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父子相見,輕舟總有抵岸時

第630章 父子相見,輕舟總有抵岸時

第630章父子相見,輕舟總有抵岸時

傳不敗和諸無道死了,忽覺微許悵然……

標題的后一句寓意不少,一邊是指紀小墨對無舟的情,一邊也是指無舟和兒子,總會有恢復親情的一天

第六百三十章父子相見,輕舟總有抵岸時

「慘,太慘了」

司空看着眼前的一切,老淚縱橫,凄楚無限。震撼到無以復加的地步,神智只懂得不住的重複:「慘,太慘了實在太慘了」

躍在眼前的,赫然是成千上萬的屍體。

武御以上,悉數殺死。

放眼處,漫山遍野的屍體和殘肢,堆積成山,鮮血將這方圓數百里染得徹底通紅,就如同一個燃燒的地獄火海。

殺、殺、殺殺他個天昏地暗。

殺、殺、殺殺他個血肉橫流。

屍骨成丘,鮮血聚流。端的是殘酷無比,數千上萬的屍體,就這般冷酷的堆積在一起,像山一樣高,聚流的血,像海一樣多。

以至於這種震撼,令司空和同伴陷入獃滯,受到最強大的心靈衝擊,就猶如一場風暴席捲過境。

處處創痍,處處廢墟,處處屍骸,處處血流。

司空哆嗦了一下,煞白的老臉忍不住淚水,撲通跪下,悲聲狂呼:「這太慘了」

「我們魂修界,幾千年的繁榮,幾萬年的基業,都在一天被殺得精光」

幾萬年的和平和發展基礎,造就了這幾千年的繁榮,造就了魂修界的一個全盛時代。

可這一個全盛時代,降臨來不過是短短几百年,就已經走向末路了,走向了最衰敗的時代。

……

……

「我……我……」

司空身子顫慄,悲聲痛哭:「我們參戰,到底是對了,還是錯了」

司空始終不明白,他是否參戰,影響不了這些殺左聯盟成員的下場,也影響不了左無舟的成敗生死,唯一影響的只是落雙等人的勝敗生死。

戰死了一名同伴,剩下的那一名同伴,哽咽著卻不知做何安慰。

實在,太慘了。

一如司空之言,今次一戰,魂修界幾千幾萬年的基業,被摧毀了。

這一個下三天,全盛時,一度擁有八十到近百位超聖。然而,這一戰之後,幾乎沒有多餘的超聖,除去落雙和盛西北等,剩下來的甚至只有一成了。

全盛時,下三天一度擁有一萬多名武聖。然而,今此一戰過後,五千餘武聖在無數超聖猶如推土機的碾殺下身死。舉天下,整個下三天剩下來的武聖,許是只剩下四千之數。

今次一戰,殺左聯盟約莫三十餘超聖身死,約莫五千餘武聖戰死。武宗和武御,更是不計其數。

一戰而下,殺左聯盟從此覆滅,幾乎等於一個都沒能活下來。

司空放聲呼號不已,醞釀極大悲意

這一戰的後果,造成魂修界的大衰退,需要多少年才能恢復?一千年?兩千年?五千年?甚至一萬年

一言概之,今時今日的魂修界,等若高端武力被殺光了七成以上,等若是被殺得倒退了一千年以上,是前所未有的最敗落最脆弱之時。

殺左聯盟,聚的是天下英豪,聚的是天下英才,是每一個最強最浩大的宗派。

一旦被殺光,那就意味着,魂修界至少八成的精英和天才,以及未來的希望,被一舉殺光

以司空之仁愛,怎會不悲痛欲絕:「我甚至能看見,未來,當妖魂入侵,當天下紛爭再起,我們這裏的家園,會變什麼樣」

誰都無法預料。

……

……

踏在山上,目光往遠處司空的身上定了半時。

左無舟徐徐收回目光:「他算是一個好人。可惜,魂修士天生就做不得好人,也沒有純粹的好人。」

不善用武力的魂修士,就像一個不善用權謀的政客一樣,難說是可憐還是可悲。

徐徐往回走,忽的有感,卻見司空雙眼發紅的和同伴一飛衝過來,幾乎是當頭一個大禮:「司空懇求左超聖一件事」

「說」左無舟平淡的看着司空。

司空慘然:「懇求左超聖,務必出手,不要教天下亂了,當妖魂入侵時,懇求你務必出手」

司空目不轉睛,流露真誠和哀求之色:「除了你,沒有人能夠制止天下大亂,沒有人能阻擋妖魂入侵。」。

當左無舟提住古鼎天的首級,施施然返回的時候,就已經註定是下三天無敵,下三天最強了。

如果一個左無舟,就能抗衡六大超聖,甚至殺死六大超聖。那麼,妖魂入侵根本不在話下,天下大亂也未必不能鎮住。

前提是,左無舟願意出手

略一沉吟,左無舟頜首:「妖魂入侵,我會出手。天下亂不亂,就不是我的事了。」

司空呆住

左無舟徐徐回走,一聲飄揚:「我不過問天下人天下事,會有人過問的。念你是好人,我送你這一句安心的話。」

司空深吸一口氣,深深的向左無舟的背影鞠躬:「多謝左超聖拯救天下蒼生」

「拯救天下蒼生嗎?我幾時有這麼的偉大了。」

左無舟失笑的走回去,當看見那一條條屍體的時候,笑意褪去,剩下嘆息與沉重:「他們萬里迢迢趕來,替我作戰,戰死在這裏,絕對不可辜負他們,必須善待他們的親族。」

一回首,左無舟流過一縷悲愴:「落雙,火化他們,我會親自送他們回家。他們為我而戰,因我而死,我必須要為他們做一些事。」

「是盟主」落雙哽咽

……

……

此為定鼎天下的一戰。

一戰定乾坤,然而,戰死的人卻也是不計其數。

和左無舟一起回來的,有十七名超聖,一千餘武聖。

戰後,活下來的,只有落雙和盛西北等八名超聖,以及三百餘悉數傷勢或輕或重的武聖。

戰損之大,絕難想像。

實則戰況之兇險,遠非想像所能及。甚至,連聶朝野率領的百餘武聖,哪怕加入戰鬥的時間較遲,亦都有約莫三成多戰死。

甚至,能有八名超聖,三百餘武聖活下來,已屬極大僥倖了。

很大程度上,正因來自二號的魂修士,每一個都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是以,非常精通亂戰求生自保之道。蓋因如此,才有這些生還者。

若然是換了缺乏死戰經驗和自保經驗的本地人,恐怕會全部戰死也難說得緊。

這一戰,左無舟一敵六七名最強超聖,非常艱難。可他到底實力最強橫,又有多張底牌,贏幾乎是必然的結果。

反而是落雙和聶悲回他們打得最慘,打得最兇險。

左無舟雖淡漠,卻並非冷酷無情。這些人乃是為他而戰,因他而死,他怎都不會輕率對待。

略一沉吟,左無舟重是頓聲:「告訴活下來的,不論將來是想走想留,都有充分的安排。想走的,等他們養好傷,再走不遲。」

「戰利品是否已收集?」左無舟回首。

落雙的胳膊差一點被砍斷,無奈的吊住胳膊養傷治療:「戰場打掃已完成了,戰利品都已交給紀超聖。」

「嗯,把戰利品分類歸好,待他們走時,分發給他們。」左無舟笑了笑:「我會交代北斗多煉製一些丹藥,他們帶回去,給他們的徒弟也好,後代也好,索性是對修鍊有好處的。」

「告訴他們安心養傷,甚麼都不必急。」

盛西北一陣感慨,彎腰一禮:「我替大家,謝過盟主恩德」

……

……

戰後,自然有許許多多的事,都要處理。

不過,一如左無舟發自心底之言,天下與他何干?

從諸無道等身隕的那一刻起,左無舟就已經不願再過問下三天的事了。是以,許多關於後事的處理,他悉數交給了無夕和小草等人。

一整個下三天,值得被左無舟關心,並且放在心上的事,幾乎已經沒有幾件了。

成為天下的統治者?左無舟想都沒有想過,哪怕無數人彷彿都為此而亢奮不已,甚至覺得左無舟取代魂天宗成為新的統治者是必然的,也是順理成章的。

可若然名名利利,能被左無舟看在眼裏放在心裏,他就斷不會有今時今日的成就。

一言概之,他眼裏心底,除了魂道,再也容不下其他多少事了。

所有人忙來忙去,左無舟冷眼旁觀,不知是笑還是悲。笑這些人為了名利而奔波,悲這些人舍了魂道。

細一思量,左無舟失笑:「其實,我又何嘗有資格來這樣看待他們。」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和自己的路。不一定要以為自己的風景美,就非要旁人也走自己的路看自己的風景。」。

修鍊有成,然後輕輕鬆鬆,富富貴貴的活上一輩子,享受一輩子,未嘗不是另一種風景的活法。

同一件事,有人哭有人笑,本來就是因人而異。

……

……

默默的流淚,默默的悲痛。

輕擎卻才知道,甚麼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跪在棺木前,輕擎抽泣:「娘,我不懂,您為甚麼要這樣好端端的,您怎麼就……」

輕擎流露憤恨之色:「娘,您說他是我爹,可這麼幾天了,他一直就沒來看過您。他……他……」

一口氣吐出來,輕擎發狠的偏過頭去,似乎不想讓君忘看見自己的眼淚。

輕擎,你要堅強啊,像你爹一樣做個意志堅定的好男兒。

「我才不要甚麼堅強。」輕擎的眼淚湧出來:「像他那樣有甚麼好的,不過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

輕擎啊,不要怨你爹娘,他們不是不想念你,只是你爹不知道有你,永遠不要怪他們,好嗎。

輕擎啊,你永遠要記住,你姓左,你爹是左無舟,是一位蓋世英雄

輕擎淚流滿面,俊俏的臉上充滿難言的悲憤。

是啊,他是蓋世英雄,那又怎麼樣。他也只不過是一個蓋世英雄,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做父親的。

「我看見他,我知道,他就是爹。可是,娘,您不知道。我看見他,我會崇拜他,我會佩服他,可我不會覺得那就是我爹在他身上,我找不到那種是他兒子的感覺。」

「他是一個蓋世英雄,可是他離我太遠,他不是一個父親。」輕擎迷惘的呢喃。

遠到,輕擎覺得他不像父親。遠到,輕擎覺得他不是他的兒子。完完全全沒有一絲一毫的親近親昵感。

「我不是甚麼蓋世英雄,我和你親娘一樣,都是一個自私的人。」

一音從身後傳來,輕擎渾身猛震

……

……

左無舟神情非常平靜。

輕擎和左無舟有幾分容顏上的相似,比起左無舟的堅毅英武,輕擎少經世事,容貌也遺傳了紀小墨的一份柔意,顯得俊氣而不是英氣。

輕擎這是第一次近距離看見他的父親。

若然不是魂修士每一個往往都有很長的壽命和年輕的相貌,輕擎會真的很難相信,眼前這一個看起來相貌年紀跟他差不多的年輕人,會是他的父親。

這一對幾乎從未見過面的父子,互相細細的端詳。

忽的有一個二百多歲的兒子站在眼前,感覺是很微妙很古怪的。左無舟素來不覺得自己年紀很大,還不是生兒育女的時候,有了兒子,感覺就更怪了。

左無舟忍住心底那一點被觸動的柔軟感,似是一種非凡的情感被從心的最深處喚醒過來。

注意到輕擎的激憤,左無舟淡然:「我是前幾日,才第一次知道你的存在。你我這大約算真正的第一次相見,你不肯親近我,不要緊。」

一時半會,我也很難親近一個很突然的兒子,一個完全沒有感情,完全沒有生活在一起的兒子。

「但,你不能不接受,也不能不親近你親娘」左無舟放緩語音。

輕擎跟紀小墨是有見過的,小時候,也是被紀小墨帶過的。只不過,二百多年來,常年見不到親娘,輕擎未必沒有怨懟,也未必沒有親情淡薄。

輕擎鼓着眼睛,不知是怒還是憤然,還有一抹隱蔽的怨氣

是啊,十歲前是跟親娘奔波,可後來,每隔幾十年才見一次,那還是親娘嗎?哪裏會沒有怨懟。

左無舟淡然:「她是你親娘,她以前做錯了,她是不該把你丟給君忘,可她知道她錯過了你成長的歷程。你可以恨她一時,不能恨她一世」

輕擎沉默不語,忽的抬頭:「我不恨你們」

「可我也不愛你」

……

……

左無舟鎖眉,失笑。

他這一個兒子,還搞區別對待啊。從其言辭來觀,對紀小墨並非沒有親情,只是心底有怨罷了。

相反,輕擎不愛不恨的,是他這個做父親的

其實左無舟應該慶幸,如果不是君忘時常都跟輕擎說起他這個做父親的,令輕擎早就有許多對父親的幻想,多半那就是一點親情都沒有。

輕擎無疑有一些看不慣,怒道:「你笑甚麼」。

搖搖頭,左無舟洒然:「當我知道有你的時候,我其實也一時很難接受」一指輕擎:「突然像你這般大的兒子。」

「你已經二百多歲了,我很難把你當做一個小孩來說話。」左無舟一頓:「既然如此,那就不如說得明白一些。」

目不轉睛的看着輕擎,左無舟語音震動:「你愛我也好,恨我也好,承認也好,不承認也好。我是你爹,你是我兒子。」

「坦率而言,別說你沒法親近我,我也沒法親近你,你我之間不過是第一次相見,第一次相處。你很難把我當父親,我也很難把你當兒子。」

「不管你對我有多少不滿怨懟。」左無舟耐住性子,徐徐道:「從今天起,我會試着做一個合格的父親,直到……」

一轉身,留下一語:「直到,我們之間沒有那層隔閡為止」

「輕擎記住,你姓左,左無舟的左」

左無舟大步走出去,看着天空,一抹悲愴在眼底

輕擎?傾情

左無舟走到暗自撫淚神傷的紀小墨身邊,摟住她的肩低道:「莫傷心了,給他一些時間,也給我們一些時間。」

「現在你可以進去了,想必,他不會再不理你了。」

紀小墨流露無限歡喜之色,急忙走去。左無舟忽的一音:「輕擎這個名字,是誰取的?」

紀小墨步伐一頓,不回首幽幽道:「我原來叫他岸兒」

輕舟,總有抵岸時

……

……

親自抬住君忘的棺木,來到一處風景絕佳之所在。

左無舟往輕擎和紀小墨看去,將棺木放下來:「來。我們一起」

雙手如鏟子一樣沒入土中,將泥土一點一點的挖將出來。

君忘,我來親自送你走完在人間的最後一程。

君莫相忘

我不會忘記你的。絕不。

總有一日,我會親自復活你,我會親自面對面,將我欠你的東西,源源本本的……還給你

紀小墨和輕擎默默走過來,以雙手為君忘挖掘出葬身之所。

輕擎放聲痛哭起來,二百多年的親情,絕對不是左無舟和紀小墨能這種淡薄的親情能比肩的。

左無舟默然將悲愴藏在心底,親自發力抬起棺木,輕柔的放在泥土大坑中:「我來。你們去一旁就是了。」

紀小墨帶着輕擎默然走開,忽的又回來:「其實……當年那一天,在天君宗那一晚,跟你過了一夜的人……」

左無舟長身而起,徐徐搖首:「不必說,我已經知道了」

「你知道了?」紀小墨驚訝不已:「幾時知的?」

「前幾日,君忘身隕之時。」左無舟淡然,掩不住悲切。

那一年,那一夜,那一個女子。

從當時君忘隕落之時,左無舟就解開了埋了幾百年的疑竇謎團,那一夜那個女子,絕對不是君忘。

當夜一醉,醉了幾百年,直到君忘身死,左無舟才清醒。

……

……

一抹淺淺淡淡的苦意,蕩漾在心上,無比的抽痛。

許是,當年那一夜,君忘就已有花開花謝之心。至少,當年囚禁他的時候,也必然有了那求仁之志。

這幾百年,對一個追求完美,畢生只願完美的女子,本就是多餘的一個煎熬歷程。

尤其,紀小墨還將輕擎交與君忘來撫養。許是,輕擎這二百多年來,君忘一直未曾輕鬆過。

身邊有兒,卻是鍾情之人與情人所出,那等滋味,卻才難想像。

花開花謝,悲歡滄桑,哪有這麼多的完美。

左無舟失神恍惚起來。

就在這一剎那,一道雷電交加,霍然之間,猶如雷電轟擊加身,直取左無舟。

好不突然的一次襲擊。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諸天十道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諸天十道
上一章下一章

第630章 父子相見,輕舟總有抵岸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