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悲愴 有匪君子

第190章 悲愴 有匪君子

雖是冬日,卻有些松林。也是別有一番韻味。

夏公權與乘太忠一道在松下,乘時風親自煮茶斟茶。夏公權此時哪裏還有當日被追殺得狼狽不堪的樣,反到是一身的意氣風發,一身的

色。

互相恭維一番,再揮退了乘輕舞。

夏公權正色,一臉神秘與傲色:「我此次前來,卻是想將於期和輕舞的婚事提早了,還是速速操辦為好。不知乘老弟意下如何。」

乘太幕和乘時風吃驚:「這卻是為何。」

夏公權笑而不答,乘太忠略沉吟,大笑:「也好,輕舞這孩子年輕還有時過於頑皮,缺了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本想過幾年沉穩些,再成親也不遲。既然夏兄有如此要求,自無不可。輕舞能嫁給於期,也是她的福分

乘太忠和乘時風皆知。這門親事,當是他乘家佔了便宜。須知,夏於期四十入成武尊,將來突破成為武君的幾率還是比較大的。

乘輕舞在魂道上的天資和根骨的較為尋常的,即使有家世之助,充其量也只能達到八九品。但,若是嫁過去,夏公權和夏於期怎的,都會設法弄武尊丹給乘輕舞。

能與武君結下親事。乘家的地位必將更加根深蒂固。實為兩利。

夏公權甚是滿意,當即做神秘狀,輕聲道來一番即將發生的大事。

這還需從當日夏公權在極夜谷說起,當日與其他三位武帝一道僥倖無事。又尋不到穆龍青,索性就一道出了谷去,取了法帝丹。一心想某些好處和甜頭,夏公權也就一直在魂殿附近逗留等待穆龍青。

夏公權也算幸運,等得武帝提及此事之時已走過了一些日子。穆龍青沒那麼暴戾了,見了他一面,令他這位本區人撥索黑衣武君一他正好是唯一見過左無舟模樣的人。

如此一來,夏公權也就算是為穆龍青辦事了。一時,也是陸續知曉了一些事,比如蒼雲夫君會提前牛年的真正內幕。雖不知穆龍青正在醞釀一場魂修士大戰。卻也感到暴風雨來臨前的緊張。

此時,娓娓道來一些,不免有些自愕和驚慌:「我目前暫且為某大人物做一些事,卻察覺一些蛛絲馬跡。這次夫君會提前,正是那人的意思,接下來怕是要有一些兇險大事發生。你我兩家,還是需要多加小心。」

正是因為察覺到兇險,難保不會降臨。夏公權為人父,自然是想看見兒子先是成了親再說。

末了。夏公權神色一肅。取出一張畫卷:「畫中人,乃是一位武君,極是兇殘,是那大人物的對頭。令我尋此人蹤跡我將此畫卷給了你們,你們且細心複製一些,發散出去,四處撥尋此人下落。」

「若能得此人蹤跡。保管你們乘家有莫大好處。

乘太忠和乘時風大驚失色:「這天底下,還有人敢與武帝做對,莫不是瘋了。」

畫卷上,赫然正是一位黑衣人,臉孔有些模樣,看來到有些年輕。除了那等殺氣和煞氣很是神似左無舟發作之時,容顏其實只有三分似。畢竟當日夏公權乃是以「鷹眼魄」遠觀,看不清晰模樣,反倒那等沖宵殺氣教他印象深刻。

奈何左無舟平日裏沒戰鬥之時,冷漠則有之,殺氣卻是沒有的。是以,有過一兩面之緣的乘時風沒認出來。

漫說他,就是乘輕舞都八成認不出來,畫中人就是她身邊的「刺客林舟。」

乘輕舞半月後出嫁的消息。本不是秘密,也是很快就傳揚了。

左無舟得知的一轉瞬。如遭雷擊,面如死灰,竟有一種被武御全力擊重的感覺。是的,就是那等瞬間等死的滋味。

這等滋味,恰似極了被許許多多的人取了刀,將他斬成了肉泥,又將他給揉和成麵糰,重新捏成人形。雖得其形,卻已失了魂去。

就是這集飛了魂魄。就是這等生不如死,漫無目的的,失魂落魄的徐步而動。卻是重又走回了他往日修鍊的所在,怔怔觀望四下。

失卻了那萬般滋味。萬般生趣,只盼住穆龍青或流東城忽攸的出現,一刀一掌把他了帳罷了。如此,正應了那句話:「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一徐再思。」

「自古有文人騷客皆道。相思苦,始至今日,我卻才知。原來是這麼的苦,是這麼的痛,這麼的澀。」

「嗷喝!」左無舟如巨鯨級水,胸膛高漲,一聲低低怒吼,竟宛如惡虎之吼。雙手雙足一動。眼中冷然之光大盛,一動即是天崩地裂

一套「七殺拳」被施展的猶如猛虎下山,猶如惡虎噬人。與往日的剛烈,此時,這拳勢中又新添了幾許慘烈無比的悲槍與凄厲。

「七殺拳。」一殺不孝,二殺不信,三殺不義,四殺不順,五殺不服,六殺冒犯,七殺仇寇!

但求快意一生,但求縱橫無悔,但求不羈於世。何妨舉刀屠得百萬,何妨赤地千里,何妨殺!殺!殺!殺!殺!殺!

舒得滿懷悲恰之氣,左無舟到底非常人,將那些傷與痛悉數埋葬在心底。重又心平氣和。走向一路守護過來的聶問,抱拳真摯:「多謝聶兄回護和關心。」

眼觀左無舟順過氣來。聶問先是心底一寬,隨即色變:「兄弟,你這是要去何處?」

「去乘家。」左無舟步伐不變,始終如一:「聶兄且放心,我雖怒,卻也不至於行濫殺之惡事。我去,為的是看看是何人娶的她,也看看她有沒有什麼想跟我說。」

「兄弟!」聶問三步並做兩步,飛趕追來,抓住他肩頭。苦笑:「莫要心存僥倖了。她的婚事是十多年前訂的,如有話說,為何早些時候沒有說。」

左無舟木然,回首之際,已是雙眼淚光:「聶兄,我是不死心。我只許我自己縱容這一次,只此一次。再無往後。」

看着他的眼睛。聶問突然有一種被震撼心靈的錯覺,緩得一緩,終是鬆了雙手!

「大老爺。就是這些了。」。

乘輕舞的貼身丫鬟戰戰施兢,娓娓道完,被喝退下去。

乘時風眼泛一絲殺機:「林舟!」

匆匆趕去,見了乘太忠。一聲輕輕道來,乘時風低聲:「那林舟我原本是想他陪陪輕舞,也讓輕舞嫁出去前能開心開心。誰知道」林舟和他的朋友,一個是八品刺客,一個是九品。您看?」

「這件事不可泄密。喜事當前,我們不好沾血。」乘太忠殺氣淡淡:「請刺客。」

舉杯大口烈飲。這酒是這等的苦,這等的澀,這等的辣,直教人未飲就已是先醉了三分。

聶問長嘆:「兄弟。你不必為了一個女子就這般。你當知,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澆愁愁更愁。」

左無舟咨意大笑。神色間有些難言的滋味:「你會吟詩。我也會。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

「聶兄,我來問你。你有沒有真心的喜歡一個女子過。」左無舟撫案低吟,一聲聲起承轉合,恰似一首心曲。

聶問垂首。黯然神傷:「自然是有的,便是再無情之人,也終歸有喜歡的人。」

聶問輕悠悠的聲線。在月下輕唱:「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卻油然誕出,那許許多多的哀愁與苦痛。

乘輕舞的腳步聲。是如此的爛熟於心。一頓,左無舟就知來者必定是她,微微色變。一絲冷厲驟現!

人未到,聲先至。卻有別往日的一些快活,反是有些難言的愁緒:「林舟,林舟。」

如此三聲輕喚。卻將左無舟心頭之血都喚得沸熱,情緒一時激蕩,脫口應聲:「我在!」

「你來,我想跟你說點事。」乘輕舞那嬌怯的臉龐,卻有些黯淡無光,難說是因為夜晚。還是因為別的。

左無舟看了聶問一眼。抱拳疾步趕出。

乘輕舞與他一道徐徐漫步在這別院後山,往那往日最喜的河流走去。在河畔,一襲彩裙的乘輕舞側臉,凝望住他:「陪我說說話,好

河流消動,千百年來如此。乘輕舞的脆聲兒在這流水與空寂中,格外凄清:「我要嫁人了。」

左無舟是悲是喜,是苦是歡,卻也難言得緊。只是默念心神,一動不動,心中反覆叮囑:「莫要心軟,此女心不在我,不可得亦不可取。如此情愛,要來何用。」

「卻又不知道該不該嫁。」乘輕舞雙手支住下巴,顏如花,奈何卻有些哀愁和茫然:「我卻不想這麼就嫁人了,你說,如果我是武尊該有多好。」

「你是我見過最特殊最特殊的人,我有些話,卻只肯告訴你。你要替我保密,不許跟別人提及。」乘輕舞神色溺然,恍惚失神,流露一絲甜色。

她的聲兒。就這般輕柔和迷惘的在河流上,隨流水潺潺:「我不想就這麼平凡普通的嫁人,就算要嫁,也要轟轟烈烈。就像刺客一樣。

出嫁在即。思來想去。許許多多的心事無處傾訴。也獨有左無舟,是唯一不一樣的,新鮮的。浪漫的,冒險的。

就像一朵明知有刺的玫瑰,許多人知道,卻總也忍不住要伸手。只因為,每個人都有嚮往和幻想的資格。

她是一個愛幻想的少女,與旁人不一樣,卻又一樣。

悠悠輕語,恰似月下呢喃,如許動人:「我還有許多事都還沒有試過。不想就這般嫁了人。」

她徐徐側臉,看住那張英俊而英武的臉,砰然心動。一個藏在心底的幻想念頭。卻在這一時油然迸發。

「我最想的事,就是我嫁人的時候,有一位英俊不凡的強大刺客從天而降,把我搶走救走。然後,帶着我一起私奔,一起浪跡天涯。你說,那該是多美。多浪漫的事呀。也許會被詩人傳誦很久呢。」

她凄凄清清的看着月兒,又看着他,淚花兒搖曳:「你肯為我這樣做嗎。」

左無舟動容,一顆鐵鑄的心「瞬時。終是融了成汁,像那熱騰騰的鐵汁一樣流在織朱謀資莫名:「我肯!」

她歡快的笑起來,自她將心底的秘密道出來,那一瞬就已是滿足了。了卻了心愿:「謝謝你,我最大的心愿已經完成了一個。還有一個,也要你幫我。」

她變戲法一樣,取出一個包袱,包袱里赫然是一件白璧無瑕的長衫:「我一直都想看看你穿白衫的樣子。」

皎潔月下。一男一女並肩立於河畔。

女的,閉月羞花,出水芙蓉,燦若春華。一身彩裙,正如彩蝶飛舞。正是美女妖且閑,採桑歧路間。柔條紛冉冉。落葉何翩翩,攘袖見素手,皎腕約金環。頭上金爵釵,腰佩翠琅開。明珠交玉體,珊瑚間木難。羅衣何飄飄,輕裾隨風遠。顧盼遺光彩,長嘯氣若蘭

男的,一襲白衣,翩翩少年,昂藏七尺,清新俊逸,正如松拍昂立。又是瞻彼潢奧,綠竹椅待。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幗兮,赫兮瑄兮,有匪君子,終不可緩兮。

這一瞬。端的是像極了天地間唯一的一對壁人情侶。是的,像。

數日後。婚期漸近。因為夏公權到來,而始終不安的聶問,終於向左無舟辭行。

告辭前。聶問數度欲言又止。

末了,終於還是沒有多說,只交代一句:「兄弟。你保重了。」

這一直在一塊的數月,左無舟與聶問已是結下了頗為深厚的交情。如今他欲離去。左無舟也頗是不舍,當下就約了下次見面的法子。

臨走前。聶問遲疑一會,把那枚洪流梭交給了左無舟:「我查過了,那夏公權乃是弘水宗的人,弘水宗勢大,有武帝。兄弟你還是拿住這枚真符,以做防身用。」

「你呢。穆龍青怕是要對你下毒手,你怎麼辦。」左無舟吃驚,心中自是感念。這洪流梭何等之寶貴,竟隨手相贈,但憑此舉,已足見聶問高義。。

「不礙事。我這就返回去,他穆龍青還不敢當眾把我怎麼樣。」聶問大笑:「兄弟,我既做得二世祖,家中當然是可靠的。」

送走聶問。左無舟重回孤獨,感念聶問一番義氣所為,也頗是挂念。

聶問雖沒追求沒理想沒擔當,處處以二世祖自居,待朋友卻是不乏熱忱,正是那等互相之間可以無話不說的好朋友。如此友誼,他怎能不珍惜。

河畔一席話,令左無舟漸恢復冰冷的鐵心,重燃起希望。這數日以來,他愈是盼望婚期速速到來。

自河畔往後。再沒有見到乘輕舞,乘家上上下下都在忙碌起來籌備婚禮。左無舟也沒閑着,每日裏都在勤加修鍊,以期早日成就武帝。想一想屆時若能帶住乘輕舞這如花美眷返家,該是多好的事。

一邊既是修鍊。一邊又是重新審視一番陰魂和「火雷翼」的威力。重新調整了修鍊時間,暫且以修魂為主。修魄則暫時以「火雷翼」為主。

「這「變形魄,逐漸淪為雞肋,還要不要繼續修鍊?」左無舟反覆思量,從聶問口中,他知曉了天地間有異寶,可化掉魂魄重新修鍊。是以,如果要化掉「變形魄」騰出一個魄竅來,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暫且留住,暫不修鍊。姑且看看再做打算。」左無舟釋懷,一時百感交集:「過往,我只道器裝符丹等乃是身外物。如今與聶兄多次交流,才知曉。這些也是魂修士實力的一部分。這天下異寶何其多,往後,我切記不可錯過。」

就不提洪流梭和鎖金梭這兩件超級真符,單說補元液。同為武君,一個有補元液,一個沒有,纏鬥下去,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我需多加意,漫說這等寶物,這些寶物的學問我也該學習一些。知識量也是戰鬥的一部分,否則,將來難免吃虧。」誠然,如果旁人取住洪流梭。結果他不認得,反而冒失的衝上去,那不是死路一條又是什麼。

左無舟微笑:「魂修之途,果真是活到老學到老,容不得一絲馬

驟然間。心生警兆。左無舟本能搖身一動。油然色變,兇悍無邊的「七殺拳」施展出來,真箇是殺氣沖盈之極。

就在二霎。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如水紋波盪而現這一幕,若教尋常人得見,泰半是要嚇出病來。

漫天的劍芒激蕩揮舞,哧哧啦啦,將樹木橫掃的七零八落。頓見那劍芒所掃蕩之下,處處飛沙走石,無所不在。

七殺拳何等兇悍,憑住這恐怖的威能,將這劍芒一一攔截下來。左無舟目光冷然望去,赫然見一名蒙面女子持劍。身形幻化萬千,一時儼然變身億萬直取過來!

左無舟心神一動,暗暗心驚:「竟然是武君,不對,這氣息好生熟悉。怪了,此人並無殺意!」

踏足一動。一道夾雜以風雷的雷音滾滾,這蒙面女子大吃一驚,竟一頓即被活活逼退。

左無舟雙目星芒大爆,一頓往前,一聲虎吼低低迴旋:「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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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天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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