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大小兩狂徒,氣魄舉無雙

第440章 大小兩狂徒,氣魄舉無雙

春光媚,烏雲卷。茫茫雲端。酷日斜斜往西垂落,暖照人間。

「諸無道,可敢一戰!」

此聲隆隆,衝破雲霄,盡顯狂野。

諸無道披頭散,黑微振鼓盪。一聲酷烈:「你既敢來送死,我有何不敢。且戰就是。」

聲震十里,恰是霸道到極點。此一聲,真真是那摧動風雲,直欲將萬物摧滅為粉末。

略一迴轉往鬼無相,諸無道顏色冷酷,:「放他上來!」

鬼無相陰陰慘慘一笑,長身起,朗聲號令:「本宗弟子聽令,都給我退下,放他上來送死。」

諸無道一聲霸氣無邊,鬼無相一聲卻是陰風侵蝕,無處不在,修為之深厚,實在令人震撼。恰是二人性情的真實寫照。

此聲誕出,席捲魂天宗方圓數十里。

頓時,許許多多正在聞斗聲趕來的魂天弟子,悉數一定,冷冷的剎住身形,冷冷怒目而視左無舟,眼中分明是不忿與輕蔑!

區區武宗。何需諸無道親自出戰。便是武聖也自信。能滅殺了眼前這黑衣人。歸根結底,一者是單息花斂息的效果,一者正是魂天宗灌輸的驕傲自信。

魂天宗上上下下,從武帝到武聖,自無諸無道那等視天下如無物的霸氣,卻霸道,無不是自信驕傲之人。乃是百萬年來,深植眾人之。

一介武宗,也敢向天下第一人求戰。簡直就是自取滅亡,簡直狂妄。身在許多武宗武聖的目光注視下,這壓力之大,非是局中人實難想像。若是換做一人,難保就不定是崩潰了。

左無舟何許人,狂放不羈,意志如鋼似鐵,便是天塌也絕不為之動容的人,豈會顧及這些目光。

抬冷然,殺念萌生:「如是以真聖符轟滅之,此地距魂天宗的中峰要地尚有距離,護山聖器未必防禦此地,滅殺之易如反掌。」

微一昂,左無舟褪去此念:「但管是除去諸無道和鬼無相等人。偌大的魂天宗,也不過是砧板上的肉。任我宰割。倒是不急於一時了。自然會有殺得痛快的時候。

綻出冷芒,左無舟斂守心神。一步一動。山河共振,樹草同鳴,憑的將左無舟的氣勢增之極巍。

一步一增,氣勢凝肅,愈是堅如磐石,凌奪蒼天。

縱是這些武聖輕蔑不屑,此時,也不由動容:「區區武宗,竟有這等剛強氣勢!」

雙足一踏,大地轟隆震顫不消。左無舟捲起大風,呼嘯飛天,直衝中峰。

轟隆,中峰猛烈一震。一條黑影如同天外飛鐵般躍來。

凝視相隔數十米的左無舟,依然一身黑色裝扮,容顏英武兇悍依舊。自有幾分別樣英烈之氣,實是風采依舊,更在數十載中,沉澱出一種令人心悸的氣度。

「哈哈,數十載不見,你風采依舊,我心甚喜。」鬼無相陰陰白白的笑着,縱是笑,也教人心中寒。

「以武宗修為,竟敢強闖我魂天宗。你左無舟果然未變,一如既往的膽色滴天。只是。你今日既然來了,就不必走了。」

左無舟森然目光低低掃視二人。視其後的武傾城如無物:「鬼無相。你忒多廢話了。」

神念掃描,左無舟神色不動。暗暗心驚:「魂天宗竟有數十名武聖。看來果然是有極多珍藏的武聖丹。」

鬼無相臉色微變,他每一次跟左無舟言辭交鋒,就從沒有一次舒坦過。此時,冷笑:「你來得倒是快。看來你是直接從長空宗來的,你果然跟以前一樣狂,沒什麼長進。」

鬼無相自詡算無遺策。每每在五毒不侵水火不進的左無舟面前吃憋。此番想來,他本欲以長空弟子為誘餌。引左無舟現身。

誰知,此計甫一施展,風聲不過是昨日方才初初釋出,左無舟就令人意外的現身了。憑此度,鬼無相一想就猜到了。

左無舟眼波深邃:「鬼無相,你還是一樣的多廢話,一樣的沒長進。」

「諸無道,我來問你。當年衛道德遺寶,「時空道標,的冊子,你可從元一谷手上得來。」

鬼無相欲待多話,諸無道抬手一斬:「你當日評價正合我意元一谷不過是藏頭露尾的鼠輩,不過爾爾。」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左無舟卻懂,綻顏譏笑:「看來,元一谷明知有一份冊子在魂天宗,也不敢來取。」

不問魂天宗取不取元一谷手裏的冊子,而問元一谷是否來取。其中自有奧妙。

沉聲不動,左無舟語音淺淡:「當日我返回,正見元一谷的諸汝向你們魂天宗的人下殺手。」

「鼠輩爾,不入法眼。」諸無道笑容酷烈無比:「縱使元一谷有聖。鼠輩就是鼠輩。」

左無舟漾住一絲豁然,隱約已知曉:「看來元一谷是吃過你的虧了。想奪冊子,又不敢公然來奪,只好趁住天魔入侵,暗中行鬼祟之舉。」

鬼無相適時插嘴,譏詣冷笑:「你道我忒的多話,你何嘗比我好多少。」

諸無道皺眉不快,冷冷回:「鬼無相,你閉嘴。」

「哈哈哈。」

酣暢大笑迴旋此天,左無舟縱聲大笑:「以往只聽人言道,鬼無相乃是魂天宗的智囊,諸無道你並無智計。其實,鬼無相乃是小聰明,你才是大智若愚。」

誰敢說諸無道蠢笨,不過是跟左無舟一樣,不耐應付瑣事罷了。諸無道和左無舟在這一點,正是一類人,能用力量解決的,就不會去動心思想什麼智謀。

不是不會,而是不屑,是懶得這般去做。沒有人值得這麼去做。信賴力量,多過信賴智謀。

鬼無相面紅耳赤,諸無道的話委實太不留情面了:「鬼無相,我不知你是怎的容易被他激怒,但你須記的。你已失心奪神了。」

鬼無相不假思索即脫口譏刺。可不正是心神失守的表現。委實是在左無舟身上吃憋多次,從而造就的。

左無舟眼中墨色大盛,朗聲大笑:「不錯,我正是在拖時間。」

諸無道凝視半晌!忽而長嘆:「你很不錯,你是我最欣賞的人。你比鬼無相和武傾城都適合魂天宗,可惜,當年你我無緣,未能收你做徒弟。否則,魂天宗必能力保往後兩千年的安寧。」。

二千年,正是聖之壽。

諸無道之言,等若是相信左無舟未來必成聖。憑此,對諸無道這麼自大的人,絕對是第一個。

「我很看重你。看見你,就像看見我。我們很像。」

諸無道的神色間竟有一些溫和:「你將來必成聖,是我最看重的人。」「你有意拖時間,可知我為何縱容你。」諸無道並不想等回答,自言自語:「雖然你是武宗,但我諸無道確將你視為最強仇敵。」

「跟仇敵談互相尊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是仇敵,就應當先殺了。」左無舟漾住一絲冷色:「所以,你並非因為這些可笑的緣故。」

諸無道頜大笑:「不錯,不錯,你和我果然很像。」

「我之所以縱容你拖時間,是因為我根本不在乎」他們!」諸無道大笑着一指:峰上弔掛的長空弟子:「他們是生是死,我從未在意過。」

「鬼無相想以他們來引誘聶朝野,我不答應,是因為不需要。」諸無道的言辭中充滿不容置疑的霸氣:「有沒有誘餌,我遲早都會殺光長空宗。」

或許真的許多地方神似。左無舟竟能懂。

「我知,世人皆道,滅長空之舉。乃為數十年前的讎隙。他們錯了。區區長空,我從來沒放在眼裏,那一些仇恨,還遠遠達不到令我拿他們來泄憤的地步。」

諸無道坦然自如。懷抱天下。真真是霸氣驚人:「十個,百個聶朝野,都不在話下。庸碌之人,註定就是庸碌之人。」

左無舟忽有一絲惺愕相惜之感:「元一谷,自然也不在你的眼裏。」

「元一谷又算得什麼,一生鬼祟行事,暗中坑蒙舌騙,堂堂武聖聖。連公然亮相的膽氣都欠奉。

」諸無道反問:「你會看得起他們?」

「哈哈。」左無舟豪邁大笑:「當年我就看不起元一谷,今時今日,又怎會變。」

鬼無相膛目結舌,一個狂人也罷。兩個狂人碰在一道,真真是火花

「以往天下人皆道我為狂徒。想不到,你諸無道比我猶自要狂上幾分。」

左無舟笑聲驚起鳥雀無數,耐人尋味:「只不知,你的狂,是自信。還是自大。」

諸無道的回答也很耐人尋味:「生。就是自信。死,就是自大。」

成王敗寇,從來如是。你若再謙遜,一戰而亡,也難逃狂妄之名。你若再自大。一戰而勝,也只是實至名歸。

諸無道有此自骨髓的狂信自大,連元一谷都不入法眼,連天下人都不入法眼,尋常俗人俗物,又如何入得法眼。

長空弟子,諸無道根本不在意是生是死,是被左無舟救走,還是被立時斬殺。

哪怕左無舟若然救走人,必令魂天宗臉皮大掉,諸無道也根本不會放在心上。所謂威信,不過是殺出來的。沒了威信,就只管重新殺出來。

縱是死敵,左無舟也禁不住油然大讚:「不愧是天下第一人,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大氣魄大風範。」

一大一兩狂徒。

數十年前,不過是互相敵對。數十載后,言辭間竟無犀利,只有一席溫和交談。

鬼無相從來不懂諸無道,也突然看不懂左無舟了。此時。忍不住惱怒大喊:「諸無道,你跟他廢話做甚子。好端端的長空弟子,自然要好好利用一番。」

「左無舟,交出「時空道標小的冊子,交出你逃離餘暉原之法。我就放長空弟子一條生路。」

左無舟漾住一絲譏笑,目光不變。直視諸無道:「他和你一個師父?」

「我有今日,是靠自己。」諸無道笑。

「難怪。」左無舟昂偏頭。

鬼無相氣得腦袋都快要炸了,其實平日他真不是這麼低劣,也是左無舟太令他動怒受刺激了。跟大智若愚的諸無道一比較,簡直就太拙劣了。

數十名長空弟子一條條身影。吊懸在三峰絕壁上。雜草叢生,山風來襲,捲起他們隨風搖擺,在這極巔之處,極是凄慘。

春花盛

一身修為被禁制住,聶問胖胖的身子,像一個被懸掛的包子,白白胖胖的。

「聶師兄,你怕不怕一名長空弟子慘然看來。

「怕本來聶問是應該早就撤了的。是他老子聶朝野,交代他必須要在最後一批撤。聶問不知道該是怨恨他老子,還是為之驕傲。

不知是寒冷。還是恐懼。聶問聲線在顫抖:「廢話,誰不怕死

「索性都要死,乾脆一次怕個夠。聶問理直氣壯:「我又不是笨蛋,怎麼會不怕。」

不知是不是聶問坦然直承,其他人嘿嘿直笑:「你氣不氣你爹,如果不是他,你早就能走了。」

「氣得要命,可誰讓他是我爹。你們以為我想死,想被吊在這裏喝西北風啊。」聶問嘟囔。胖臉哆嗦:「你們現在知道我為什麼跟我老子不親近了,有好處,全都讓給同門了。」

是啊,有好處全給同門,卻忘了兒子。寧可把兒子扔在一旁,留在最後再撤,先撤的是其他人。聶朝野真不是一個好父親。

「早知是這結果,我就先撤了。然後,否跟魂天宗來拚命

眾人默然,不知為何,雖身處死地,卻有一種油然鼓動的振奮。有上種酸澀得苦的滋味,在心底化開了去。

長空弟子拚命扭頭看過來,鄭重其事:「下輩子,我們還做長空弟子

這一批長空弟子,大約三十餘人。當中大多是武御,也有武宗。

魂天宗知道不可能逼問出聶朝野的下落,也就沒有多加酷刑折磨。是以,看起來眾人還是頗有一些精神,反是被山風吹得心神不寧。

三十餘人,分別被弔掛在三座山峰的絕壁上,諸無道在中峰之位,正可觀得清楚。

聶問嘆了口氣,被吊得全身都麻痹了,看着天邊:「以前我卻是錯了。只道人和人可以和睦相處,容忍一些就是了。」

其實,有一些是容忍不得,也退讓不得的。

有沒有親眼看見同門子弟。被屠戮的滋味。那種想吐,可又吐不出來,想哭,卻怎都沒有眼淚,想吼,卻堵在心口。那滋味,比死還。

過。

「以往我只覺,一天到晚修鍊,乏味得緊,不如泡壺茶來得愜意。」聶問胖臉直哆嗦,卻是寒冷得緊:「現在卻才知道。原來我能泡茶,是因為宗門在保護我。」

「如果現在給我一把刀,我就亂刀砍死這些魂天宗的死王八聶問氣咻咻。

一旁的長空弟子笑:「刀是沒有,牙齒倒有一副。」

聶問想都不想:「那就用牙齒咬死這些王八

聶問一頓,渭嘆:「我要是有左兄的一半勤奮,哪怕十分之一的勤奮。也就好了。也就能為宗門出一點氣力了。」

「魂天宗把我們吊在此處,恐怕是想引本宗的人來救。」聶問笑了笑:「我聶問別的幫不上,也不會拖累大家。」

聶問白白胖胖的臉上,有一層夕陽照耀的輝色,竟有一種沉鬱的肅穆。

夕陽斜下,輝色濃如井液。

一對死敵左無舟和諸無道,竟相談甚歡,其狀和睦,任誰都看不出。這是一對死敵。

鬼無相直是氣得七竅生煙,他抓長空弟子回來,並不是等人來輕鬆的救走。但諸無道既不動,他也無可奈何。

恰在這一時,一道氣息突然煥瀰漫。

極美,美如夢幻的一幕,就在眼前誕生。一條白影從斜陽中躍出來。波紋扭動的斜陽中,就是這一道幻美之景,躍然而現。

左無舟和諸無道渾是不覺,連目光都未曾轉一下。

惟是諸無道贊了一句:「想不到,除了顧隼和北斗,又有一個武聖在幫你。」

連鬼無相都察覺不到,左無舟和諸無道之間,隱藏在和睦之下的劍拔弩張,若隱若現一觸即。

凝注此幕,聶問痴絕:「難道是臨死前的幻覺,美,真美

聶問等,早被禁制住一身修為,相當凡人。沒了修為。自然察覺不到中峰上有人來了,更感覺不到氣息的變化。

波紋中,這一道白影如同從破碎虛空一般,宛如仙子般的現身來。「若有好茶,此時,正可觀此景聶問搖頭晃腦,自得其樂。瞳孔驟然放大:「不是幻覺!」

這一道纖弱的白影,嘩然躍出斜陽。眨眼即至。

左無舟一來。聲勢浩大,早已不知吸走多少焦點。反令魂天宗防禦線大是鬆弛,竟被這白影不知不覺侵入腹地。

此一霎,突然破空而至。真正是突然之極。鬼無相甚至措手不及。失神一霎,方自豁然,厲聲怒嘯:「阻止他,殺光長空弟子。」

一聲尖銳嘯天。白影已至,輕飄飄的懸空,輕描淡寫的拂袖一掃,無數武宗轟然墜落。

這白衣人一把抓住聶問,纖柔雙手將鐵鎖折斷,柔聲:「聶問?」

「我是!你是?」聶問腦子成了糨糊。

「走!」白衣人不做絲毫逗留,再是一拂袖振臂,水色疾舞長天,竟是要時,凝出一團雲彩,裹住這朵雲。化虹而去!

鬼無相震驚無比,雙目幾欲脫眶:「小駕雲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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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天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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