坐在河岸旁的石板上,左無舟觀望這河水奔流已有數時辰了,他若有所思:「可不正像這河流,水往下流,始終如一,從不為旁人的踐踏而變化

自然,左無舟這一生都是做不來像水一樣的柔,他本不是那樣的柔。他看見的。想要學習的,正是河水這種始終不變,始終如一的真我。

「好比,炎炎之日再烈,終有夜幕降臨的時刻。」左無舟失笑:「我參悟這些人生道理,莫要拿來改變本性。我本性如何,就當如何,人活一生,無非活出我的精彩,難道還能活出旁人的精彩不成。」

改變本性。那就不是左無舟了。他不過是力圖在三邈之戰中,吸取一些經驗,領悟一些道理,糾正自己走過的道路。

「我初初修鍊之時,沒有這麼的極端與偏激。看來,也是潛移默化的改變,這等改變最是可怕。魂修果然寂寞,寂寞就容易往極端。」左無舟頜首:「冬宗之事,原可以為我提一個醒,奈何那時節一直無暇多想,結果今日才領悟這道理。也好,遲到好過不到。」

原本冬宗之事,是能點醒他在魂道走得偏激了。他笑了笑:「我為魂道,為親人朋友,為我。既然除此外別無他想。又怎會漸漸將天下人視為敵人

「所謂敵人。不該是如此。向我拔刀者是我的敵人,敵人當然該殺。但多殺無辜。就濫殺了。」歸根結底,還是態度和心理走得偏激和極端了。

「魂道之途漫漫,若我不能忍受孤獨寂寞,何以求道。若我不能在孤寂中保持本心,縱是求得大道,那左無舟也不再是我了。」左無舟左手撥撥清涼的河水。

其實左無舟的偏激,正是在鳳尾宗十年所種平的種子。到底是太年輕,一時把持不住,獨自寂寞修鍊,心性難免漸變。這等潛移默化的心性變化,漫說沒經驗的他,就是活了幾百歲的強者,一樣很容易大變。

卜多多的強者,往往就是在獨自修鍊討程中,心性漸剪自古以來,都有不少強者瘋掉。

「往後行事。我需回複本心,殺人而不濫殺,兇猛而不兇殘,火暴而又三思。網毅而不生硬,頑強而不頑固,漏*點而不高調,豪氣而不狂妄。」

一點一滴的修正過往的偏激極端之舉,一點一點的反思自己行事作風。

為期三個月的養傷,正是浮華中一次難得的滌心之旅,徐徐滌盪了心境中的偏激。滌去了極端。將無堅不摧。傷人悄己的鋒利光芒斂在

正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有左一斗言傳身教,他自幼就懂得凡事只靠自己拼搏來爭取的道理。有鳳尾宗十年的沉浮,他得以練就不為外物所動的心志和意志,洗鍊浮華,滌盪心境,成就今日的性情。。

沒有多番挫折以作磨礪,沒有多次慘烈戰鬥以為庫煉。又怎能有今時今日之大悟於心,近乎於道。

至此,通過一次慘敗的教刮。左無舟終是渡過一次極危險的心性飄離,重堅求道之心,重回真我本性的正軌。終是不論心志心性都再無滯礙。成就大乘之境。

乘輕舞像一隻曼妙的彩蝶,撲撲而至,躍在身邊,笑靨如花:「原來你在這裏,害的我到處找你呢。你的傷還沒好。不要浸水哦。」

「又來了。我要怎麼才能說服她不要纏住武講刺客的故事呢。」左無舟很是沒奈何。

「我就不一樣了。」乘輕舞咯咯嬌笑,除去繡花小鞋,一雙凌波玉足踏入河中:「好玩,真好玩。可惜,你不能玩哦。嘻嘻。」

乘輕舞掬水潑灑過來,當真猶如一支彩色的蝴蝶,在河面上凌波

嬉戲一會。乘輕舞嬌嬌喘息,連奔上岸來,坐在身旁,嬌嫩小臉半仰往左無舟,憨聲:「好累,你都不陪我玩。你要幫我擦汗。」

正是紅粉青蛾,細潤如脂,粉光若膩。細密的汗珠兒自細膩的肌膚上浸出,一時吐氣如蘭,正正是秀靨艷比花嬌。玉顏艷春紅。

一霎時,左無舟的心忽然收縮凝住,有些難言的緊張,幾欲窒息,忽攸想起一語:「秋水伊人,耀如春華。」

斂住心神,細心為她擦拭掉汗粒。

乘輕舞貝齒輕啟,兩頰笑渦:「你真好!」

難說是被人看不慣,還是不養閑人。是以,乘家外庄的三管事讓左無舟去廚房做事。結果被安排了劈柴火的活。

指派武君來劈柴,當真走了不起的創意。

左無舟流下一滴汗,吃痛不已,看看右臂,唷然:「連劈柴火的氣力都使不出來。看來,右臂暫時是廢了。就是有「五行天地」也只有一半一半的復原幾率。需重新練左手了。」

以左手來施展。起初是異常的彆扭,勉強能以左手做一些正常的事,消除一定的彆扭感。既是下定決心一邊修復右臂。又要一邊苦練左手,自然是時時刻刻都要保持住。是以,重新換了左手來劈柴,效率倒是高了一些。

「嗯,光是直來直去的劈法,都不太適應。看來,要想令左手靈活如右手,怕是要常常苦練了。」他流了一點汗,一身傷勢本來就還沒瘙愈,處處外傷都在作痛,自然難使力。

乘輕舞像踏足雲彩的小鹿,歡快又氣憤的奔跑過來,氣鼓鼓大嚷:「誰讓他來廚房做事的,誰許了,你們以為自己是誰,他是我的人。林舟,跟我回去。從今天起。你跟我。」

廚房眾人大驚:「小小姐!」

乘輕舞拖住一言不發的左無舟,直奔回屋,把左無舟按在床上,輕聲:「你不要去做那些苦力,根本不是刺客做的。你好好養傷,等你傷好,教我做刺客。」

左無舟暗暗皺眉,沒奈何應聲:「好。」

「等一等!」乘輕舞雙瞳剪水,拈住一條紅絲巾,頓有幽香撲面。拈住絲巾,她認真溫柔的拈往左無舟的臉上,嬌嗔:「不許動,人家幫你擦汗呢!」

屋中,一時聲息全無,卻似僅得一粗一淺的呼吸彼此交織,恰似水乳交融,油然誕出一絲旖旎。

左無舟忽攸難耐,臉上分明感應到指尖凝脂般的肌膚,一瞬間,竟自砰然。立時斂住心神,頓聲:「你!」

「你討厭,動來動去,不替你擦汗了。」乘輕舞慍惱,恨恨轉過身去,坐在身旁。氣鼓鼓:「我替你擦汗,你還想怎麼樣。」

「好象不對,很不對!」左無舟幾次深呼吸,斂住一顆躁動的心,竟感到自己有些燥熱感,大吃一驚,心想:「我這是怎麼了?難道病

?」

乘輕舞奈不住寂寞,忍了一會,又回首:「獃子,你一直都穿黑色的衣服,為什麼,你很喜歡黑色嗎?黑色一點都不好看,要和別的顏色搭配才漂亮。」

「不如你換一套白色的!」乘輕舞細心打量。卻發現他很英俊,眉宇間自有一股英氣,就是給一身黑衣襯得有點老氣了,一點都不像濁世佳公子。她心中一動,跳將起來:「不如,我送你一套白衫,你穿起一定很好看。」

「多謝好意,我只喜歡黑色。」左無

「來嘛,穿白色的給我看看,就看一眼。」乘輕舞拽住他,撒嬌:「就一次好不好。」

「不好!」回答異常果決。

轉眼又是春風暖意時。

家主乘時風難的一天好清閑,有心來看看禁足多日,與他賭氣的女兒。從霜星國皇都出得城來,城外三十里處,正是一處風光絕佳的環讓。倚水之地。

乘輕舞就是被禁足在此,乘時風輕悄悄的來,忽又記起,自己好似是有些時日沒有來此處了,不由唏噓:「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閑啊。」

一入乘家別院,一入內庄後院,就聞得女兒的一聲聲嬌斥:「討厭鬼,討厭鬼!」

「輕兒轉眼就是大人了,我這做爹的,卻忙碌於家中事務,實是有愧。」乘時風長嘆:「也該是嫁人的年紀了,她要什麼,我還是答應她。」

「討厭鬼,討厭鬼,我就是生你的氣,可我不去尋你,你可以來尋我啊。」乘輕舞悄悄的看了四下一眼,嘟囔:「我想你教我怎麼做刺客呢。」

「做刺客?」乘時風皺眉,悄悄退離,去喚了乘管事來相詢。

乘管事是外庄的大管事,一把年紀了,是看着乘時風和乘輕舞長大的老人。自然再清楚不過,當即娓娓道來。

乘時風卷若木雞:「我這寶貝女兒,還有這等夢想?做刺客有什麼好的,也罷,索性她遲早是要嫁人的,就讓她頑皮一次。」

頓了頓,乘時風問起刺客之事,乘管事終於是有機會將左無舟的事道來。乘時風聞言心中一動:「這個林舟是幾品刺客?」

好在乘管事問過。倒是順口答來:「林舟自稱是八品。」

做刺客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需要專業精神,還需要修鍊上的配合,比如魄。沒有好的魄做配合,就不是好的刺客。。

乘時風眼睛一亮:「帶來他見我。」

乘時風頗有儒雅之氣,想來年輕時,也是風流倜儻之人。縱是人到中年,也愈有幾分氣度。

左無舟和乘時風的見面,是比較和諧的。閑話幾句。乘時風就直入正題:「林兄弟。你的年紀?」

「乘家主,我曾誤服定顏丹。」以黑衣搭配老練沉穩,縱是自稱三十歲,也是有人相信。

不過,三十歲的八品還是比較引人矚目,所以不的不編造一個。象樣的理由來做掩飾。

乘時風一時大羨慕,定顏丹也是珍貴之物,笑笑:「林兄弟,如果你暫無去處,不妨就暫留在我乘家。你看如何?」

「好!」左無舟一如既往的乾脆利索。

乘時風大喜,以乘家的雄威,連武尊都有兩位,八品原也不算什麼。可八品刺客。就不一樣了。需知,八品刺客往往憑專業水準,就能刺殺武尊以下任何人了。

乘時風滿意:「左右無事的時節,林武將你就不如陪住小女,傳授她一些簡單的刺客學問,當做是陪她玩要好了。」

左無舟應下。暗皺眉:「這人轉得到快,我網答應。就從林兄弟變成了林武將,嘿,世家啊。」

對乘管事,左無舟心懷尊敬和感恩:「想來這位乘家主大約是看中我的身手和刺客身份了,不論如何,我能活下來,也算是乘家對我有一點恩情,當做報恩了。」

索性他正需要一處安穩所在養傷,他的傷勢要徹底瘡愈,勢必還需一年半載。此念一誕,也就暫時決意在乘家繼續逗留了。

乘時風儒雅微笑。等得乘管事將乘輕舞喚來,他沉住臉:「輕兒,爹教過你,不問自取是為竊。那柄刀必是林武將的慣用兵器,還給人

乘輕舞氣憤的怒視左無舟一眼,還以為是左無舟告狀,將黑流摸出來往地上一扔,哭喊:「我才不要,一點都不好看!」

乘時風歉意的往左無舟看一眼,先行告罪一聲,就去看女兒了。

左無舟木然。苦笑取回黑流,置入懷中。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我突然心情不好了?為什麼見得她哭了,我就心軟了一剎?」

等得第二天。乘輕舞恨得牙痒痒,大清晨就來找家人算帳。

趕來小屋,頓見小院空地上,左無舟盤膝修鍊。乘輕舞吃驚,氣憤:「他起得倒是早,有什麼用。修鍊再勤奮也不過是八品。人家一樣的年紀,早已是九品和武尊了。」

揀住一塊石塊。氣惱的往左無舟腦袋上砸去。

左無舟慘呼應聲而倒,一時氣息全無。乘輕舞頓慌了手腳,

左無舟每日只睡兩時辰,早早就起來練功了。

練完了五行魂。大是滿意:「我雖然傷了,修鍊進度到沒有受太大影響。嗯,是時候練魄了。」

正在練魄的時候。忽然感應一物飛來。感知此物並無威脅,任其砸在臉上,心中一動。頗有少年情懷的詐做慘呼一聲。往後倒去。

頓有一個熟悉而急促的腳步過來,赫然正是乘輕舞,一臉吃驚和緊張。搖晃身子:「你醒醒,你沒事?你走火入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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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天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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