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活着

距離那次史上最大規模喪屍潮爆發過去了多少年頭，於千回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他甚至連喪屍的模樣都有些忘記了，那段和喪屍戰鬥的歲月已經模糊在記憶中，蒙上了厚厚的一層灰。

但是有一個人直到現在他也未曾忘記過一秒鐘，那個人就是——汪雨歸。

在那之前，人人都說是她帶來了災難，說她不懷好意，那些話從來沒被證實過。

但是！

她帶走災難，卻是所有人共同見證的。

如火般熾烈，如太陽般光輝，如煙花般短暫的人，總是會在所有人心裏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汪雨歸就是這樣的人。

可惜這樣的她卻是帶着污名離開。

等到污名洗凈的時候，已經是喪失完全被消滅，社會秩序重建，人類重新走到陽光下的時候了，而那個時候的她已經離開了很很多很多年。

原來所謂的「她是怪物」，是因為蔣道理被安全區脅迫，給她注射了喪屍病毒。

原來所謂的「豢養喪屍」，根本不是她主動，而是喪屍來襲時，她為了保護隊友斷後，卻被孫寧謝雲他們鎖在了屋中，才有了後來的一切。

而那隻喪屍從她帶在身邊后，從沒有攻擊過任何一個人，反而在保護著人，對付著喪屍。

她處處退讓，偏安於郊外的小鎮，與世無爭，安安靜靜地種著自己的田地，並時常對他人提供幫助，可是最後——她救過的人，她幫過的人，全部對她恩將仇報，將最鋒利刀刃對準了她。

她被逼喪屍化，卻依舊保持着理智，未曾殺害一人，甚至在最後自己生命的最後一刻，她也義無反顧地守護了所有人，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反人類？

隨着睢南安全區的一項項突破禁忌的研究被揭露，人們才慢慢地后怕起來，如果那天沒有汪雨歸，今後的他們本該走向哪裏？不敢想像。

雖然那天的事情還有太多太多未解之謎，但是人們至少知道了他們愧對汪雨歸，也敬重著汪雨歸。

因為她，普通人不用再畏懼喪屍，不再因為對喪屍的恐懼而對異能者卑躬屈膝，不再害怕異能者對普通人胡作非為卻沒有一個人敢去追究。

於千回作為一個異能者，更是能清楚地感覺到普通人的變化。

曾經他在安全區見過，一個異能者因為喝多了，當着別人丈夫和孩子的面，強迫了一個普通女人不說，還極盡虐待，最後那名妻子不堪受辱自殺了，那個異能者居然還掏出了她的腸子當着她小孩的面玩耍。

男人憤恨，要和異能者拚命，小孩哭着要安全區主持公道，最後的結果卻是——

因為異能者難得，所以安全區只是口頭警告了異能者兩句而已，最後男人和小孩在絕望中自己走向了喪屍群中。

於千回那個時候不懂，那男人和孩子在走向喪屍時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但大抵是一種解脫吧。

而現在異能者大多數也變回了普通人。

是的，變回了普通人，那次喪屍潮后，異能者們耗盡的異能便一直沒能再恢復，就好像……汪雨歸不僅帶走了喪屍們，也帶走了異能一般。

再加上之後睢南安全區的資料里證實了「異能者的異能和喪屍同源，可能出現異化，或身體承受不住爆體而亡」的事實，剩下的異能者都成了重點關注對象，哪個異能者還敢去自取滅亡？

於千回忽然想起了汪雨歸的蔬菜，那片菜地最後就是被他們糟蹋了的，之後陸渺說起「汪雨歸種的菜能夠改變體質，讓異能者能夠不再畏懼體內異能失控」時，有多少討伐過汪雨歸的異能者後悔了呢？

他不知道。

不過，應該是全部吧。

所有都在懷念著汪雨歸，隨着時間的流逝，人們對她的懷念更甚，她甚至成了一代人不可磨滅的……信仰。

「明天太陽一定會升起的，對吧？」

那是汪雨歸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於千回偏頭看了看窗外的藍天，笑了：「嗯，每個明天太陽都升起來了。」

只是可惜，這些明天裏，都沒有你。

……

【滴，引導程序已激活，主程序重新上線。】

【任務者：汪雨歸，編號：A000，歡迎您回歸主系統。】

【此次任務完成度：100%，等級評價：A。編號1917小世界已成功攻略鎖定，其他任務者再無法開啟。】

【任務者裝備異常，無法傳送回現實世界，已將異常信息發送回研究室，請任務者耐心等待。】

【任務者是否前往下個小世界？】

汪雨歸就是被這些嘈雜的聲音給弄醒的，她醒來時，已經不在那個末世世界，而是在一個無邊無際的空間之中，她並沒有實體，只有一個影子，飄在半空中。

而這些聲音也不是她聽習慣了的系統N的聲音，而是一個稍顯冰冷的系統女聲。

可是汪雨歸併不覺得奇怪，甚至覺得有點懷念：「我回來了。」

【歡迎您。】

「去下個世界吧。」汪雨歸也不多話，直接閉上了眼鏡。

【主系統貼心為您服務，祝您武運昌隆，旗開得勝。】

「……噗。」汪雨歸沒忍住笑出了聲，隨即便感覺到一陣眩暈。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哭哭啼啼地就在她腦海里響了起來：【嗚嗚嗚，你去哪兒了啊？我根本聯繫不上你，忽然好大一股能量把我直接弄宕機了，現在我好不容易重新啟動，就發現整個世界都變了啊，怎麼回事啊？你不是末世的人嗎？】

哦，多麼熟悉又聒噪的聲音。

「……你連一下主系統。」

【什麼主系統？】系統N現在還是懵的，不過雖然順嘴問了，但是根本不用汪雨歸提醒，它已經主動聽話去連了。

汪雨歸在心裏默默地倒數着：「3，2，1……」

【靠！！！原來你也是任務者！！！還是第一批任務者！！！】

編號A000啊，這個編號簡直是元老中的元老了，可是——

【不對啊！我記得第一批任務者，所有以A開頭的任務者因為任務失敗，全軍覆沒了，在現實里也都宣告了死亡！你怎麼可能還活着？】

。